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不停响起,黎韵趁机一把推开他跑进浴室,沈逾白只好去接电话。
大概是被人打扰,语气都隐隐有几分不爽。
“喂,”
“逾白啊,在忙?”余向文的声音响起,沈逾白的神情微变,走到阳台处看向窗外。
“您说,”
“也没什么别的事,明天在你妈这吃团圆饭,别忘了。”
沈逾白应了一声,没说话。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余向文先开口了。
“驻欧洲的分公司财报不太理想,你回来半年,业绩下滑严重,其中原因你知道吗?”
沈逾白的目光在窗外的风景上,声音也仿佛被风吹散。
“我与欧洲现负责人并不相识,余叔与其问我,不如让专业的团队去审查欧洲的财务数据。”
余向文停顿了一下,忽然大笑。
“你啊你,太认真了!”
“我只是可惜你这样的天才竟然只有一个,不然我把分公司都交给你打理,那盛天还得更上一层楼。”
“要不是当年你爸……哎,不说这些了,盛天交给你我放心。”
余向文欲言又止,沈母坐在他旁边,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拍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抢过手机,非常刻意地笑道:“逾白啊,明天开车过来路上注意安全。”
……
挂了电话之后,沈逾白摸了摸口袋,他突然有些烦闷,下意识去找烟。
找不到才想起来,已经回国之后就把烟戒了,因为黎韵不喜欢烟味,也为了她的健康。
即便沈逾白非常克制得让自己不去想,但还是控制不住乱飞的思绪。
幼年的记忆在眼前重现,沈逾白的手紧紧握成拳,整个人仿佛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沈逾白的父亲沈从远性格老实,他本来就无意接管公司。
沈从远喜欢画画,各种山水画,喜欢旅游,去探寻没有被人类发现自然奇观,这是他最热爱的事情。
但是他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老爷子因病离世后沈母逼着沈从远接手公司,然后将自己的亲戚全部安排进沈氏。
沈从远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再加上沈母的娘家人在公司横行霸道,很快沈氏就出现了各种问题,濒临破产。
要看老爷子的基业要毁在自己手里,沈从远终于开始着急,他毫无经商头脑只好找余向文求教,摆脱他帮忙。
余向文那个时候还没有接手余家,而且他还有两个哥哥早就进入公司,盛天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余向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沈从远,他进入沈氏后很快就让沈氏有了起色。
沈从远对余向文无比感谢,那段时间沈从远也开始认真工作,沈母每天来公司给两个人送午餐,沈逾白偶尔也会跟沈母去沈氏。
沈逾白很喜欢总是抱着他教他看文件的余向文,他从小就对这些特别感兴趣。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自己这么好的叔叔竟然会背叛爸爸。
沈氏在余向文的帮助下眼看就要起死回生的时候,突然财务出现重大纰漏,沈从远直接被请去喝茶了。
前面说沈从远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具有文艺气息的人,他骨子里有文人的傲骨和骄傲。
可是面对自己亲笔签字的文件,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能不停重复自己是被冤枉的。
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就这样身为法人的沈从远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沈从远入狱后日子过得也很难,他一直等着妻子和好友能来看自己,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沈母的离婚协议。
沈母说,沈逾白在学校里受到同学的孤立和针对,她也被众人指指点点,想要离开这里。
沈从远虽然有些痛心,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只会拖累她们母子,便签下了字。
“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如今我也不知道还能帮你们做什么。”
“对了,你们可以去找向文,以我和他的关系,他肯定会替我多照顾你们的。”
沈母没说话,点点头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就走了。
沈从远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他就在报纸上看到沈氏宣告破产后被盛天收购。
与此同时,盛天宣布继承人为余家第三子:余向文。
看到这条新闻的瞬间,沈从远是由衷地为自己好友开心,又有点为沈氏而感到羞愧,他愧对自己父亲的托付。
沈从远本来身体就不好,在狱中被人针对日子过得艰难,但这些沈从远都可以忍受,他一心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日出狱。
没有沈氏也没有关系,他还有妻子和孩子,等自己出狱后儿子已经小学毕业了吧……
因为有盼头,沈从远虽然日渐消瘦但他精神状态很好,拼了命地劳动。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有一天忽然有人探监。
“陈总监,你……你怎么过来了?”
沈从远有些手足无措,他现在是阶下囚,面对曾经的下属感觉太过酸涩。
“沈总,我这次过来是查到了公司出事的真正原因!您,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下属把资料放到沈从远面前,里面还有很多照片,每一张都深深刺痛了沈从远的眼睛。
“不,这不可能!”
沈从远指尖颤抖着,猛地用力将照片撕碎。
“沈总,我跟了他们几个月,您入狱的第二天太太就带着小少爷搬进了……他的别墅。”
“沈总,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一起夺回沈氏!”
沈从远没说话,他忽然起身将资料撕了个稀巴烂,然后让对方以后不要再过来了,转身朝牢房走过去。
此时沈从远的背影,除了浓烈的颓废之外,还有一丝恍惚。
下一秒,沈从远直径朝地上摔下去。
看守立刻打电话叫了120,将沈从远送到医院急救。
可手术台上,监视器上看不到沈从远一丁点儿的求生意志。
甚至他不愿意醒过来,似乎陷入某种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甘愿沉睡。
等陈总监带着沈逾白赶到医院的时候,沈从远的监视器也瞬间发出刺耳的:滴————
六岁的沈逾白目光呆滞地站在手术室门口,仿佛全世界都按下了暂停。
陈总监推了推他,低声道:“逾白,去,给你爸爸磕个头,让他放心离开。”
沈逾白在盖着白布的病床前跪下,郑重地朝病床方向磕了三个头。
青涩稚嫩的脸颊却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成熟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想说,人不到彻底失望是不会认清现实的,所以请给阿韵一些时间来成长哦
明天就是除夕啦,不知道能不能有时间更新(这几年少的字数等我从老家回去之后都会加更回来哈)所以先祝大家新年快乐,兔年大吉!评论区会掉落小红包包和大家一起庆祝新年!
爱你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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