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喇嘛!”
鸣人双手合十,重新恢复了九尾模式,只要一个指令就会继续战斗下去;不远处一前一后赶过来两个人,清一色的黑头发,一个脸上遮着“さ”字的白纸,另一个穿着木叶暗部的制式服装。
“接下来怎么办?”
宇智波鼬开口问道:“如果只是单纯的灵力供应的话,我没有问题。”
鸣人早就已经惊呆了:“佐、佐——”
“闭嘴鸣人!”
佐助毫不犹豫。
——所以说木叶暗部的面具根本谁的身份都藏不住。
“总之先想办法别让那东西和天空接触。”
清彦想了想,皱眉:“你没有别的后手了吧,带土前辈?”
宇智波带土耸了耸肩:“所有的手段都在这里了。”
“那么——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
“要上了,九喇嘛!”
“须佐能乎!”
九尾查克拉暴涨成巨大的虚像,紧接着被佐助的须佐能乎披上坚固的一层外壳。
紧接着,他们操纵着巨大的查克拉身躯,向清彦伸出了手——将他保持包裹在手掌的位置,摆出握住一振太刀刀柄的姿态。
“灵力供应方面就拜托了。”
清彦一看地面,宇智波鼬无声地点了点头。
清彦抬起刀,写轮眼解开刀剑上尘封多年的力量。
“拜托了……“鬼切”。”
“好久没被叫过这个名字,居然有点怀念呢,主公大人。”
髭切的声音同时响起:“那么,久违的,恶鬼退治!”
清彦举起刀,闪烁雷光的灵力团块带着压迫手腕的重量。亮光不断向上攀升,直到突破尾兽查克拉的包裹,突破须佐能乎的外壳,延伸成巨大的太刀形态——和尾兽的体型相称。
很重……两人份的灵力加上封印中被释放的力量,沉重得简直要握不住刀柄。这份过于暴戾又灼烫的力量沿着经络和回路左冲右突,而清彦需要费劲心力地将它们收敛归拢,再传递到该去的地方。
啪嚓一声,手指尖的指甲劈裂开深深的裂痕,紧接着是手掌的虎口和指缝,渗出深深浅浅的红痕。
直到另一只手加在他的手背上。
“——卡卡西?”
“力量控制的细节问题处理不好的话就会这样……原理和雷切差不多嘛。”
虽然别人大概没办法分析出这种招式的特点,但写轮眼的视野之下,这种力量的流动还算清晰。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木叶制式忍者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如果你能用好这招的话,我猜复制我的绝学应该也不会太难?”
“事到如今为什么又突然提这个……”
清彦忍不住吐槽,手臂用力,配合着鸣人的动作牵动着闪烁雷光的巨大的刀锋。
“诛伐,执行……牛王招雷·天网恢恢![1]”
铺天盖地的雷光向着时间溯行军倾轧而去,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一切荡涤殆尽。
“哇,这个。”
鸣人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哑口无言——“难道我其实有剑术方面的天赋吗?”
“蠢死了,吊车尾的。”
——这是佐助简明扼要的评价。
而且那是刀术,清彦最后总结。
时间溯行军堆砌而成的怪物崩溃的速度和鸣人消散的九尾查克拉一样迅速。
但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欢呼——天空的裂痕逐渐扩大,原本还是白昼的天幕已经暗沉得像是无星无月的夜晚,让人带来莫名的恐慌和压抑感。
“世界的裂隙,时间与空间的夹缝——说起来,你们所居住的本丸外界应该就是这样的环境。”
宇智波带土环抱着手臂看向天空。
“你对审神者的生活还算有了解?”
清彦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没想过来时之政府当值。”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接触到我的就是时间溯行军吧——虽然情报量有限,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对方也是感叹了一番:“而且你加入时之政府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吧?”
也对,清彦点点头。
虽然这个结论十分荒唐,但确实如此——无论是他,带土还是鼬或者止水,大家只是用了不同的方式,在尝试达成同一个目的。针对和平的探索和尝试从未停止过,或许从过去的忍者之神千手柱间开始,就已经埋下了一颗代代传承的种子。
又或许向往和平和缔造纷争一样都是人类这种复杂生物的本性,他是更加幸运的那一个。
一发牛王招雷的后遗症效果卓著,清彦觉得自己整条手臂都陷入酸痛,但现在显然不是停下来的时候——清彦放开手中的髭切,再度切换使用的刀剑。
“那么就拜托了,白山吉光。”
他转身,看向宇智波鼬:“虽然这个时候告别有些匆忙——”
鼬立刻道:“我没问题的。”
“喂……你……”
佐助纠结了半响,终于还是开口:“哥哥?!”
“这是最初就决定好的事情——而且我会一直注视着这里。”
有风轻轻吹动宇智波鼬面前写着“さ”字的纸帘,他的声音平静又温和:“听了清彦前辈他们的话之后,让我更放心了一些……你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定会更好。”
之后就再也无法见面了,宇智波鼬想,他的视觉早就已经被封缄,仅靠灵力的释放来维持感应能力,但他仍旧深深地——专注地,“看”向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
这很好,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就好像前半生的坎坷和苦痛积攒在了一起,终于能够换到了超额的幸福。
白山吉光的白狐从刀剑少年的肩膀上轻轻跳下,在清彦和宇智波鼬的脚边来回逡巡了一圈儿,选择蹲在鼬的肩膀上。
“现在,正在进行定期更新,这个狐狸,是通讯器。”
少年无机质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主公大人,政府正在看着我们。”[2]
“等等,阿清!你们要做什么?!”
卡卡西立即问道,他当然已经确认了为刀剑们提供灵力的另一个人是宇智波鼬,但是面前的这种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轻轻松松就能够解决的事情,想要结束这种程度的空间裂痕一定会付出什么代价,但那代价——
“那是向时之政府宣誓效忠的赠礼,并非作为‘有期限’的审神者,而是贯彻自己的一生,为无数世界的历史提供加护。”
清彦向前踏了一步:“一次性弥合时空裂痕的大仪式,由复数个审神者一并发动的神薙之阵。”
“但是这样的话,刀剑们……我是说三日月阁下他们,从今往后,就没办法再见面了吧?”
卡卡西的表情难得有些惶急。
他知道有朝一日这个人一定会做出抉择,但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那个时候世界已经得到了和平和稳定的发展,他终于可以抽身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危机之下不断作出退让。
……已经不想让那个人再失去什么了。
但是,十年前就很擅长自作主张的后辈这一次却是得意洋洋地挑起了眉毛:“看来天才的卡卡西分队长也有漏算的时候嘛。”
“诶?”
“因为涉及到复杂的阴阳术,所以审神者一般分开记录有苗字和使用的假名,前者是身份的校验,后者是日常使用的称呼。”
其实很多世界里都有人整段人生都坚持不启用自己的真名,而名字本身就具备着特殊的含义。
某个声名显赫的阴阳师曾经说过,名字是最短的咒。
“我当时留下的苗字就是‘宇智波’,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时之政府已经认定,所有的世界里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使用这个称呼的审神者了。”
本应死去之人,从黄泉乡半途折返之人,与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再无关联之人。
因为一系列的机缘巧合,宇智波鼬符合了一切成为一个审神者的条件。
十年前的清彦完全无法想象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似有还无的敏锐让他做出了决定。
“这样的话无论是精神层面的校核还是灵力层面的供应都没有问题。”
他笑了笑:“还是那个被限定在‘宇智波’的本丸——就是如果大家想要过来这边的世界会比较麻烦,如果探视太频繁的话,可是会被检非违使发现的。”
卡卡西长长地舒了口气——在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松懈实在是忍者的大忌,然而他现在实在是无暇去分辨,这种“放松”到底是因为知道了对方不会再陷入两难的遴选,还是阿清最终会留在自己这一边的世界里。
“那么——”
白山吉光向着天空的方向伸出手去,白色的光柱醒目而明亮,强光瞬间将黑暗笼罩的天幕生生撕开一角。
“かしこみ、かしこみ。”
他从袖管当中掏出神乐铃,伴随着咏唱声轻轻摇晃。
一个接一个的审神者,以面颊上用“さ”字白纸遮挡的形态排列成圆环,出现在天空当中。
“0311号本丸,审神者江长生。”
“1122号本丸,审神者黑宫五月。”
“审神者……”
人数超过了二十人,或许还有更多,依次报出了属于自己的名讳和编号,巨大的法阵从审神者之中浮现,灵力汇聚成纯白色的细线,想要将天空中的裂痕缝合起来。
“0915号本丸,审神者宇智波清彦。”
清彦毫不犹豫地前踏一步,紧接着,鼬看了他一眼,也向前跟上:“……宇智波鼬。”
灵力连接成巨大的光阵,编织出繁复的图形。
“说起来,都是要撬动自然能量,灵力使用的感觉,其实和仙术有些异曲同工。”
清彦突然说道:“如果多给我一些时间的话,大概勉强能入仙术的门……不过还要配合查克拉的话就太复杂了,感觉应该很难使用得顺畅呢。”
他们的身上泛起白光,清彦扣上了自己暗部时期的面具消失在原地,和诸多审神者站在一起,很快,在庞大阵法的对比之下,从地面上看就很难再清楚找到对方的方位。
天空中,回荡起宛如和歌一般的、影影绰绰的咏唱声。
“啊,好厉害——就像是星星一样。”
鸣人站在地面上手搭凉棚地向着天空张望:“星星连在了一起的那种感觉。”
卡卡西也抬头看向天空,眼尖的他能够看到几十名审神者当中的其中一位,身上披着灵力编制而成的礼袍,郑重地向着整个世界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
那是阿清,遥远又亲近的,温和却坚定的,阿清。
瑞宝摇,玉声响。[3]伴随着有节律的神乐铃声,空间的裂隙正在一点一点地弥合,直到——这个过程终止在了半途。
审神者当中,传来了窃窃私语。
“这种程度的裂痕,我们……”
“联通到了时间溯行军的核心区域了吧,好可怕。”
“到底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再贸然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耗尽灵力而死吧——说到底谁能想想办法啊。”
地面上听得不甚清楚,但是鸣人的感知能力将这种隐隐约约有扩散趋势的恐慌悉数纳入脑海当中。金发的少年没怎么多想,就双手合十,赤金色的查克拉像是流水一样蔓延而去:“怎么能只让这些家伙为了保护我们而努力呢!自己的世界,应该尽己所能去庇护才对吧!”
查克拉被连接在了一起,和鸣人千千万万的影分身一道,将所有人的查克拉汇聚成一股洪流。
“哦哦哦,鸣人说得对!”
“那小子,很有一手嘛!”
力量的本质是共通的,而人类的心本质上也是可以互相连通的。战场上千千万万的忍者的查克拉被连接在一起,汇聚到鸣人的身上,金发少年双手向着天空伸展,力量从他的手指尖源源不断地流淌出去,构筑成了一株连接着地面与天空的力量之树。
这样的场面,不禁让人想起这个世界诞生之初的一些传说——缔造一切的世界之树上结下了果子,而人类在这棵树下一代接一代繁衍生息。
宇智波带土略微怔住,他不禁想起清彦说的“指出方向”这句话,如今漩涡鸣人的身影和水门老师的模样渐渐重合,少年人的目光坚韧又纯粹,承载着如此磅礴的力量,整个身体应该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吧——但是,名为漩涡鸣人的少年咬紧了牙关,丝毫没有动摇。
这棵树逐渐向上伸展,与天空中审神者们的阵法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强而有力的支撑。
他不禁微微屏住呼吸——这种感情非常矛盾,带土既希望鸣人的力量能够获得成功,又期待着对方的失败,将世界的进程导向自己所预判的那一边。
就仿佛他所预料的那样,从空间之中汹涌而来的恶意再一次突破了桎梏,那种漆黑而浓稠的恶意仿佛直接就要滴落在整个世界当中,但这个时候,境况再度翻转。
卯之印,亥之印,未之印,简单的印与复杂的查克拉流动相配合,带土惊愕地回头,自己过去格外熟稔、并肩作战的队友态度坚决极了。
“伊邪那岐。”
卡卡西毫不犹豫地结印,单只的写轮眼流淌出鲜血,这种忍术的消耗放在原本就有些查克拉枯竭的卡卡西身上简直是强人所难了,但对方的眼睛却死死盯住天空:“啊,果然把阿清一开始给过我的所有关于写轮眼的忍术卷轴都背起来是正确的做法……一分钟的时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鸣人!”
这是反转现实,颠覆世界的幻术,以牺牲一枚写轮眼为代价,达成的仅此一次的奇迹。
“抱歉啊带土,辜负了你的礼物,所以之后责备我也没关系。”
卡卡西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和太过疲惫的喘息声:“——但是这种时候,不得不向着未来进发了。”
有个人曾经向他承诺,要连同割裂在过去的无数份“旗木卡卡西”一起,前往一个值得期许的未来。
血液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浑浊的圆点。
鸣人的手臂上有着破皮的痕迹,不断皲裂又不断在漩涡一族强韧的恢复能力之下复原,少年带着目近眦裂的表情,却说着坚定不移的话:“那就包在我身上,卡卡西老师!接下来的全部也好,未来也好,我都会好好地承担起来——”
少年人的竭尽全力,和他自己十三岁那一年在神无毗桥的做法如出一辙。
“像什么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带土奚落道,先是满脸嫌弃地扒拉着卡卡西的肩膀往后拽,对方几乎是一触即溃,只是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实际上一点查克拉都剩下;紧接着他大踏步地走向鸣人,在所有人都有些忧虑的表情当中挠了挠头:“嗯,那什么,和鼬跟清彦一样,我的力量,在糅合了轮回眼之后,应该也可以直接作为审神者的力量来使用……”
他伸手结了个印,阖上眼睛——整个世界上能使用轮回眼的人都不算很多,从卡卡西和鸣人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带土身上迸发出越来越强的白光,而等他们意识到这种强光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带土轻轻摇了摇头。
“鸣人,你一定要成为火影啊。”[4]
少年时的旗木卡卡西想要像是英雄一样死去,少年时代的宇智波带土想要成为火影。如今这个一切颠倒的未来里,如果能够在最后作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战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恍惚当中,仿佛有一双手啪嗒一声,搭在了带土的手腕上。
“这一次又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吧?”
阿凛的声音如遭耳畔:“果然还是带土的风格……不过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因为,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啊。
时隔多年,再度听到阿凛的声音,竟然让人萌生出想要落泪的冲动。
那是他整段少年时代结尾之前的余烬,和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带土看向天空,如今他的形象早就已经和传统的宇智波一族迥然不同,但轮回眼清晰的视觉之下,仍旧可以找到在半空当中苦苦支撑着的那一个——和他自己一样固执甚至一样执拗的同族。
他正在不断崩解成流淌向天空的光。
真是的,会不断选择希望这一点,真是人类无可救药的劣根性……
光粒乘风而去,化作遍及满天的亿万光河,这大概就是一生一度的景象了吧,鸣人努力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展手臂,在获得了新一轮力量的加护之后,天空当中的神薙之阵终于重新缓慢地运作起来,将这个世界的裂痕一一弥合。
最终,就像是钥匙插进锁孔一样,虽是无声,却仿佛在每个人的心里发出了咔哒一声。
这时,不需要所有人怀疑,众人都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这场战争结束了。
清彦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坠落,掉在了不知道哪个忍者升起的开土升掘上,又被眼疾手快的刀剑们捞了回来。
灵力枯竭,查克拉濒临耗尽,每个人的状态都说不上好。
但是精神上却格外放松。黑发的青年抬手把暗部的面具从脸上扒拉下来随手一扔,圆形的面具在地面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磕碰到了同样几乎是瘫在地上的卡卡西的手指尖。
卡卡西勉励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他剩下的那只眼睛正在被鸣人的仙术查克拉所治愈,脸颊上还带着半干未干的血迹。清彦的状况也不遑多让,小樱的查克拉正源源不断地从肩胛的位置灌注进去,从这具身体传来的反馈让小樱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浇灌一柱沙漠当中快要枯萎的植物。
“那么,请多指教啦,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