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访代孕群落 第三节 遭遇诱惑

本以为不会见到这两个“本地出生”的代孕妈妈,结果却见到了。见面的情景让我大失所望。

几天后,我又来到了这幢居民楼里,在一个私密的小房间里,我等待着与代孕妈妈见面。

我坐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远处有几只小鸟无声掠过,我感觉异常紧张。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红高粱》里坐在花轿里的那个新娘子,不知道自己见到的会是什么人,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推门进来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女子,对我笑着,露出了一颗残缺的门牙。我向她点点头,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种眼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久违的时光。那时候,北方农村的每个村口都会有一棵大槐树,每个村口的槐树下总会有一些聚集在一起做针线活的老太太,每当看到有陌生人走来,她们就会用这种毫无顾忌的眼光观察。她们记忆力惊人,过了很多天后,她们还能记得某一个陌生人的穿戴和容颜。

我知道她看到我,以后肯定不会忘记我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她应该是这家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吧,但是又不像,她像一个刚刚从田间地头走回来,又奶完孩子的中年农妇。她坐在我的对面,像男人一样岔开双腿,让我感到难堪。

她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愣住了:“什么怎么样?”

她说:“给你生仔啊。”

我一下子噎住了,难道,这个大大咧咧坐在我的对面,岔开双腿的“农妇”,就是照片中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西方谚语也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但是,现在,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我一起同床共寝、一起耳鬓厮磨、一起鱼水之乐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她美丽温柔,她娇嫩欲滴;我也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的孩子,他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新鲜,他像阳光下绽放的花瓣一样美丽,他像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晶莹。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和这样的一个粗笨女人肌肤相亲,会和这样的一个愚蠢女人孕育后代,会让我的血液和这样一个女人的血液一起奔流在后代的血管里。

用后来网络流行的一个词来说我当时的感觉:我晕,我狂晕!

我有一种被强奸了的感觉。

她看着我,坐在我的对面,粗大的十指交叉着,那上面还沾着番茄酱之类的滑腻腻的东西。我真不敢想象,这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捧着我的孩子,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它一定会把我的孩子捏得姹紫嫣红。

我不说话,看着窗外的远方,我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又觉得很好笑。

她看到我不说话,就问我:“是不是你看不上我?”

她很诚实,诚实得让人难受,让人无法接受。

我说:“没有啊。”

她说:“没有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上我呢。”

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但丑陋,而且愚钝。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也好吃懒做,选择做代孕妈妈。就好像我不明白有些结婚后的女人,放着好好的老公不爱,放着好好的家庭不珍惜,偏要找什么一夜情婚外情,到了最后,家庭破裂,追悔莫及。

她傻傻地笑着,脸上的肌肉块块饱绽,半截门牙熠熠闪光。这样的女人也许真的像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说的,能够生育双胞胎,但是,她生育出来的双胞胎,估计和她是相似形,估计和她一样臃肿丑陋,这样的双胞胎,不要也罢。

我走了出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她的面前,我感到深深的压抑,一个女人给予一个男人的压抑。

那个漂亮的工作人员,后来我才知道她叫阿玉。阿玉问我:“怎么样?”

我一声不吭,又走回到了那个私密的小房间里,我听见这个粗笨的女人问阿玉:“他要不要我?要吗?”

我在小房间里坐着,想着此前会有多少男人像我一样坐在这个房间里,坐在这张椅子上,像在桑拿城里挑选即将交媾的妓女一样,挑选着这些代孕的女子。想着这些代孕女子曾经像走马灯一样,来到了这一间小房里,打开自己的隐秘,让人观看,让人挑选,我就感到很痛苦。这里是一个妓院,是一个自愿组合自愿媾合的妓院,而它却还要冠冕堂皇地顶着一个为别人着想为别人服务的幌子。一边在卖淫,一边在修建贞节牌坊。

我又想着这些所谓的代孕妈妈,这应该是一群没有正常思维的女人。她们只有女人的结构和功能,却没有女人的思想和感觉,没有女人应该具有的温柔、善良、娇羞、纯洁、端庄、智慧、聪颖、婉约等等特征和责任心,她们是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

就像当初暗访妓女一样,我此前想着妓女一定是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女子,后来才发现妓女都是邪恶的。此前我以为代孕妈妈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才知道代孕妈妈都是些脑残。

脑残会遗传。你会让她代孕吗?你会让你的孩子像孕育他的这个女人一样脑残吗?

我以为我见到的这个半截门牙的女人已经属于极品了,没想到接下来见到的这个更为极品。莫非代孕中心是天下极品女人培训基地?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了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子。她又矮又瘦,明显发育不良,身上该凸起的地方凹下,该凹下的地方却又凸起,她就像一截包裹在布片里的奇形怪状的木头。她的脸上布满雀斑,鼻子扁平,嘴唇凸起,这些都还不是最显著的。她脸上最引入注目的,是一双斗鸡眼。

我的心中又掠过了刚才那句话:这样丑陋的女人,怎么还代孕?谁会找她代孕?

她坐在我的对面,脸上带着娇羞,可我觉得那种娇羞是竭力装出来的。她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两边,好像竭力让两个膝盖合拢,好像她两腿之间的内裤是偷来的,害怕被我发现了似的。其实,说实在的,这样的女人,即使赤身裸体,我也没有任何“性”趣。

我问:“你多大了?”

她睁大一双斗鸡眼,似是而非地看着我,脸上是一副很惊讶的神情,她很认真地说:“哇塞,你怎么可以问女孩子的年龄呢?女孩子的年龄是不能随便打听的。”

我靠!我在心中狠狠地骂着。我竭力忍受着心中的厌恶,我故意问:“你今年有40岁了吧?”

她愠怒了:“哇塞,你怎么能把我猜想成这么老?你怎么能这样对女孩子说话?”

我再靠!我又在心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你生过几个孩子?”我继续不怀好意地问。

“哇塞,人家还是处女耶,你怎么能这样问一个女孩子呢?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她站起来说,好像很生气。

“你怎么会选择做代孕妈妈?”她越生气,我越要问。

“哇塞,人家觉得好玩嘛。”她很无辜地说,歪着头,两条胳膊像翅膀一样上下扇动,在狭小的房间里转着圈,像一只想飞却总也飞不起来的呆鸟。她的这种举动让我差点当场呕吐出来。癞蛤蟆把自己当成了飞翔天使,螳螂把自己当成了重型坦克,蚊子把自己当成了轰炸机。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它还有可能是苍蝇。

我压抑着不断涌上来的恶心,看着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掉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比我刚才见到的那个半截门牙的女人,还要极品。

看到我不说话了,她居然转守为攻,她说:“你好好帅气耶。你会选择我吗?人家可好喜欢你啊。”

刚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又掉落了一地。

见到每个男人夸帅气,这应该是她们的职业用语。我就一平常男人,既不好看,也不难看,走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被淹没,就像一滴水珠被大海淹没一样,我又怎么能谈得上“好好帅气耶”。她该不是在骂我吧?我呸!我呸呸呸!

可是,看她脸上的天真表情,好像又不是在骂我,她也不会这样转着弯骂人,她的智商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接着,她又蹦出了一句:“有的人中看不中用,有的人中用不中看,就看你选择哪种?”

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我一天之内就见到了两个有些人一生也无法见到的极品女人,我三生有幸。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样赤裸裸的话的女人,居然号称“人家还是处女耶”。

她看到我还没有说话,居然步步紧逼:“哇塞,你是不是害羞?男人还会害羞?”

我像逃脱强奸一样地从那间小房子里逃出来,我逃到客厅里,大口喘气。一回头,我看到一个50多岁的肥猪一样赘肉累累的男人,正在和阿玉谈判。这样的男人,和这两个极品女人,应属绝配。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想,为什么代孕女人都如此形象丑陋、素质低下?其实道理很简单,长相漂亮素质上佳修养良好的女孩子,谁愿意代孕,谁愿意怀孕还要受到这么多的管束,谁愿意东躲西藏,而最后又要忍受骨肉分离?谁愿意为了区区几万元的“补偿”,让肚子上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修复的疤痕?而以后找男朋友,永远都会留下“罪证”。代孕收费20万,代孕公司拿大头,代孕女人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部分。

阿玉在忙着接待那个肥佬。一个穿着淡蓝色套裙的女子走过来,她和阿玉一样,性征明显,乳房张扬,她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问我:“先生,你满意吗?”

我一言不发,摇摇头。

她说:“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等我们找到合适的对象,就会通知您。”

我没有手机,一个愿意拿出20万来代孕的号称老板的人,居然没有手机,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说:“我的手机号码只有生意上的朋友知道,不会对外公布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再让我过来,我就过来。”

她走过去,和阿玉耳语几句,又走过来对我说:“先生,您后天过来,行吗?”

我站起来,点点头。当时我没有想到,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时,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