亲爱的吉蒂:
听到我们每个人在圣诞节都能额外领到一块四分之一磅的黄油,后屋的人都很高兴。报纸上说每人分半磅,但他们指的是那些从政府领取配给证的幸运儿,而不是我们这些只能负担从黑市上购买四个而不是八个配给证的在藏犹太人。我们每个人都想用黄油烤点什么。今天早上我做了两个蛋糕和一炉点心。楼上很忙,妈妈说,等所有家务做完,我才能开始学习或阅读。
范丹太太躺在床上护理她受伤的肋骨。她整天抱怨,不停地要求换绷带,对一切都不满意。等她能恢复并随手整理东西,我将很开心。因为必须承认,她特别勤劳,爱整洁,而且只要她身心都健康,她就很欢快。
就好像我在白天听的“嘘嘘”声还不够,因为我总是制造出“太多”噪音,我亲爱的室友想出整晚也对我“嘘嘘”的主意。照他看,我连翻个身都不行。我拒绝理睬他,下次他要是对我这样,我也将“嘘嘘”回敬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变得越来越恼人,越来越自私。除了第一个星期,我再没看到他慷慨允诺我的哪怕一块饼干。尤其是星期天他最叫人恼火,在破晓时分就开灯做十分钟的锻炼。
对我来说这种折磨就像持续了几个小时,因为我用来加长床的椅子在我昏睡的脑袋下不断被摇来晃去。他用力挥舞几下手臂结束他的柔韧练习之后,就开始更衣。他的内衣挂在一个钩子上,于是他先咚咚地爬过我的床取下来,然后又回来。可是他的领带在桌上,于是又一次回跑,他推推撞撞地经过椅子。
不过我不要再抱怨这个讨厌的老男人来浪费你的时间了。不管怎样都无济于事。我的报复计划,如拧下灯泡,锁上门,把他的衣服藏起来,可惜不得不为了息事宁人而放弃。
啊,我变得如此理智!我们在这儿什么事情都能理智对待:学习,倾听,保持沉默,帮助别人,友善,让步,还有别的什么!我担心从一开始就匮乏的情理,会很快用光,到战争结束时就一干二净了。
你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