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想法很是奇怪,也很令人感到悲哀,那就是说人“会长得不再像原先的自己了”,仿佛人会长得穿不下原先的裤子或者大衣一样。这也使我们想到,恋爱的男女,要是一方情感发展较快,那就很有可能超过较慢的一方。随着艾丽丝的变化,她要求爱情提供的答案也发生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将当初建立爱情关系时的合同重新改写的可能性也随之一一出现了。就因为她自己已是今非昔比,某个一度崇拜的对象很可能成为明日黄花。
艾丽丝谈情说爱的目的是为了弥补自身的不足,她企图在别人身上追寻她敬重向往但自身却缺乏的品质。她情感上的需要就仿佛是七巧板缺了一块,缺少的一块就要由别人来补充。随着自身的发展,缺少的内容也会不断变化,十五岁时恰好可以补上的一块到了三十岁时就不再适合了。缺失的一块外形不同了,除非那个起补充作用的人能够跟上这种变化,否则她便只好与之分手或者尴尬地强迫对方摊牌。
各种各样不同的解决方法可列表如下:
艾丽丝爱上埃里克的原因代表了某段历史时期的解决办法,补上了她内心缺失的七巧板的一块。他们的恋爱关系注定会像两条走向不同的道路交会在一起,它们在短时间内(而且在许多方面也很令人愉快地)在一个交会口相遇了。
痛苦的起因就在于差异变得越来越大,两个在彼此相容的阶段相遇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彼此其实并不向着同一方向前进——某一阶段的相容性仅仅是在一条宽阔的岔路上偶然重叠到了一起。
埃里克能够提供的东西已经不再具有吸引力。熟悉伦敦的饭店、住考究的套房、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些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遥不可及,而且也不是那么必要了。工作上的成功意味着她男友的事业已经不是她心目中首先考虑的因素,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使她开怀大笑,或者由于心地善良而使她大为惊奇。尽管那位蓄胡子的生物学家使她有一段时候对智力不再非常重视,但埃里克心理上的轻浮同样令人极感厌倦,虽然其性质有所不同。她渴望自己的伴侣既不会对一切采取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也不会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贬低那些不那么精明的人。她的自尊心大为增加了,再也无法忍受宗教之爱所固有的那种礼仪上的谦卑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