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交新朋友了?”
这句带着慵懒调子的疑问,对象显然是林以微。
叶安宁不清楚,她回答道:“是啊,认识新朋友了。邓骁真的太讨厌了,幸好微微及时出现帮了我,不然肯定有麻烦。”
谢薄没有理会这句话,他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仿佛碾碎了光,只盯着林以微看。
林以微心虚,避开了他锋利的视线,侧身对叶安宁道:“东门便利店门口把我放下就好了,谢谢你,安宁。”
“嗯嗯!”叶安宁对副驾驶的谢薄说,“雨太大了,我就自作主张让微微上车,可以载她去东门的便利店吗?她在那里做兼职。”
谢薄没有应声,只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启动了引擎,朝东门驶去。
林以微觉得叶安宁的话太多了,分分钟把她的个人信息透露。
但…算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跟叶安宁当几天朋友,等池西语对她失去兴趣,自己立马抽身而退。
并不想惊动谢薄。
但人生就是充满了意外,就像这个男人总在莫名其妙的时间里、闯进她的生活,肆意捣乱。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
叶安宁热情地添加了林以微的微信。
她的朋友太少了,尤其是圈子里的女孩,或多或少因为池西语的缘故,不大愿意跟叶安宁交往。
而家境稍次、学习成绩优异的女孩更加不愿意、或者说没机会跟她认识,叶安宁没什么朋友,内心特别渴望一个知心的闺蜜。
林以微撞了上来,是她很羡慕的品学兼优的“奖学金女孩”。
“以后有机会,可以经常约饭。”
“好啊。”
林以微抬眸,瞥见后视镜里谢薄那双锋锐的眼眸,探究地望着她。
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低声和叶安宁说着话,拉近彼此的距离。
司机转了个弯,停在了东门便利店门口,林以微撑着伞走了出去,回头跟叶安宁道别。
短短几分钟时间,叶安宁俨然把她当成了最知心的朋友,按下车窗,不住地对她挥手:“明天我再找你玩!”
“嗯。”
前面的黑色车窗并未打开,林以微看不到谢薄的脸,但她隐约能感觉到男人灼烫的视线。
车缓缓驶入了雨幕中,林以微转身走进便利店。
叶安宁是个没什么心机、话还多的女孩,谢薄简单问了下今天的经过,心里大概有数了。
她就是故意接近她的,就像她刻意接近池西语一样。
什么借裙子…谢薄不相信她是这么热情好心的人。
这小狐狸,装得单纯无害…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坏。
叶安宁仍旧叽里呱啦说个没完,谢薄微微皱眉,觉得有点厌烦了。
一开始注意到叶安宁,也是因为她和林以微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神似,然而,当两个人真的坐在一起、有了对比之后,他只觉…索然无味。
谁都不是她。
司机将劳斯莱斯驶入校园,停在叶安宁的宿舍楼下,叶安宁不明所以地望向谢薄:“不是说一起吃晚饭。”
“下次吧。”
“啊。”叶安宁显然不太情愿,她能见谢薄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今天约到他了…
“谢薄,明明都说好的。”她皱着眉头,撇撇嘴,不大开心。
“今天有点事,听话,先回去。”
谢薄难得有性子哄人,叶安宁虽不情愿,却不敢惹怒他,只能下了车,眷恋地望着他——
“那,下次再约吧。”
劳斯莱斯轿车呼啸一声,从她身边驶离。
……
林以微刚换上便利店工作的小制服,便接到了池西语的电话:“怎么样,搭上线了吗?”
“嗯,认识了。”
“有聊到谢薄吗?”
何止是聊到,还坐上了谢薄来接她的车。
但这些,林以微并没有告诉池西语,她不想把所有的一切如实相告。
一则对叶安宁太过分了,二则,池西语知道全部的事情,不一定会感谢她。
说不定会因为生气而迁怒…
她只说她愿意听的内容。
“她在追谢薄,但距离恋爱还有很远的距离,没有真的在一起。”
电话那端,池西语语气愉悦:“就知道…那他们有过亲密动作吗,做过吗?”
“这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
“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感觉没有。”林以微真真假假地说着,“她对谢薄有种追求的姿态,相处并不亲密。”
“那就要辛苦你,在她身边呆一段时间啦!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尽量吧。”
池西语得到了想听的答案,心满意足,又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还问她最喜欢什么牌子,她要送礼物。
林以微客气地说不用了,小事一桩。
听到门口“欢迎光临”的机械语音传来,她匆匆与她道别,放下了手机,开始营业了。
雨天,店里的客人少,男人走过来,拎起了结账台旁边架子上的一盒byt:“介绍下?”
林以微看到他手腕处的那一条黑色的纹身蛇,扭曲着S型的身体,栩栩如生地吐着信子。
“介绍什么,自己看。”她对谢薄没什么好声气。
“我不懂,所以才问你。”谢薄故作纯洁地说,“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
林以微接了谢薄手里的那款,看了看,说道:“这款是丝薄无感型,适合追求高敏的人群。”
“这个呢?”他又递了一款过去。
林以微没好气地看了眼:“螺旋纹的,适合追求持久,不介意低敏的男士,您还想知道什么。”
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明明知道他在挑逗撩拨,偏偏不能生气。
男人就喜欢看她被他逼急的样子,像只气鼓鼓的小猫咪。
“我想知道,你喜欢哪款?”
林以微白了他一眼,捡起丝薄的那一盒,扔了过去。
谢薄偏偏不听话地买了螺旋纹,放进包里,笑着说:“但你对时长有要求,我不介意用低敏的。”
“谢薄,那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不这样认为。”
谢薄结了账,并不急着离开,双手一撑,面对着她坐在了柜台上:“以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种癖好。”
“什么癖好?”
“总喜欢跟我身边的女伴玩。”
林以微别过头,不回答。
他翻身越过柜台进了里面,将女孩抱起来,端放在柜台上,单膝强硬地错开了她的腿。
“谢薄!”
他粗砺的指腹揉着女孩细嫩柔滑的颈部肌肤:“我问问题,你就要回答,知道吗?”
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以以,你怎么怕池西城,你就该怎么怕我,还是我对你太温柔,给你造成了某种误会,让你以为你可以对我蹬鼻子上脸?”
男人嘴角勾了笑,但黑沉沉的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带着一股子不太好惹的生戾之气。
是…
她差点忘了,这人是谢薄啊。
池西城恐怕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何况是她。
“是池西语,让我接近叶安宁,她想了解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让我看着你们俩。”林以微如实交代。
这些话,坦诚地讲给谢薄听,无所谓的,反正谢薄也不会去质问池西语。
谢薄冷笑了一声:“她让你做什么就做,我想做,你偏不让?”
他凑近她的耳鬓,湿热的呼吸拍打着,痒酥酥的,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敏感极了。
“我需要女生朋友。”林以微违心地说,“池西语在很多时候都能保护我。”
谢薄耸耸肩,算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想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你们睡没睡。”
谢薄嘴角绽开一抹轻佻的笑:“我只睡过一个女人,也只想睡她。”
“你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池西语吗?”小姑娘眼底透着机锋。
“威胁我?”谢薄不怒反笑,游走在她颈项间的手,蓦地捏住了她的喉咙。
轻轻用力,女孩禁不住轻咳了一下,脸颊胀红。
“谢…”她轻唤他,似服软一般,“谢薄,弄疼了…”
谢薄立刻松开,如安抚般摩挲着:“以以,我觉得你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你接近池西语另有目的,所以,你比我更担心被她发现。”
林以微心惊胆战。
她知道谢薄生性多疑,能看出她接近池西语…别有用心,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接近池西语的真相,他一定会阻挠甚至破坏她的计划。
不,不能让他知道。
在她查出林斜失踪真相之前,决不能。
“我没有目的,只是想找个靠山闺蜜而已。”林以微依旧坚持这个说法,拿出了扮乖装可怜的看家本领,“我这样的人,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我必须要依附能保护我的人。”
“如履薄冰”四个字,似乎让谢薄有所动容。
他何尝没有尝过这四个字的滋味。
“靠山,你找她,不如找我。”
谢薄膝盖抵着她,牵起她的衣领,附身想吻她。
正在这时,“欢迎光临”的电子女音传了过来,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进了便利店,林以微连忙推搡谢薄,让他藏起来,不可以被别人看到。
哪怕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但这里是斐格大学的校门口,别人不认识她,却没有不认识谢薄的。
谢薄嘴角勾了勾,没有动,轻声在她耳畔说:“记得,以后让我做什么,语气要温柔。”
林以微眼见着女孩们绕过货架,就要过来了,她连忙放软调子:“谢薄,不可以让人看到,求你了…”
下一秒,女孩们提着装了零食的购物篮,走过来结账,看到林以微潮红的脸蛋,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好漂亮的营业员小姐姐。
林以微熟练地用手持扫码机,一一录入了商编。
谢薄坐在她身边的小椅子上,柜台高度恰好挡住了他,偏巧他视线正对林以微的裙子上。
裙子半遮半掩着她那双白皙笔直的大长腿,刚好到腿根的位置,这个角度看,风光旖旎。
谢薄的注意力却落在她的短裙后臀的小尾巴上。
这间便利店为了迎合大学生,主打萌系风格,所以制服短裙后面还有一根毛茸茸的小尾巴,倒是分外可爱。
谢薄揪了揪她的小尾巴。
“小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没有,没事,有点热。”
林以微伸手扯尾巴,拍开男人不老实的手。
“啊对了,我还要买纸,请问抽纸巾在哪里啊?”
“在最后的货架,我带你去!”
林以微迫不及待想抽身离开,然而女生却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无可奈何,她只能站在柜台里,等她们拿了纸巾回来重新结账。
柜台下面,男人对那条小尾巴的兴趣似乎格外浓郁,拿尾巴扫她的腿根。
林以微感觉一阵阵地酥麻,直窜上了脊梁骨。
“小姐姐,纸巾只有这几种吗?有没有筒装的?”
“有,我来帮你找。”
“啊,不用了,我看到了。”
女孩拿了一袋纸巾,林以微给她们结了账,总算将他们送走了——
“欢迎下次光临。”
林以微狠狠瞪了柜子下面的男人一眼:“你的趣味真的很恶劣。”
他仍旧使坏地笑着:“你这尾巴,太可爱了。”
林以微根本不想穿这么羞耻的营业制服,但这家便利店的时薪比周围店都高,而且老板只要年轻大学生兼职,还要长得漂亮的,如果营业额好,甚至还可以给她加提成。
所以,哪怕要穿这种不太正经的小尾巴制服,林以微也毫不犹豫选择了这家店。
她抬腿踹了他一脚,谢薄敏捷地后退两步,歪头看着她:“小心,以以,我容忍你,不代表你可以跟我动手。”
林以微真是忍无可忍,伸手打了他几下:“就动手了!就动了!你还手啊,像池西城一样,弄死我算了!”
谢薄单手便桎梏了她的两个手腕,将她拉近了自己。
面对这只会装乖又会咬人的小狐狸,他也是真的生不起气来。
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行了,扯你几根尾巴毛就生气了,脾气比老子还坏。”
林以微推开他,脸颊依旧火烧火燎,莫名…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羞耻地咬紧了牙。
他哪里是扯她尾巴毛,他根本就是在玩弄她。
“谢薄,你该走了。”
谢薄看了看时间,等会儿晚上他还有一场比赛:“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
“想不想坐我的车,我带你兜风。”
“不想。”
他倒也没有勉强,抽了湿纸巾,擦了擦颀长骨感的手指尖,拧开她桌上的大瓶保温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晃了晃杯子,他问:“你平时都喝这么多水?”
林以微懒怠搭理,他笑着离开,“难怪,…得这么快。”
“……”
他走后,林以微趁着没有客人,去洗手间清理自己,出来时,看到柜台里面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外包装的英文字母,以前林以微不认识。但加入池西语的姐妹团以后,大概也对这些国际国内的大牌有了了解,知道这是国际一线奢侈品牌。
林以微拆开纸盒,看到那是一顶奶杏色的贝雷帽。
旁边烫金卡片上,有谢薄手绘的简笔画——
一只戴着贝雷帽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