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卡里姆·阿杜夫走进亨利·克罗齐耶的办公室,将报告放在他面前。
那个男人正专心写着信,瞟都没瞟报告一眼就问道:“怎么样?”
“不是光头党干的。但他们看到两个人影从墓室出来,就是昨天晚上。”
“他们说出体貌特征了吗?”
“没有,天色太暗。”
克罗齐耶勉为其难地抬起眼睛。“他们可能在说谎。”
“他们没说谎,不是他们盗的墓室。”
克里姆闭嘴不出声了。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蔓延。
中尉继续说:“您有目击者,长官。”他用食指指着坐着的男人。“您有目击者,却没告诉我。有人跟您说,昨天晚上,光头党在墓园附近出现,您就下结论说他们是罪犯。可事实要更复杂。如果让我查问一下那位目击者,我……”
克罗齐耶慢慢抬起手,做出要他冷静的手势。“冷静点,孩子。这儿的人更信任前辈,信任当地人,他们永远不会自愿对你说出透露给我的哪怕十分之一的信息。这就是光头们向你透露的全部消息吗?”
卡里姆凝视着“和平警察”的光荣海报。其中一个铁柜上,克罗齐耶在各种射击比赛中赢得的奖杯闪闪发光。他说:“光头党还看到,大约凌晨两点左右,一辆白色小车从那一角开出来,上了143省道。”
“什么样的汽车?”
“一辆拉达,或者其他东欧的什么牌子。这方面要派人跟进,这种类型的车不常出现在这个地区……”
“为什么你不去?”
“长官,您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已经审问了光头党,现在,我要深入调查一下墓室。”
“守园人跟我说,你已经进去过了。”
卡里姆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墓园那边的调查,进展怎么样?”
“毫无头绪。没有指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们要扩大地毯式搜索范围。如果是破坏公物的人干的,他们也太小心了。”
“不是单纯破坏公物的行为,是老手干的。不管怎样,这些家伙肯定知道他们要找什么。这间墓室藏着个秘密,他们是来挖掘的。您通知墓地孩子的家人了吗?小孩父母说什么?他们同不同意我们……”
卡里姆止住了。克罗齐耶肥红的脸显出苦恼。中尉双手按在桌上,等待长官的回答。
男人低声嘟哝说:“我们没有找到他家人。无论是这个市还是省里的其他市镇,都没有这个姓的人。”
“葬礼是1982年举行的,肯定有什么资料和文件记载。”
“目前,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死亡证明呢?”
“没有死亡证明,萨扎克没有。”
卡里姆的脸反着光。他转身踱了几步。“这个墓地和这个小孩有问题,我敢肯定,而且还与小学的盗窃案有关。”
“卡里姆,你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个谜可以有一千种解释。也许,小茱德死于一场交通事故,也许住进了邻近城市的医院,然后被埋在这里,因为这是最简便的方法。也许,他母亲一直生活在这里,但她没有使用原来的姓。也许……”
“我跟墓地守园人谈过了。茱德的墓室被维护得很好,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人来祭拜过。”
克罗齐耶没有回答。他打开一个铁抽屉,取出一瓶泛着金褐色光的酒,紧接着自斟了一小杯,高度不超过一英寸。“如果我们找不到这家人,”卡里姆继续说道,“能获得进入墓室的许可吗?”
“不能。”
“那让我去找他父母吧。”
“那白色的汽车呢?墓室周围的线索搜集呢?”
“增援就要到了,司法警局的小伙子们会做得很好。给我几个小时,长官,来跟进这部分调查。我一个人。”
克罗齐耶将酒杯放到卡里姆面前。“喝一杯?”
卡里姆摇头拒绝。克罗齐耶一口喝干了酒,咂吧着舌头。“你的时限到下午六点为止,包括编写报告在内。”
马格里布人在皮夹克摩擦的沙沙声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