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忘

浓郁夜色之下的繁华城市灯火让这片漆黑变得明亮了许多, 城市星火有时候十分令人沉醉。

外面的高楼交叠鳞次栉比,空荡的落地窗可以一眼把所有的景色都收入眼底。

程栀侧头看着外面,手上奶茶杯壁的水珠顺着手指落在地毯上,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长腿一伸,整个人就吊儿郎当的。

“拍裸.照都行?”程栀轻笑,回头看他那副样子, “行啊。”

“我多拍几张,只有要是走投无路没钱花了,就到处卖Blume的裸.照维持生活, 你还挺会为我提供赚钱思路的。”程栀扬了下眉, 笑得眼睛弯弯的。

祁纪阳没说话, 右手拿着那杯奶茶, 手腕微微晃动。

这个话题没有什么继续深入的意义,沉默了一小会儿, 程栀还想着事情, 不自觉的一声轻叹。

祁纪阳坐直了些, 收起了那副十分随意的样子。

“在担心什么吗?”祁纪阳主动问她,“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一下。”

程栀的唇角无奈地勾了一下, 她说:“就是没那么多把握而已, 怕自己做不好。”

“你拍得挺好的。”祁纪阳随口接话,“不要对自己的水平那么没有信心, 既然我把你推荐过去, 裴淮也觉得你很合适,你就更应该相信自己。”

“我知道。”程栀说, “是我自己在犹豫和纠结而已。”

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程栀又往后靠了点, 整个人更加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她说:“不过这件事真的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这边,我估计还得在后花园受会儿折磨。”

她是一个很讨厌欠人人情的人。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祁纪阳每对她伸出什么援手,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程栀知道,大多数的时候对祁纪阳来说都没有任何难度。

他只是随手,对祁纪阳来说很多事情都是简单的,他或许根本都没有在意过。

可那些事情,是她需要很努力才能做到的,所以她会在意。

欠祁纪阳人情,程栀有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还回去。

“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还你这次帮忙的人情,稍微留留,等以后我再还你。”程栀说。

她说完,刚吸了口奶茶,忽然听到祁纪阳闷闷的一声笑。

他的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说:“你说裴淮工作室的这件事?”

“嗯。”

“你还觉得这件事是我在帮你?”祁纪阳坐直,朝她那边倾了些身,“这件事,是你帮我们啊。”

程栀稍微愣了一下。

“程栀。”祁纪阳唤了她一声,“你在摄影上拿到的那些奖项和荣誉都是你自己拿到的,我没有对你提供任何帮助。”

“你能够因为加入裴淮的工作室摆脱现在的公司,也不是因为我们谁在对你伸出援手,而是因为你自己的实力让你得到了这个机会,就算不是我们,你也同样可以。”

“只是我恰巧认识你,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了一点而已。”

程栀继续听着,她看到祁纪阳的手伸过来,有些无奈地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动作很温柔。

“要说感谢的话,应该是我们感谢你。”祁纪阳说,“不然我和裴淮哪儿去找一个跟你一样厉害的人?”

程栀以为是祁纪阳帮了她。

其实从来都不是那样。

她抬眸看着祁纪阳,他跟她离得很近,就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在房间里缠绕着。

男人温热的呼吸不均匀地落在她的脸上,是肌肤上的细小绒毛能够感觉到的呼吸存在,黑曜石般的眼睛在这时候格外明亮。

祁纪阳的语气随意,懒洋洋的却好像又比谁都认真。

“自信一点啊小橙子。”

第二天的拍摄格外顺利,程栀跟车队其他人的合作本来就已经算是有些默契,唯一一个比较难解决的就只有祁纪阳。

只要祁纪阳一配合,她的工作难度马上就降低了。

这场拍摄只有两天,刚好利用这个周末把工作全部做完,也算是她留给后花园最后的“礼物”了。

离职礼物。

“你们要先看看照片吗?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现在重新拍。”程栀晃了下手上的内存卡,准备投影给他们看。

“可以啊。”

“哈哈哈好啊,程栀小姐姐真的太负责了,之前很多合作方都不给我们看的!”

“上次的照片看了!我们都很喜欢!”

“难怪Blume都请得动,不愧是你。”

程栀低头把内存卡插进电脑,低着头轻笑,“感觉自己被你们的彩虹屁包围了。”

“也不是瞎吹,拍得好就是拍得好,这没得说。”

“对,我们也不是那么随便好说话的。”

“以后就你来承包我们的拍摄好了。”

程栀点开相册,鼠标点着,她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啊?”

“我从这家公司离职了。”程栀说,“要是你们愿意呢,以后可以来新的工作室找我拍照呀。”

“离职了啊?那就有点可惜了。”

“欸,那之后你去新的工作室来记得跟我们说啊,到时候来照顾你生意哈哈。”

程栀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连眼睛里都是闪烁的光点,“你们真这么喜欢我拍的啊?”

“当然。”

“是啊,别怀疑!”

程栀敛了下眸,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那就先说谢谢了。”

看完照片,所有人都没什么异议,就这么轻松简单地结束了这天的工作。

因为这周周末加班,之前预计的工作也会持续到很晚,程栀不用周一准时去公司,这周开例会的事情也交给喻初来做了。

程栀不急着回去,定的周一接近中午的机票,她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这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手,顺手就把她放在旁边的水瓶给拿了起来。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我渴了。”他说,“喝点?”

程栀抬眸看他在拧盖子,也没伸手拦,说:“那我的水。”

“我知道。”塑料瓶在祁纪阳手里滋啦地响,“我的喝完了,只能蹭点你的水喝了。”

程栀还没应,刚刚把相机塞进相机包里,又听到祁纪阳补了一句。

“高中的时候不也经常蹭你的水么。”

程栀:……

还挺好意思说。

她摆了摆手,“随便你,那你喝。”

祁纪阳一声很低的笑,随后拧开了盖子,毫不客气。

程栀刚拿起相机包背带,准备背上,抬眸的时候,手却僵在半空中,还握着背带。

她的视线里。

祁纪阳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自己刚才喝过的水瓶被他拿着,跟他的唇贴在一起,没有任何距离。

好几秒以后,他终于松手,那瓶水却已经见了底,一口都没剩下。

“一会儿出去给你拿瓶新的。”祁纪阳说,“太渴了。”

程栀的手收紧了一下,“不用,我没那么想喝水,你喝完也没事。”

只是…

祁纪阳不是没喝过她的水,只是在那几年里,他总是仰头隔着一些距离,悬空着将水倒入喉间。

从来没有这样贴紧过。

她记忆里有些奇怪的东西跟现在交织在一起,冗杂又飘忽。

程栀没多留,她抓起背带准备背上相机包,手上却突然一轻,祁纪阳直接帮她拿了起来。

“我帮你拿,挺重的。”

程栀:……

“你也把我想得太柔弱了。”程栀走在他旁边,“这点重量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之前拍风景带的镜头更重呢。”

祁纪阳没接话,只是轻声笑,也没把程栀的背包还给她。

“你什么时候回去?”祁纪阳换了个话题,“这周回去就开始办理离职吗?”

“对。”程栀说,“明天的飞机。”

“哪一班啊,我跟你一起走。”

“明天上午十一点十分,南航的。”程栀说,“你现在改签?估计没票了。”

“头等应该没卖。”

程栀:……

毕竟从安城到南城那个距离,确实没有任何必要买头等舱,也就只有祁纪阳这种钱多得没地儿花的人,才会买。

“坐我的车回去吧。”祁纪阳说,“我开车来的。”

“哪辆?”

“红色那辆。”祁纪阳晃了下车钥匙,“只有这辆停在俱乐部这边。”

其他的都放南城自家车库里了。

程栀想了会儿没回答,祁纪阳眉梢一扬,问她:“怎么,你挑吗?”

“太招摇了。”程栀说。

“有什么,反正上次已经坐过了。”祁纪阳说,“上次也开的这辆。”

程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那也行吧。”

他们往前走着,祁纪阳忽然说:“今天听到那么多夸奖,稍微自信点了吗?”

“夸到我都以为是你花钱请的水军了。”程栀耸了耸肩。

祁纪阳笑,“我请不起。”

玩赛车的,家里不可能没点家里,这就是个富二代的游戏。

“多听听别人的看法。”祁纪阳说,“你就是太陷入自己的想法误区了。”

程栀嘁了一声,却没反驳。

她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不够自信,觉得自己做不到。

知道自己的缺点,但却怎么都改不了,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走着走着,程栀的脚步稍微放慢了一些,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背脊挺直,宽肩窄腰的身材,修长的双腿迈得很快。

她最羡慕祁纪阳的地方。

大概就是自信。

是他来自原生家庭背景下的底气,好像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难度。

程栀的脚步放缓以后,他们本来并肩走着,这会儿距离却慢慢被拉开,没过一会儿,祁纪阳发现程栀没在自己旁边,他停了下来。

祁纪阳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

程栀笑笑,“你腿长啊,我走得慢,当然走着走着就掉队了。”

祁纪阳嗤了一声,拉了一下肩上的背包。

他站在原地没动,风轻轻的,带着他的声音飘到程栀的耳朵里。

“那我等你。”

**

机场人流络绎不绝,程栀刚取到行李准备打个车直接去公司。

她没带什么东西,也不需要回家再耽误几个小时,之前的工作交接几乎完成,这项工作完成,现在只需要过去办离职手续。

后面都不用再来了。

程栀刚拿好东西,忽然弹出个微信电话。

祁纪阳打来的。

他们俩虽然是同一个航班,但一个经济舱一个头等舱,感觉好像就不是一起的。

“喂?出来了吗?”祁纪阳那边很安静,“你现在要回家吗?”

“不,我直接去公司。”

“好。”祁纪阳说,“那你来停车场,我送你过去。”

“什么?”程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瞬移回家里开的车?”

“没,我叫别人开过来停这的,从机场出来打车不方便,我也不喜欢打车。”

程栀没应,祁纪阳以为她又在顾虑之前的问题,他特地补了一句:“开了辆最低调的来,黑色的。”

“知道啦,在哪儿?”程栀问。

“二号停车场。”

程栀其实还挺喜欢坐祁纪阳的车,有时候都会感叹,不愧是赛车手,开车的技术水平确实比别人要高一些。

到公司的时候正是中午刚休息的时间,程栀没有耽误太久,她很快做好了工作交接。

最后把钥匙扔进篮子里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肩膀都轻了点。

喻初在程栀出门之前,给她倒了杯咖啡,递过来:“最后一次在这里给我们小橙子调咖啡啦!”

之前是喻初催着程栀辞职,她当然是希望程栀逃脱这个牢笼的,以程栀的水平,当然可以过得更舒服点,就不应该在后花园受这种委屈。

但是等到这个真的要走的日子,还是会有点舍不得。

程栀抿着咖啡,说:“以后你坐总监的位置,别也被陈妮刁难啊,我会心疼的,我自己跑了,让你在这边承受这些苦。”

喻初笑,“没事,我暂时安全。”

“嗯?”

“你出差了不知道,今天总部那边发了通知,说下周会有个空降来南城分部当总监的,顶替你的位置。”

“空降?”程栀皱眉,她对这突然的空降感到有些不适,“之前不是说好定你来当总监吗?”

“哎呀,没事啦,反正我也没准备好。”喻初说,“我之前简直是赶鸭子上架,这点工资我也没那么在意,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咸鱼!”

喻初也算是个小白富美,至少是不愁吃喝的家底,她在这边工作简直就是在体验生活,所以也不需要努力往上爬。

只有程栀这样出生普通家庭的人,才需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拼命。

“那行吧。”程栀见喻初这样,也没多说,“这样也省得遇到陈妮刁难你。”

“哈哈是呀。”喻初拍了拍程栀的肩膀,“小橙子去新的工作室以后要多努力啊,辛苦你啦。”

“辛苦什么啊~”程栀笑了声,“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总要努力点嘛。”

“看到你这么斗志满满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被打了鸡血哈哈!”喻初说,“我们小橙子这么努力的人,一定会得到所有好运和幸福的!”

“借你吉言啦。”

聊了会儿,程栀看了眼时间,说:“我朋友还在下面等,那就先走啦。”

本来程栀让祁纪阳先走。

但下车之前,祁纪阳睨了她一眼:“我最近给你当这么多次司机,不请我吃个饭说得过去吗?”

这么一说,她也只能请他吃顿饭了。

如果是别人,估计早就说没事,就是举手之劳,也只有祁纪阳会厚着脸皮让她付一下车费。

那么有钱的小少爷,整天就只会坑骗她这种平民老百姓!!

程栀不想让祁纪阳多等,跟喻初说完就往楼下走,拐到拐角的时候,却不小心听到有人在通电话,语气不善。

嚼人舌根。

程栀本来也没想留意,但下一秒那个人的话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她是那个被人嚼舌根的对象。

“我跟你说,我们那总监,对对,就那个叫程栀的,她真的挺扯的,上周开会啊,嘴上说着不点名,就把我一个人提出来骂了一顿。”

“说我工作做得不好,哎,我也没见她做得多好啊,今天都没来上班,这就是领导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我看她那怨妇撒泼的样子,应该是被总部刁难了来我身上撒气吧。”

程栀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去。

倒不是因为想听她是怎么吐槽自己的,而是这个场景被撞见了,她都替那个姑娘尴尬。

程栀垂眸,给祁纪阳发信息,她刚才跟祁纪阳说自己马上下去,两分钟内。

结果现在又躲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程栀】:再等我会儿吧,有点事。

【祁纪阳】:怎么了?

【程栀】:准备下去,必经之路上遇到个部门里的实习生在跟朋友打电话骂我。

【祁纪阳】:?

【程栀】:我等她骂完走了再下来,这会儿出去谁都尴尬。

【祁纪阳】:?你就这么听着她骂你。

【程栀】:不然呢?

【祁纪阳】:不会不开心?

【程栀】:……

会不开心吗?感性上当然会。

但是程栀很理智。

实习生小妹妹对她的怨言似乎真的有点多,程栀站在旁边角落里听了十几分钟,她觉得这小姑娘就差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了。

终于等到她走了以后,程栀才松了口气下楼。

程栀刚刚上车,很长地舒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刚才真是听得脑袋嗡嗡。

祁纪阳侧头看她,眉头微蹙:“你就这么听她骂了你快二十分钟?”

“是啊。”程栀一脸无所谓,“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吐槽?平时做工作的时候有这么认真也不至于开会被我训。”

“就只是因为你开会训她了么。”

“差不多吧。”程栀说。

“说你什么了?”祁纪阳的声音有些低。

就像被骂的是他自己而不是程栀。

“有的话说出来太难听了。”程栀摆了摆手,“你别知道的好。”

祁纪阳还没开火,他侧头看着程栀,她正在轻揉着太阳穴,但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被人在背后嚼舌根而不开心。

祁纪阳这么看了程栀半分钟。

“…你看着我干什么?”程栀忽然反应过来,被他看得有些后背发凉,“怎么了?”

“只是很好奇。”祁纪阳顿了下,“你一点都不生气,一点感觉也没有?”

祁纪阳刚才就觉得奇怪,现在看到程栀这么淡然的样子,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不是。”程栀把手放下来,“当然会有点不舒服,但是有什么用?我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生气。”

“我已经离职了,没有必要跟她维持什么样的关系,再说,我要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不是只是伤到自己?”

程栀的眼神清透明亮。

这一刻,祁纪阳在她眼里看不到任何杂质,像是望进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湖,不会有波澜,不会变得浑浊。

程栀清醒理智到有些非人类。

“而且我也可以理解,她这么被我点名批评了肯定心里会有点不舒服的,而且她要怎么想我或是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故意要刁难谁,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她良心无愧。

程栀说,“人都是这样的啊,在自己受到委屈的时候,所有的想法都会变得更偏袒自己。”

很难去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把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

“我不会生气,因为这其实挺可悲的。”程栀顺手补了个口红,她侧头看着祁纪阳,红唇一张一合的。

“我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有底气,所以我能直接把辞职信扔到对方脸上。”程栀一声有些轻蔑的笑,“可她也只能这样宣泄自己的愤怒。”

“这是无能的表现。”

祁纪阳听完,伸手拧了一下,点了火,手搭在方向盘上,好几秒都没说话,消化着程栀说的内容。

这么多年里,程栀依旧是祁纪阳认识的人里最为理智冷静的一个。

她似乎从来都不会被什么情绪操控,她一直都在做自己情绪的主人,不给负面情绪任何机会。

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很多年前的画面。

他发火生气的时候,程栀会拦在他前面,用最冷静的口吻把他劝下来。

那些年里,他因为程栀,少发了很多火。

往前继续平稳的行使着,旁边的人滑动着手机,看中午要去吃些什么,祁纪阳忽然问了一句。

“你二十几年来,没有情绪失控过?”

程栀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她的余光忽然扫到自己的手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有啊。”程栀说,“我只是尽力在压住一些情绪,但也有会溢出来的东西。”

“比如?”

“我个人十分不喜欢那种感觉。”程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重点,“我一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但是事实上有的事情不是。”

祁纪阳应了一声,“嗯。”

开着车,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认真思考,这不是好分神的事情。

祁纪阳隐隐约约觉得程栀所说的那个“会溢出来的东西”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也没有再去细想。

对话戛然而止,祁纪阳下意识地舔了下唇,他的思维却突然跳跃到某件事,喉间就跟着紧了一下。

祁纪阳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程栀陷入情绪失控。

想看她失控。

他甚至会很卑劣的,想看到她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里。

染上一些其他的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