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还在学校的唐薇薇约好和林岁昭一起到市中心的商场逛街。
华黎的生日在国庆长假期间，除了林岁昭，另外两人都因为家里有事不在京都。但人虽然去不了，礼物和祝福还是要送。
“不都说女孩的化妆桌上永远缺一支口红嘛，要是我过生日收到口红还是很开心的。”
唐薇薇目的很明确，早就确定好要买C家的口红礼盒：“而且我感觉华黎那张脸，要是不涂各式各样的口红实在是太浪费了。”
华黎的脸和性子很搭，都是偏御姐那挂，明艳动人，买口红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女孩逛街都是这样，无论有没有明确的购买目的，都要在各式各样的商品展架间流连，总觉得指不定喜欢的东西就会出现在下一个转角。
“来都来了嘛。”唐薇薇旋开一支展架上的试用口红，“感觉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哎。”
林岁昭把手递过去，顺从地让唐薇薇在她的虎口处轻轻涂开口红，带着橘调的红，显得皮肤越发白皙。
“摆着真看不出这颜色能有这么抓眼，人家都说人靠衣装，岁岁你这正好反过来啊！”
林岁昭接过口红，在手上继续厚涂一层，微微一偏，涂过的区域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淡淡的金闪。
“你就应该多出来逛逛，天天学习得把人闷坏的。”
学习这件事确实已经差不多成了林岁昭的习惯，空闲时间不是去图书馆就是自习室。
林岁昭笑笑，没有反驳她。想了想，还是把口红旋进去，放回展台。
唐薇薇疑惑：“怎么就放回去啦？要不上唇试试，多少还是有一点偏差的。”
林岁昭摇摇头：“感觉这个颜色太夏天了。”
虽然妆容不同，随便换个眼影腮红就要用不同的口红来搭配，但林岁昭实在没有买一支没用的口红就为了摆着看的习惯，何况都是要收纳在化妆箱里，也不能时时看到。
唐薇薇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说：“也是，冬天确实没什么机会涂橘调的口红，明年就不喜欢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颜色你涂是真好看。”
林岁昭又侧着看了一眼金色的细闪，还是拿了张卸妆棉片，低头擦干净手上的口红：“可惜素颜涂这样的颜色太跳脱了，不然就算买了，只涂今天这一次也是值得的。”
唐薇薇啧啧感叹：“岁啊，你这脸可真是逆生长，谁看了不觉得你是高中生啊。”
林岁昭今天没化妆，只涂了防晒和唇膏。但她皮肤底子好，白里透红，原本的唇色就粉嫩，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水蜜桃。
她大大方方和唐薇薇开玩笑：“那要不我俩现在去大街上问问？”
唐薇薇接过柜姐包装好的礼盒，挽着林岁昭的手走出去：“切，谁要跟你一块儿啊，说不定人家直接把我们扭送到十二院去了，还以为这俩人脑子有问题呢！”
林岁昭偏头：“可以啊薇薇，连十二院都知道了。”
十二院是京都安定医院的别称，也就是精神病院。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唐薇薇嘚瑟，又想起正事，问，“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一说到这儿林岁昭又开始苦恼：“其实我本来是想选条围巾的，但刚刚路过几家专柜，感觉跟华黎穿衣风格都不太搭...”
除了在苏城和表姐一起，这其实是林岁昭第一次参加同龄人的生日聚会，她对送礼物这事儿经验基本为零，又总纠结，担心收礼物的人会不喜欢。
唐薇薇安慰道：“没事没事，咱们慢慢逛，这么大的商场，肯定能找到喜欢的。”
又逛到一家首饰店，看着设计也挺新颖，林岁昭本来觉得这次能挑好，结果刚进门，唐薇薇就指着玻璃柜里的项链道：“晦气晦气，咱们赶紧走。”
林岁昭有点懵：“怎么啦？”
唐薇薇一脸烦躁：“别提了，叶文心有条那样的项链，我光是看着就烦死了。”
林岁昭下意识就想到昨晚在体育馆后面听到的哭腔。
唐薇薇忙着吐槽，倒没注意到林岁昭走神的这短短几秒：“摊上跟她一个小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和叶文心有节大创课一起上，大家的分组由老师在第一节课盲狙，当时就说好了这节课的注意事项，包括组员无故缺勤要扣小组分。结果总共就上了四次课，叶文心三次没来，小组作业也从来不参加，唐薇薇他们在群里艾特她装看不见，朋友圈倒是发的勤快。
唐薇薇：“差不多要开始写计划书了，我们就说要把她踢出去，这次艾特她倒是看到了，不知道跟那老师哭了什么，人就来和稀泥，还跟我们说小组间要相互合作，要懂得尊重人...”
“尊重个屁啊！你知道叶文心昨天在群里给我们说什么吗？”
唐薇薇越说越恼火。
“她昨天先是说我们选的主题有问题，问她理由又说不出来。到这儿，我都还能自我催眠一下这是学术精神，还能忍，关键是！本来约好的昨天下午线下见面，时间都快到了，人直接说要去跟男朋友约会，还甩了张跟老师的聊天记录来压我们。”
猝不及防说到陈烬年，林岁昭心弦像被人轻微的拨了一下，这似乎已经成了某种本能反应，就算唐薇薇说的不是叶文心，只要听到跟他有关的事，林岁昭都会有这样的细微反应。
唐薇薇越说越恼火，阴阳怪气复述了一遍叶文心的短信：“不好意思啊大家，我男朋友太忙了，我得配合他的时间，不然他生气了还得我哄。”
唐薇薇模仿的很夸张，尾音转了十八个调，开学那天车站下的红裙裙摆在林岁昭的脑海里淡化，像是在听完全陌生的人的故事。
“哄个屁啊，搞得好像谁不知道他俩早就分手了。”
唐薇薇对八卦向来掌握得很有一手，更别说是有关陈烬年这种根本不需要怎么打听的人的八卦。
林岁昭小组里也有很不负责的人，虽然和唐薇薇刚刚说的对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多少也能感同身受，小组作业这种东西，夸张点说能让人短命三年。
唐薇薇佯装呕吐：“男朋友忙就别去烦人家啊，搞得像我们不忙一样。”
林岁昭轻轻握了握她的小臂：“摸摸老虎屁股，不气不气，下次不跟她一个小组了。”
唐薇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本来还因为她漂亮对她挺有好感，现在气愤可能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应该是觉得，被欺骗了？”
周五课少，另外两人中午就回家了，林岁昭回来时候又不早了，唐薇薇也忙着赶另外一个作业，憋着这口气一晚上，现在说出来倒是舒坦多了。
吐槽完这事也就够了，都是成年人，不过度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是共识，唐薇薇开了个玩笑，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咱们再上一楼吧。”
毕竟挑礼物才是今天的正事。
林岁昭确定她是真没事了，点点头，从手机地图里找了张商场的布局图来看，想着下一家去哪个店。
唐薇薇在旁边等她，也顺势打开微信看了下消息，结果脸色一下子变臭。
“我去，脑子有病吧！”
林岁昭抬头看她：“怎么了？”
“叶文心那傻逼让我们现在去线下写小组作业，还拉了傻逼灭绝师太进群！”
要是只有前半句，唐薇薇最多嘲讽着骂她一句傻逼，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又气又急。但偏偏叶文心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发疯一样，直接拉了老师进群聊，还把他们组的进度表放上去。
“她怎么不说是谁拖得进度这么慢啊？”
林岁昭轻轻顺了顺她的胳膊，只能建议道：“那要不先把老师应付过去？”
背地里骂是一回事，但大创课是计学分的，虽然是叶文心作妖，但现在他们组进度慢是事实，老师又一副信任叶文心的样子，除了回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至少现在没有。
唐薇薇气到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礼物还没选好啊。”
其他组员也从小窗弹了消息，毕竟是学分课除了骂也只能相互催着快一点。
“薇薇你赶紧先回去吧，我再逛一会儿。”
现在才将将到饭点，这里离学校有点远，短时间里再来一次也不太现实，林岁昭的提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唐薇薇有点愧疚：“等我修理完那个女人，下次我们再一起逛，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啊。”
林岁昭点点头：“快去吧，到了跟我说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林岁昭趴在外缘的护栏上目送唐薇薇，看她出了商场，按刚刚地图上看的，准备去四楼的一家香水店看一看。
“岁岁！”
甫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喊。林岁昭转身，是昨天才见过的学姐赵景言。
“景言，你怎么也在这？”
图书馆志愿者协会有新进馆员培训活动，林岁昭一直是由赵景言带，再加上性格合得来，两人现在关系亲近，在学校也约过几次饭。
“周末嘛，出来放松放松。”
赵景言也进了香水店：“你一个人吗？”
林岁昭点点头：“舍友刚刚有急事先走了。”
这家店林岁昭很喜欢，赵景言对香水又很有些见解，很快帮着她选到了一款合适的香水。
“岁岁你急着回去吗？”
林岁昭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待办事项，确定地摇摇头：“不着急的。”
“那你陪我去吃个饭吧！”赵景言特兴奋，“就往这绕过去，后面的大排档，吃烧烤。”
两人此时就在商场下面的小吃街，这边卖的都是些只能当零食吃的，饭点恰好到了，林岁昭也没有在控制体重，吃烧烤也没什么不行。
林岁昭笑：“可以啊，但你得说说你怎么突然就这么高兴，刚刚不是还说想吃日料吗？”
赵景言含糊了一阵，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直接了当：“我暗恋对象在那里！”
“啊？”
这次换林岁昭愣住了。
“就是，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喜欢上一个男生嘛，”赵景言坦诚道，“今晚他们宿舍恰好在那儿聚餐。”
“他们宿舍的都在，会不会不合适啊？”
“没事，我们多少都说过话，”担心林岁昭尴尬，她又补充一句：“都是好相处的人，你到时候坐我旁边安静吃就成。”
“拜托了岁岁，我俩成不成在此一举了！”
林岁昭看热闹的天性觉醒，脚步特诚实，直接跟着赵景言走，去找她说的那个小吃摊。
“你怎么能确定他就在这里啊？而且夜市这么大呢，我们从哪家开始找呀?”
赵景言挽着她，摇摇手机：“什么怎么确定？就发消息啊，他刚刚给我发微信说他在的。”
林岁昭微微张嘴，惊讶道：“你就这么直接问他,你就不怕...他发现吗？”
“发现什么？”赵景言说，“啊，你说发现我喜欢他？”
“这有什么好怕被发现的，不出意外我俩今晚就能在一起。”
“那你这就不能叫暗恋了，你们俩这叫做暧昧。”林岁昭挺高兴朋友要脱单这件事的，但是还纠正道，“你好勇敢啊景言，直球选手。”
林岁昭是货真价实在暗恋的人，这会深深感叹于赵景言的大胆，又惊又好奇。
小吃街和夜市间隔了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赵景言笑着，声音特清脆：“怎么这么纯情啊我们岁岁。”
活脱脱一个倒装句，重点就落在林岁昭上，她在心里小声纠正赵景言：是怂才对。
刚到街头，各种食物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大排档这种地方，吃的就是烟熏火燎，虽然即将要面对的是四个陌生人，林岁昭看着这样的氛围，还是期待起接下来的烧烤。
但她自始至终没设想过，原来赵景言的暧昧对象，跟陈烬年是一个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