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霓雅本来还在生气,可听到这个话,忽然就醒悟了什么。
“哥,你这样看起来,像是受过很重的情伤。”
段京洵不说话,没否认,也没承认。
这给了段霓雅更一探究竟的勇气。
“所以,你也喜欢过别人?而且那个人不喜欢你?”
段京洵依旧沉默。
段霓雅继续问:“男的女的?”
“段霓雅,你找打是不是?”
“嘿嘿嘿……”
段京洵起身。
“我看你现在心情在不错,我回去睡觉了。”
“哥——你还没说你喜欢的人呢?”
“睡觉。”
……
田羽昔的本职工作是南城一家小型商贸公司的文员,月薪三千多,月休四天,日常工作很琐碎,简称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想当初还是学生的时候,她也有过不切实际的远大理想,各种带着职业光环的工作都梦想了一遍,然而她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一条咸鱼,脑子又不够聪明,对学习这件事情非常不擅长且不努力,外加从前有父母给的退路,她从没为生活恐慌过。
直到后来,家里突遭变故,先是父亲的公司经营不善倒闭,后是父亲猝然离世,她在一系列的打击下,整日精神恍惚,说句很没出息的话,当初要不是还有梁西哲这个人,能够作为她精神上的支撑,她很有可能连高中都念不完。
好在最后还是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一个南城最末流的学校。
毕业后,在南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的工作,干脆就干起了文员。
对于没有认真读书这件事,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有什么用呢,当初的不努力现在已经变成泪水,日日冲刷着她的心灵。
不过,老天爷也不是全然不会怜悯她,至少,给她留下一条艺术道路可走。
她从四岁起就在上各种特长班,最后唯一学的像模像样,且能称为人生退路的,只有绘画这一个本事。
初中开始,会在画本上画一些内容简单的漫画,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她也转移阵地,到网络平台上面画。
她很幸运,因为绘画的年限久,且积累了一些粉丝,到这几年崛起的各种视频软件,她又开了一个专门画漫画的视频账号,会发一些单幅漫画,有时候会做连载,久而久之,也有了些知名度,偶尔还能接到一些商业推广。
是这些兼职赚的外快,让她对未来有了一点期待。
……
她每天上班是六点钟起床,用半个小时洗漱,搞定早餐,然后匆匆离家挤地铁。
依旧是早高峰,地铁上人和人挤在一起,就像是满到快溢出的咸鱼罐头,一个站立不稳,就会跌进人潮里,最后被粉碎成泥。
这样一份没有任何前途的工作,她一做就是三年。
从地铁上下去,晕车的反应让她差点吐了出来,尽管贴了晕车贴,也没起多大作用。
到公司,还要再乘坐一班公交。
晃晃荡荡,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快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打卡,上班,开启打工人的一天。
她每天的基本工作,大概就是接待访客、端茶倒水,去楼下帮两位经理买早点及咖啡,整理资料、录入数据、打印复印资料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这些工作在熟悉下来之后,就没有任何难度,但也没有任何升职空间。
她最近一直在考虑,是否要换一份工作,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合适的选项。
到了午休时间,她撕开一桶泡面正准备去接水,前台小刘过来邀她一起去楼下吃饭,说是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好多同事都去那打卡,小刘约了另一个同事,又来问她要不要一起。
她的回答自然是不,很委婉的跟她说不好意思,自己来姨妈不舒服,不想走动,要在办公室将就吃一口。
小刘挺遗憾,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小刘比她晚到公司一年,刚开始来公司时,最先和她熟悉起来,就经常和她约饭,那会儿她经济也紧张,但不好意思拒绝,就这么和小刘做了几次饭搭子,她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当然,是她的钱包支撑不住。
两人吃饭,固然是AA,可小刘想去的餐厅人均消费都不便宜,她俩月薪又都差不多,她实在想不明白小刘怎么舍得把工资都花费在吃上面,后来也就明白了,她家里条件好,还有个有点小钱的男朋友,父母和男朋友两边供养她,她自己的那点工资,就是她一套化妆品的钱。
小刘能这么挥霍,不计较饭菜的价格,她可比不起呀。
后来,等小刘再约饭,十次里,有八次都找借口不去。
她知道这样,小刘早晚对她有意见。
这不,刚走出办公楼的门,小刘挎着另一位女同事,不开心的抱怨几句,“我也没得罪小田啊,这几次叫她出来吃饭,她都不来,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公司组织聚餐她也不去,谁知道是性格太闷,还是舍不得花钱呢。”
小刘一撇嘴,“我看她也不社恐呀,至于舍不得花钱,应该不会吧,我看上次她男朋友来这接她下班,开的可是宾利呢,男朋友那么有钱,她会穷?”
“已经很久没见她男朋友来了,俩人分手了吧。”
“估计是。”
田羽昔不知道她的猜测已经应验,她正孤单的捧着泡面桶大口大口的吞面,手机铃声这时候突兀的响起,是陌生号码,她接起,很有礼貌询问:“你好,哪位?”
“是我昔昔。”
听到梁西哲的声音,她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那边就像是有感知一样,连忙叫住她,“别挂,我们能聊聊吗?”
“聊什么?我们分手是事实,而且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梁西哲,你别再来纠缠我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那是你单方面宣布的结束,我并没有同意。”
“恋爱不受法律保护,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你怎么这么无情?”
梁西哲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甚至让人有一种被抛弃的人、被伤害的人,其实是他的错觉。
这让田羽昔没来由的愤怒。
“我无情?很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没意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到现在这一刻,给彼此都留点体面吧。”
没有再等梁西哲说什么,她将电话直接挂断。
隔两秒,铃声再次响起,她又挂断一次,这次直接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是不是分手的事情,小刘这个八卦精,在下午上班的时候,就主动来找她求证。
“最近没见到你男朋友来接你,你俩分手了?”
其实梁西哲就来公司接过她两次而已,一次是为了接上她一起去他家吃饭,另一次,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带她去过生日。
但这两次,都恰好被同事撞见,于是公司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从前,她并不觉得梁西哲的身份地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反正她不会要他的钱,更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可就在这件事情传开之后,她发现了一个唯一能让她接受的好处。
就是原本利用职位之便,经常骚扰她的孙副总,彻底灭火,甚至对她客气了起来。
其实小刘来问,她可以撒谎的,反正她又不会真的去求证,她可以一直做有钱人的女朋友,让自己继续“不好惹”,可她心里那关过不去,她不想让自己在跟梁西哲有任何一点牵连,任何方面!
“嗯,分了。”
小刘“啊”了声,听上去像在替她可惜似的。
她不想跟她交谈太多,就故作轻松的笑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趁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不好么。”
说完就去找事情做,躲开小刘的继续追问。
那个孙副经理,是今年来到公司任职,他那个人就长着一双色气的眼睛,总对公司里有点姿色的小姑娘放光,田羽昔也是没想到,有一天被骚扰的对象会成为自己。
这个人会给她单独的发一些意味不明且有点暧昧的微信,有时候甚至会在公司,忽然吩咐她做某些工作,然后会有意无意的触碰她的肢体。
她因为这件事,公然的斥责过他的行为。
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是不小心,然后背地里整她,给她施压,下绊子。
因为这件事,她已经考虑很多次想要辞职不干,但后来因为梁西哲的关系,这人消停了一些,她又因为母亲生病住院,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就暂时把辞职的事情搁置在一边。
原本以为工作还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下去,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孙副总,简直是人间败类,恶劣到了极点。
她和“有钱男朋友分手的事”,不知是谁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人当天下班,就给她压下来一个重担,说要让她陪同客户吃饭。
“我不去,我不能喝酒,对酒精过敏。”
孙副总皮笑肉不笑,还试图劝说她,“那就不喝酒,你放心,我带出去的人,我会护着的。”
“那我也不去,孙总不好意思,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一个小小文员,撑不起台面,别到时候给您丢了面子就不好了。”
见她劝说不通,孙副总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把水杯“砰”的一声墩在桌子上,吓唬她,“这工作你是不想干了吧?不想干你现在就给我滚蛋!商量你,那是给你面子,你还跟我在这讨价还价,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