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个母亲虚脱地靠在了丈夫的肩头。
她流着泪说:大冰,在来找你之前,我们俩读了你的书。我记得你在书里写过:……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她靠在丈夫的肩头流泪,反复念叨着“命运善嫉”这四个字。
她说:到底嫉妒我们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惩罚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中年人的伤心。
一对中年夫妻摊开手掌,彼此给对方拭泪,边叹气边拭,越拭越多。这一幕看得我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尴尬。
犹豫再三,我说:大姐,你们的遭遇我很同情,我知道治白血病要花很多钱,也大略知道你们的收入水平,但是实话实说……不是我见死不救,这个忙,我或许很难去帮。
我说:对不起,越阳是个好孩子,但我并不是个有钱人。
他们俩连声说“不不不”,用力地在我面前摆手。
那个父亲苦笑着说:大冰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们当了一辈子教书匠,穷归穷,骨气还是有的……
况且,他轻声说,我们越阳,现在不需要钱。
大过年的,你们不在医院陪孩子,反而千里迢迢跑来找我?
不需要钱,那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