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说: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说好了是最后一次,你怎么老耍赖皮?
他说:我上了一天班也算上了,你人情还完了,别再和我联系了行吗?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烦人!
电话里,木头急急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搞砸了,我以为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我只是想,如果你能来我公司上班,我就可以每天都看到你……
一句话出口,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好似毛毛并非在电话那头,而是正站在面前。
毛毛问:你干吗要每天都看到我?
沉默了一会儿,毛毛问:我发现了,你不只是在报恩,对吧?你……你想和我谈恋爱?
不等木头接话,他紧接着笑了:有病吧你,拉倒吧……
他急急忙忙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知道我能在厦门留多久吗?
毛毛觉得心在怦怦跳。
搞什么搞?这个呆头呆脑的笨姑娘干吗要和我谈恋爱?
嘴像水龙头,拧开了就哗哗淌个不停。
他说:是的,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厌……之前误会你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所以总躲着你。
就算你不是个富二代,咱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啊!
鱼找鱼虾找虾,鲸鱼怎么可能爱上海马?你知书达理年轻有为,人也漂亮,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而我呢……从安徽到福建,我16岁起就四海为家,早已经习惯当浪子了。
假设我们在一起,我会迁就你吗?……不会的!
让你来迁就我吗?凭什么要你迁就!凭什么让你一个女人迁就我一个爷们儿?大家的生活环境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前途和方向也大不相同,所以,谈什么恋爱!拉倒吧……
他说:你快别闹笑话了,挂了挂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挂断了,木头挂的。
听筒里嘟嘟的忙音,毛毛丢开手机,但怎么也丢不开怦怦的心跳声。
他抄过吉他转移注意力,刚弹了两下琴弦就断了。他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吃的,莫名其妙地拿出来一条冷冻秋刀鱼……
不知何故,他只要一恍惚,眼前出现的就是木头那副眼泪汪汪的模样。
秋刀鱼在手里捧了半天,毛毛猛然发觉自己已许久没有谈过恋爱了。
每天光顾着防木头了,貌似自打停车场事件后,他就和之前所有的女朋友中断了联系。
他吓了一跳,罕见罕见!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我喜欢上那块又呆又笨的木头了?不对!我身经百战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怎么会自己都不知道?”
他烫手一样把秋刀鱼扔飞,慌慌张张地从厨房跑到卧室,又从卧室跑到客厅。
毛毛本自负情场大灰狼,却莫名其妙地踩上了捕兽夹。
他第一反应自然是挣扎,手机抄起来,短信群发,所有有过瓜葛或有过暧昧的姑娘他全发同一句话:有空没?陪哥吃饭去。
吃完午饭吃晚饭,吃完晚饭吃消夜……毛毛夜场舞台总监出身,当时手机里存了上百个大长腿姑娘的号码。
饭吃了整整一个星期,姑娘得罪了一大帮。
那些戴着美瞳、抹着小粉唇的姑娘忿忿地摔筷子。毛毛哥,她们挑着眉毛说,什么意思呀?一顿饭吃完都不说话,光知道在那儿抽烟发傻!
她们说,我今天妆化得不好看吗?衣服穿得不漂亮吗,发型做得丢你的人吗?你干吗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有你这么约会的吗?
也有些脾气好的姑娘默默吃完一顿饭,期待而羞涩地问他:哥,接下来咱们干吗去……
接下来她们通通被卡着脖子塞进了出租车,费解而幽怨地离去。
剩下毛毛一个人,插着兜在厦门夏夜的街头溜达。
一个多星期,木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之前每隔四天她必来烦他一遭,现在两个四天过去了,她死哪儿去了?
他约姑娘们吃饭时,愈发心不在焉,手机攥在手心里,隔一会儿就看一眼。
终究有细心的姑娘心疼他,知他有心事儿,饭后非要送他回家多陪他坐一会儿。
那是个极为明艳的姑娘,夜场模特儿,腿长得几乎从肚脐眼就开始分叉,银亮的小裙子勒在大腿根儿,大眼仁大红嘴唇大波浪卷儿。
大波浪卷儿姑娘挽着毛毛往小区里走,一边走一边问:毛哥,我记得以前你挺没皮没脸的哦,逮着空就揩我的油,今天素质怎么这么高了呢?
毛毛不说话,手老老实实地插在裤兜里,闷着头走路。
楼道黑着,用的声控灯,他用力跺脚制造动静。
一脚猛跺,两声大喊。
灯唰地亮了。
木头!
他惊喜地叫:你藏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