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按照计划准时到达,分秒不差。两辆陪同而来的警车在外面的大路上停了下来,另外三辆装满安全保卫人员的汽车跟在劳斯莱斯后面,开上了瑞安家门前的车道。劳斯莱斯的司机,同时也是保安人员之一,把车直接停到正门门口后,跳下车去打开了乘客车门。亲王殿下率先下车,并回头搀扶王妃下了车。这时,在瑞安家的屋子外面,安保人员已经随处可见。英方安保小组的负责人与美方特工处的艾弗利简短会商以后,按原先的部署,他带来的小组就分散进入各自预定的位置。当瑞安走下台阶欢迎贵宾到来时,他简直有一种感觉,家里遭到了一次军事入侵。
“欢迎光临佩里格林悬崖。”
“您好,杰克!”亲王握住他的手。“您的气色好极了。”
“您也是,先生。”他转过身去对着王妃说:“王妃殿下,光临寒舍,不胜荣幸。”实际上,他们此前还从未见过面。
“不胜荣幸的是我们,瑞安博士。”
他领着他们进屋里去。“到现在为止,这趟美国之行还好吧?”
“就是太热了,”王妃回答。“是不是夏天总是这样的?”
“这样糟糕的天气已经有两个星期了,”杰克回答说。几小时以前温度已经高达华氏九十五度了。“他们说,明天天气会变。以后的几天,温度不会高出八十度很多。”但是,杰克的这番话并未引起多么热烈的反响。
他的太太卡茜领着女儿萨莉在屋里迎接。这样炎热的天气她受的累最大,因为她已经临盆在即。她与客人握手以示欢迎,但萨莉仍还记得从英国学来的屈膝礼,所以在咯咯笑声的陪伴下,行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屈膝礼。
“您还好吗?”王妃殿下关切地问卡茜。
“很好,就是热得受不了。”
“要不要带你们看看我们的家?”杰克把来宾领进了客厅。
“这里的风景真是美极了,”亲王赞叹说。
“对了,现在首先要说的是,在我的家里任何人都不穿外套,”杰克宣布说,“我想,在英国你们称之为‘殖民者装束’。”
“好主意,”亲王说。杰克接过亲王的短上衣,打开门厅处的壁橱挂在自己那件旧的海军陆战队带帽风衣边上,然后自己也把短上衣脱了。等他再回到客厅时,卡茜已经安排好大家一一就座。萨莉端端正正地坐在母亲身边,她的两只脚悬空在那里,离开地板还有好大的一截,两只手正在努力拉扯她的裙子去盖住自己的膝盖。而卡茜挺着大肚子,看得出几乎已经横竖都坐不舒服了。
“还差多少日子?”王妃问。
“八天——当然,因为是第二胎了,所以随时都有可能。”
“再过七个月,我就要与您一样数日子了。”
“真的?祝贺您!”两个女人不由得都笑逐颜开。
“还得等上一阵子,先生,”杰克对亲王说。
“谢谢您,杰克。近来怎么样?”
“我想,您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工作了?”
“是的,昨天晚上我们的一名负责安全的官员告诉我了。他们还告诉我说,您找到了一个恐怖分子的训练营地,并确认了他们是谁,那个营地在那以后已经被……中性化,”亲王平静地说。
瑞安审慎地点了点头。“那事我恐怕不便多说。”
“我理解。您的小姑娘恢复得怎样,经过那次……”
“萨莉?”杰克转过头去问。“我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我是一个大姑娘了!”她的回答铿锵有力。
“你们倒是瞧瞧?”
“我觉得你们真是太幸运了。”
“要是再多一点幸运,我就将心满意足了。我猜你们已经有耳闻?”
“是的。”他停了一会。“我希望你们的人没有疏漏。”
杰克连连表示同意,接着就站了起来,因为他听见一辆汽车在门外停下的声音。他走到门口开门一看,罗比·杰克逊和太太西西正从飞行员的科维特跑车上下来。在前方,特工处的那辆通讯车在罗比夫妇经过之后,已经移动了位置,把通往他家的那条车道完全堵死。罗比一阵风就冲上台阶。
“怎么解释?谁在这里,总统?”
杰克看得出,卡茜一定是给他们打过防疫针了。你瞧,西西穿的是一袭蓝色的套装,尽管样式简洁,但质地和做工极佳,而罗比的衬衫外面还系了一条领带。太遗憾了。
“快进来跟大伙见面,”杰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罗比瞧了瞧游泳池边上的那两个人,他们的上衣都敞开在那里,他迷惑不解地朝好朋友杰克看了一眼,但是也没再问什么,就跟着他进了屋。待他转过那个砖砌的壁炉后,飞行员的双眼顿时瞪得像牛眼似的。
“我想是杰克逊少校吧,”亲王殿下说着站起了身。
“杰克,”罗比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要宰了你!”接着他大声对亲王说:“您好,先生。这是我的太太西西莉亚。”就像人们在这样的场合常见到的一样,主客马上就自然分成了男女两堆。
“我知道您是海军飞行员。”
“是的,先生。我正要重返舰队的飞行中队去。我飞的是F-14。”罗比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总算基本保持住正常的说话声音。
“哦,就是雄猫式飞机。我飞过鬼怪式飞机。您呢?”
“我在鬼怪式上面飞过一百二十个小时,先生。中队在我加入后几个月,就转飞F-14了。我正要在鬼怪式上面飞出点心得来时,它们就被全部撤走了。我——嗯——先生,您不也是海军军官吗?”
“是的,少校,我的军阶是上校,”亲王殿下回答。
“谢谢您。现在我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上校。”罗比的回答中已经明显透出一丝轻松了。“可以这样称呼您,是吗?”
“当然。你知道,当你周围人的言行举止都不能很轻松随意的时候,那是挺累人的。您的这位朋友实际上在几个月以前就读懂了我的心思。”
罗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您是了解海军陆战队的,先生。嘴巴利,脑子钝。”
杰克意识到他所期望的那种夜晚正在到来。“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明天就要飞行,杰克,”罗比说着看了看表。“我已经在十二小时禁酒的规定时间以内了。”
“您真的这么认真把它当作一回事?”亲王问。
“一定要这样,上校,当你飞的鸟儿一架就值三千或四千万时。假如你的鸟儿真的出了什么毛病,最好不是因为你喝酒的缘故。我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
“哦?出了什么事?”
“在我启动加力燃烧器时,一台引擎爆炸了。我拼命往回飞,但在离开我的船还有五英里的地方,我失去了液压,不得不从机舱里弹射出来。那已是我第二次从飞机里弹射出来了,老天作证,够多的次数了。”
“哦?”这个问题又打开了罗比的话匣子,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在帕图克森河基地的试飞生涯。我正飞在一万英尺的……杰克趁机走进厨房,去为大家准备冰红茶。他看到有两名保安人员在厨房里,一个美国人,一个英国人。
“一切都好吗?”他问他们。
“都好。好像我们的朋友在海格斯镇被警察发现了。他们干掉了州警察的一辆警车,然后逃之夭夭。还好,那个警察没事,他们这次没有伤着警察。不管怎么说,警察最后看到他们时,他们是正在朝西去的方向逃窜的。”那个特工处特工的说话口气中,似乎对于那一点还颇为满意。听他说完,杰克抬头向厨房外又张望了一下,看到外面的平台上还有一名保安人员站在那里。
“你肯定就是他们了?”
“那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挂残疾人车牌。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模式。”那名特工对他解释道。“或迟或早,模式自然就会找到他们头上的。现在,整个区域都被封锁起来了,他们已经插翅难逃。”
“好。”说完,杰克随即端起茶盘,上面装满茶杯。
等他回到客厅里时,罗比正在与亲王讨论某个飞行的问题。杰克是从他们边谈边比划上看出来的。
“所以,假如你在那个半径范围内发射凤凰导弹,他根本无法逃避。导弹能够拉出的g值,是任何一个飞行员都无法做到的。”杰克逊最后下结论说。
“啊,对了,麻雀导弹的情况也一样,是吗?”
“是的,上校,只是麻雀导弹的半径较小。”这会儿罗比的眼睛真的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了。“您上过雄猫机吗?”
“没有,我真希望能够。”
“我的天哪!那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见鬼。我们常带着平民上去的——我的意思是先要得到批准同意之类的,不过我们甚至连好莱坞的演员都带上去过。带您上去飞一趟,批准应该不消多久的。我的意思是,您不可能有安全风险检查上的问题,对吗?”罗比说着就笑出了声,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抓过一杯冰红茶。“谢谢,杰克。上校,要是您有时间,我倒有一架那种飞机。”
“我很想。我们的确也有一点空余时间。”
“那么,就让我们干一回,”杰克逊说。
“我看你们俩很谈得来。”
“确实如此,”亲王回答说,“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总想会一会F-14的飞行员。现在,您认为望远摄像装置真的有效吗?”
“有效,先生!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儿。就是在一个小巧精致的电视摄像机上加装一组十倍的镜头。你在五十英里以外就能识别清楚你的目标了,这正是发射凤凰导弹需要的时间。只要你操作正确,你就能在敌人发现你与他在同一空域内之前,把他打得粉身碎骨了,搞这玩艺儿的目的也就在于此,您说是吗?”
“那么说,你们要尽量避免空中短兵相接喽。”
“您的意思是要讲ACM(空战技巧),杰克,”罗比为一边的门外汉略作解释。“等我们配备了新的发动机以后,那种情况将会改变,上校,但是,您说的没错,你能越远击中它越好,不是吗?有时你被纠缠住了,不得不埋头与敌人近战交火,但是,假如你这样做,你就是放弃了你的最大优势。我们的使命是在距我船尽可能远的地方与敌人交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称它为‘外围空战’的道理。”
“这对福克兰群岛之战倒是挺有用的,”亲王殿下说。
“这就对了。如果你等到敌人飞临自己的甲板才与他们交手,他们已经胜了这场战斗的大半。我们希望在三百英里以外就开始得分,把他们的锋芒彻底削平。假如你们的海军有一艘规模完整的航空母舰,那一场小小的没有用处的战争本来就决不会发生。对不起,先生。那不是您的过错。”
“我能领你们看看我的房子吗?”杰克问。似乎总是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你费尽心思让你的一个客人跟你的另一个客人见面,突然之间你发现自己却被排除在谈话之外了。
“这房子有多老了,杰克?”
“萨莉出生前几个月,我们才搬进来。”
“这里的木工活好极了。那一头是书房吗?”
“是的,先生。”这座房子的布局其实很有特色,在客厅里就能看到书房的里面。主卧室就坐落在书房的上头。卧室的墙上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孔,这样在主卧室里的人也能对客厅一目了然,但是杰克已经在上面挂了一幅画遮盖起来。这幅画装在一根导轨上,可以移到一边去,杰克逊注意到了。其意图当然再清楚不过。接着杰克把他们领进书房。书房内只有惟一的一扇窗户,它正好就在书桌上方,俯视着窗外的海湾,景色优美,每个人都十分喜欢这扇窗。
“家里没有佣人,杰克?”
“是的,没有,先生。卡茜倒是在说要请一个保姆,不过她还没有说服我。大家准备吃晚饭了没有?”
杰克的发问得到了热烈的响应。土豆原先已经在烤箱里烤着了,卡茜在准备把玉米也放进去开始烤。杰克从冰箱里拿出牛排,领着男客们到室外去。
“您会喜欢的,上校。杰克烤的牛排还可以。”
“其中的奥秘是掌握好炭火的火候,”杰克解释说。他手里端着六块硕大无朋的牛腰肉和一片给萨莉吃的汉堡牛排。“还有,肉要好也是少不了的。”
“我知道现在问已经太晚了,杰克,不过,你的肉是哪里买的?”
“我的一位股票老客户是经营饭店餐馆的原料供应的。这些是堪萨斯城有名的斯雀普斯牛排。”杰克拿起一把长柄的铁叉,叉起牛排放到炭火烤炉的炉排上。滋滋的响声传入耳中,马上引起了美妙的联想。杰克在牛肉上刷上一点调料。
“这里的景色真是壮观,”亲王殿下赞美说。
“是呀,看着那些船只来来往往,真叫人心旷神怡,”杰克说,“不过今天有点不寻常,船看上去稀少了点。”
“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无线电,”罗比说,“今天晚上有强雷暴警报。”
“我没有听到那个警报。”
“它是那股冷空气的前锋。它的影响在匹兹堡地区发展得很快。我不是明天就要飞到那里去吗?所以就在刚才离家以前,我打电话到帕图克森气象站。他们告诉我,在雷达上看,风暴的来势很凶猛。还有大雨和狂风。应该是在十点左右到达那里。”
“你们这里常有那种天气吗?”亲王殿下问。
“当然常有,上校。我们这里不像中西部,没有龙卷风,但是我们这里的雷打起来也是够恐怖的。去年——不,是两年前,我去孟菲斯市,从那里把一架飞机开回来时,正好遇上了。那就像是玩踩高跷,而且高跷底下还装上了弹簧,你根本就无法控制。那种风雨交加、雷鸣闪电的滋味可是够骇人的。在帕图克森那里,他们正在尽可能把所有的飞机都转移到机库里面去,余下来实在进不去的,就捆扎固定。”
“能够凉快一点倒也值得,”杰克一边翻着牛排一边说。
“您可要听明白了。那只是一般性的雷暴,上校。我们这里每年还有三四次大的雷暴。有些树都会给吹倒的,但是,只要你不在天上飞,不乘着小船在海上漂,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在我的家乡阿拉巴马,有这样的风暴到来时,我们会担心龙卷风出现。那才真叫惊心动魄!”
“您碰到过一次了?”
“何止一次,上校。在我们家乡,大部分龙卷风是在春天刮的。在我十岁左右时,我就看到一次龙卷风从大路对面扫过来,卷起一幢房子,就像抓起圣诞花园里的一幢玩具小屋,扔在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的地方了。那个才真叫怪诞,不可思议。我老爸的教堂顶上有一个风向标,它甚至都没有把它吹掉。它们就是这个样。真是个奇观,值得一看,好啦——不过,看的时候你要保持安全距离噢。”
“那么,湍流是飞行的主要危险喽?”
“对的。但是,另一个危险是水。我知道的事例就不下一个了,引擎通过吸气口吸入了过多的雨水,以致引擎彻底熄火。”说到这里,罗比右手的几个手指夹在一起一捻,啪的一声脆响。“突然之间,你驾驶的是一架滑翔机了。肯定地说,那不是好玩的。所以说,能够避过,你还是离它远远的为好。”
“要是你躲不过呢?”
“有过一次,上校。在一次暴风雨中,我不得不降落到一艘航空母舰上——是晚间。说实话,我自从两岁以后就没有尿湿过裤子,那一次差一点就尿裤子了。”他说到这里甚至还打了个寒噤。
“亲王殿下,我得感谢您从罗比的嘴里掏出了所有这些秘密。我认识他已经一年多了,他还从来没有承认有过稍微一点紧张的时候,更不用谈上面所说的那种了。”杰克乐得笑出了声。
“我原是不想损害他的光辉形象的,”杰克逊对着亲王说,“你要让他上飞机,非得用一支枪顶着他的后脑勺不可。您瞧他已经吓得够呛,我原本是不想再雪上加霜了。”大功告成!罗比理解了杰克的用意。
现在,太阳已经照不到室外的平台了,暑热也就不那么逼人了,北面还轻轻刮来了一点微风。杰克还在炭火上烤制着他的牛排。悬崖底下的海湾里,只看得见寥寥无几的几艘船在海面上游弋,但是,大部分似乎都是朝着进港的方向去的。突然,一架喷气式飞机从悬崖上空呼啸而过,飞机的巨大的声响把杰克吓得不轻。他急忙转过头来,刚赶上看到漆成白色的飞机已经在向南面飞去。
“罗比,它们到底在捣什么鬼?他们这样的折腾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杰克逊看着那架飞机的双尾翼消失在暮霭之中。“他们是在F-18上试验一种新的装置。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噪声!”杰克把牛排挨个翻了个身。
罗比忍不住大笑起来。“噢,杰克,那不是噪声,那是自由的呼声。”
“说得好,少校,”亲王殿下出来做裁判了。
“那么,现在发出吃饭的呼声怎么样?”杰克问。
罗比抓起了盛牛排的盘子,杰克夹起牛排放到盘子里。卡茜制作的色拉已经放在桌上了。卡茜的菠菜色拉,拌上自制的调料,真是上品。杰克注意到是西西端着土豆和玉米从厨房出来的,她身上穿了一件围裙保护她的那身套装。他把牛排分到每个人的餐盘中,给萨莉把汉堡牛排夹进一个面包卷。接着,他抱起萨莉让她坐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色拉可口,牛排味美,主人热情,客人随意,惟一不自然之处就是无人喝酒。杰克准备了四瓶上等的加利福尼亚红葡萄酒为吃牛排助兴,但是今天,似乎每个人都无意问津。
“杰克,今天的电又在作怪了,”她的太太向他抱怨说,“有过一阵,我都以为我们今天的玉米烤不熟了。”
特工处的特工站在路中间,强制那辆面包车停了下来。
“怎么,先生?”驾驶员伸出头来问。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那名特工的上衣钮扣没有扣。虽然看不出他身上有枪,但是,驾驶员确信有,就是不知道在身上的什么地方。他数了数,除了面前的一个外,在他的面包车方圆十英尺之内,还有六个人,再远点,不难发现的就有另外四个人。
“嗨,我刚跟那边的警察说过了。”驾驶员用手指了指后面。那两辆州警察的汽车离这里不过两百来码的距离。
“请你能不能给我也说一下?”
“在这条路的尽头那里,一台变压器出了问题。我的意思是,你瞧,这是一辆巴尔的摩煤气和电力公司的工程车,不是吗?”
“请你能不能在这里稍等片刻?”
“没问题,老兄。”驾驶员与驾驶室里右面座位上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会儿工夫,那名特工与另一名特工一起转了回来。跟他一起来的那一位手中有一个无线电对讲机。
“能说说似乎是什么问题吗?”
驾驶员叹了口气。“第三次了。路尽头的那一台电力变压器有点毛病。这里的居民是不是一直在抱怨供电不正常?”
“是呀,”后来的那个特工说,他就是艾弗利。“我也注意到了。怎么解释?”
这会,是坐在驾驶室右边座位上的那人做的回答。“我是亚历克斯·杜本斯,现场工程师。在这条线路上我们有一台新的变压器在试验。变压器的控制箱里有监视仪器,它一直在发出奇怪的信号,好像控制箱就要出故障了。我们是来这里做彻底检查的。”
“请问能不能看一下身份证件?”
“当然可以。”亚历克斯从卡车上下来,绕到车子的左侧,把他的巴尔的摩煤气和电力公司的工作证交过去。“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无可奉告。”艾弗利仔细查看了他的身份证件,又交还给他。“你们有工作令吗?”
杜本斯把手中的写字夹板递给他。“嗨,假如你们还想要查得明白点的话,你们可以打上头的那个电话。那是巴尔的摩公司总部现场作业办公室的电话。找一个叫格里芬的先生就行了。”
艾弗利对着他的无线电说了一通,吩咐他的手下去打那个电话。“我看一下你的车,你不介意吗?”
“请便,”杜本斯回答。他领着两名特工绕到车的这一侧。他注意到了有四个人也在密切注视着这里的事态,而且他们的位置分得很散,两手都是空着。在那边的院子里还可以看到有其他的人分散在那里。他拉开移门,招手让两名特工进去检查。
两名特工在车里看到了一大堆的工具、电缆和测试设备。艾弗利让他的手下仔细检查,自己则回过头来继续问亚历克斯。“你们一定现在就要到那里去吗?”
“变压器可能会停止工作,老兄。我可以听之任之,但是假如灯都不亮了的话,附近的居民可能会恐慌不安的。人之常情,你是知道的?你不介意我问一下你是谁?”
“特工处。”艾弗利说着掏出他的证件举在手中。杜本斯吃了一惊似的。
“天啊!你的意思是总统在这里?”
“无可奉告,”艾弗利回答说,“变压器出了什么问题——你刚才还说它是新的?”
“是的,它是一种尚在实验之中的新型号。它使用了一种惰性气体代替多溴联二苯作为冷却剂,它带有一个内置的浪涌抑制器。可能就是那个装置出了毛病。看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个玩意对温度太敏感了。我们已经来调整过好几次了,好像我们还没有把温度设定到正确的位置。我负责这个项目已经几个月了,通常我叫下面的人来调整一下就得了。但是,这一次上司要我亲自来看一看。”他耸了耸肩。“谁叫它是我的项目呢。”
在车上检查的另一名特工走下车来,对着艾弗利摇了摇头。艾弗利点了点头。接下去这位特工头目用无线电给通讯车打了个电话,车上的通讯员已经跟巴尔的摩煤气和电力公司通过电话了,证实了亚历克斯的所言不虚。
“你要不要派一个人看着我们?”杜本斯问。
“不必了,你们自己去就行了。你们需要多久?”艾弗利反问他。
“你猜和我猜都一个样,先生。可能就是简单的小事一桩,但是我们还没有琢磨出来。然而,简单的问题常常是伤脑筋的问题。”
“暴风雨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在暴风雨中爬到电线杆上去,”艾弗利特工说。
“是呀,好吧,我们还是抓紧吧,光坐在这里是什么事也做不成的。你们放心了吧?我们可以走了?”
“是的,走吧。”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谁在这里?”
艾弗利微微一笑。“抱歉。”
“好吧,反正我上次也没有投他的票。”杜本斯大声笑了出来。
“等一下!”另一个特工高喊一声。
“什么事?”
“那个左前胎。”那个人用手一指。
“妈的,路易斯!”杜本斯对着驾驶员嚎叫起来。那个轮胎的橡胶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的钢丝网带了。
“嗨,头儿,那个怪不了我。他们今天早晨就该换掉了。我星期三就写申请报告上去了,”驾驶员委屈地说,“但我还是收到工作令,叫我到这里来。”
“好啦,你也不用鬼哭狼嚎地喊冤枉了。”杜本斯说完回过头去看着那名特工说,“多谢了,兄弟。”
“你们就不能换个轮胎吗?”
“我们没有千斤顶,有人顺手牵羊偷跑了。这是公司车的通病,老是少东西。事情会好的。好啦,我们还要去修变压器。再见。”亚历克斯重新上了车,工程车缓缓起动时,他还向他们挥了挥手。
“很好,路易斯。”
驾驶员的脸上露出微笑。“没错,我原来就想,轮胎会是画龙点睛之笔。我数到有十四个人。”
“对,树丛里三个。我想屋子里还有四个。他们不是我们的问题。”他突然收住了声,眼睛盯在地平线上正在越积越厚的云层。“希望埃迪和威利他们顺利脱身。”
“他们肯定没事。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用枪猛烈地扫射一阵,把蠢猪们的一辆巡逻车打得趴下,然后换车脱身而已。不过,那些蠢猪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紧张,”路易斯说。
“为什么不呢?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别的什么地方。”亚历克斯打开一个工具箱,拿出一台无线电收发两用机。那个特工其实也已经看到过了,但他没有提出疑问。他无法鉴别出它的频率范围已经被改过了。当然,车上没有枪支,但是无线电却远比枪支更加致命。他用无线电发出所了解到的情况,并收到了回电确认。这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那几个特工甚至都没有问问车顶上的两架伸缩铝梯是派什么用处的。他看了看表。约会按计划将于九十分钟以后开始……
“问题是,吃玉米棒子还真没有文雅一点的办法,”卡茜说,“更不用说涂上奶油以后。”
“但是,它的味道好极了,”亲王说,“是本地农场产的,杰克?”
“今天下午从玉米田里现摘下来的,”杰克做出肯定的答复。“这样味道才最好。”
萨莉近来已经一改狼吞虎咽的陋习,变得细嚼慢咽起来。大人们一个个已经盘子见底了,她还在慢悠悠地咀嚼着,好在似乎没人急于离开餐桌。
“杰克,卡茜,这顿晚饭吃得太开心了,”亲王殿下夸奖说。
他的王妃也在一旁点头赞同。“那么,就不做餐后演说了!”
“我想,那些清规戒律也真够烦人的,”罗比插了一句,其实他想问一个问题:当亲王是什么滋味?但是,他开不了口。
“如果说演说能有新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几年来我听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必须一吐为快,即使在朋友中间。”
“我们历史系的系务会议也没有多大区别,”杰克说。
在弗吉尼亚的匡蒂科,电话铃响了。联邦调查局的人质解救小组在这里独享一座专用建筑,位置就在局培训中心的长长的射击练习场尽头。那幢房子的后面停了一架拆走了发动机的DC-4客机,那是用来练习突袭被劫持的飞机、解救里面人质用的。山坡下,就是那个“人质屋”和其他有关的设施,它们都是小组成员日常磨炼营救技术必需的。特工格斯·维尔纳拿起了电话。
“你好,格斯,”比尔·肖电话里说。
“他们找到那些人没有?”维尔纳首先问。他今年三十五岁,矮小身材,肌肉发达,暗红头发,络腮胡子,在胡佛当局长,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是决不容许留的。
“没有,但是,我要求你们集结一个先头小组,并且马上起飞。假如要出事的话,我们可能不得不快速行动。”
“有道理。准确地说,我们往哪里飞?”
“海格斯镇,州警察的营房。巴尔的摩州警察局应急指挥部的人将在那里等候你。”
“行,我带六个人去。或许在三四十分钟以后,飞机一到我们就能出发。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好的,待会见。”肖挂断了电话。
维尔纳拨动电话按钮,向直升飞机机组人员发出待命警报。接着,他穿过大楼走到它的远端的教室那里。他的迅速反应小组的五名成员正或坐或躺,懒洋洋地等在那里,大多数人在看书。他们已经处于警戒状态好几天了。这在他们日常训练的例行公事之外,多少给他们增添了新的负担,但是,负担倒还在其次,主要问题是如何打发时间,对付长时间等待某一桩也许不会发生的事情带来的单调无聊。所以,晚上的时间他们只能用来读书和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红袜棒球队与扬基棒球队的比赛。同样在联邦调查局工作,这些人可不是身穿名牌布鲁克斯兄弟服装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他们都身着臃肿的有着数不清口袋的跳伞服。这些特工除了具有联邦调查局丰富的外勤工作经验外,个个都是战场老兵或者是有过和平时期的军事行动的经验的人,而且,他们还人人都是能一枪解决问题的神枪手,每个星期光是练习的子弹就有好几箱。
“好吧,大家听仔细了,”维尔纳说,“他们要求向海格斯镇派出一个先头小组。直升飞机三十分钟就到这里。”
“天气预报已经发出强暴风雨警报了,”一名组员略带不满地说。
“那就先吃好晕机药片,”维尔纳给了他一个忠告。
“他们发现那辆车子了没有?”另一个组员问。
“没有,但是人们开始有点紧张了。”
“好哇。”提出问题的是一名远距离狙击手。他的特制狙击步枪已经装在一个有泡沫塑料衬垫的箱子里了。整个小组的装备一共装成了十二个行李袋。组员们立即行动起来,有的整理衣装扣上衬衣扣子,有的趁上飞机之前上一趟厕所。但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特别的激动。他们的任务的特点就是,等待远多于行动。这支人质解救队伍已经建立了好几年了,但是,它还没有机会解救出哪怕一个人质。相反,它的成员倒是主要被当作一支特殊的霹雳突击队来使用了,尽管外界知之甚少,但在这有限的范围内,主要是在执法队伍的圈子里,他们已经赢得了令人敬畏的名声。
“哇,”罗比忍不住喊出声来。“风来了。这场风雨来得真是时候。”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风势已经从习习和风转成阵阵狂风。风从杰克家房子的高敞的天花板下穿过时,已经听得到呜呜的回声了。
“夜黑风雨急,正是留客天,”杰克说着咯咯笑了起来,他起身走进厨房。三名特工正在里面张罗三明治,准备给在路上执勤的人送去。“希望你们都带有雨衣。”
“我们已经习惯了,”其中一人宽慰他说。
“至少这场雨浇在身上还不会冷,”他的一位英国同事心里在想。“为我们准备了这许多三明治和咖啡,真的非常感谢。”这时,从远方传来了第一阵隆隆的雷声。
“不要站在树下面,”杰克提醒他们说,“闪电无情呀。”他说完就转身回到餐厅。大家仍然围坐在餐桌边,谈兴正浓。罗比又在与亲王讨论起飞行的问题了。这会儿,他们的话题是关于航空母舰上的起飞弹射装置。
“那种惊心动魄之感你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罗比眉飞色舞地说,“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内,你要经历从静止到每秒一百五十节的剧变。”
“假如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怎么办?”王妃关心问。
“你就下去游泳了呗,”罗比不以为然地说。
“艾弗利先生,”他的手持无线电对讲机突然发出了声音。
“我是,”他回答说。
“华盛顿呼叫你。”
“好的,我马上就到。”艾弗利顺着门前的车道向通讯车走去,英方保安小组的组长朗利紧随其后。反正两人的雨衣都留在通讯车上了,看情况不出几分钟就要用上了,因为,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到,闪电离他们不过几英里,而且,龇牙咧嘴的闪电一阵紧似一阵,离他们越来越近。
“老天爷真是没话可说,”朗利说。
“我本来还希望它会放过我们。”一阵狂风又向他们扑来,夹着从鹰巢路对面犁过的农田里卷起的尘土。他俩经过两名手里端着带盖的三明治盘子的属下。一只黑色小狗小步快跑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巴望着他们会大发善心,给它扔下一块。
“瑞安这小子还真不赖,你说呢?”
“他的孩子也很可爱。从一个人的孩子身上,就很能看出他的为人了,”艾弗利自言自语。第一阵雨落下来时,他们俩正好上了那辆通讯车。艾弗利拿起了无线电话机。
“这里是艾弗利。”
“查克,我是比尔·肖,我在局里。我刚接到霍华德县那幢房子的刑侦人员的来电。”
“好,你说。”
在总局的那一头,肖此刻正对着一张地图皱眉头。“他们找不到任何指纹,查克。那些人有枪,他们还有弹药,有些枪支正在擦洗之中,但是,上面也没有指纹。甚至就连汉堡包的包装纸上面都是干干净净的。事情有点不对劲。”
“那辆朝西马里兰逃窜的车子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一点没有。那些坏家伙就好像跳进了洞里,随手在里面把洞口收拢了一样。”
比尔·肖没有再多说。查克·艾弗利成年后就一直在特工处当特工,通常在总统安全特别分队效力。在他的思维中,有的只是威胁。这也是他所从事的工作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后果。因为,他所保护的是其他有人想要杀害的人。这就给他对生活带来了一种有局限的和多少是偏执的观点。艾弗利在心里对刚得到的威胁简报迅速做出了评审。这些敌人极其聪明,不可等闲视之……
“谢谢你的消息,比尔。我们会睁大眼睛的。”艾弗利穿上雨衣,把无线电对讲机提到嘴边。“第一组,我是艾弗利。打起精神。到门口集合。我们可能遇到了新的威胁。”详细的解释还得等一等。
“什么事?”朗利焦急地问。
“在那幢房子里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技术人员没有发现一个指纹。”
“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在逃离之前还擦干净所有的指纹。”朗利也是一个不需多少指点的人。“一切可能都是预先策划,以便达到——”
“一点没错。我们现在就出去通知我们的部队。第一件事,我准备把外围警戒扩出去一点。然后,我想要求更多的警力支援。”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通讯车的车顶上啪哒啪哒直响。“我猜我们都将成为落汤鸡了。”
“我想在屋里再多配置两个人,”朗利说。
“同意,不过,让我们先向大伙通报后再说。”他拉开车门,两人一起回到门前的车道上。
外围警戒的特工接到命令后,全都集中到了车道和大路的交会处。他们全都精神抖擞,高度警惕,但是,风吹着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雨水中还夹带着刚才被刮起的路对面的田间尘土,这实在使他们很难看清周围的情况。他们中有几个正在抓紧时间把三明治塞进嘴里。一名特工数了数人头,发现少了一个,显然是他的无线电对讲机出了毛病,他随即派了一个同伴去叫。埃尼摇摆着尾巴马上跟了上去,那名特工撕下一半三明治扔给了它。
“我们换到客厅去好不好?”卡茜用手指了指几英尺外的座位。“我要把这些盘子收走。”
“我来收,卡茜,”西西·杰克逊马上说。“你一定得坐着。”她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已经把围裙穿在身上了。瑞安更加肯定,卡茜已经给杰克逊夫妇某种提示了——至少告诉西西一人了。因为他再仔细打量一下,西西穿的一身衣服似乎颇为贵重。这时,大家就都站起身来,转移到客厅去了,罗比抓住这个机会去上厕所。
“我们出发了,”亚历克斯说。现在,他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亲自把握着方向盘。“都准备好了没有?”
“出发!”奥唐奈大吼一声。与亚历克斯一样,他想亲自率领自己的队伍,冒险一搏。“多谢老天帮忙!”
“不错,”亚历克斯应声道。他啪的一声打开了车头的远光灯。灯光中,他看见远处有两队特工站在那里,两队之间的距离拉开不过几英尺。
这些负责安保的特工看到灯光越来越接近,作为训练有素的人员,他们不可能不对它密切注视,尽管他们已经知道这是谁的车,是派什么用处的车。车离他们还有三十英尺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刺眼的闪光和一声巨响。有几名特工已经本能地去掏枪了,但是,马上就罢手了,因为他们看到是那辆工程车左边的前轮爆裂了。不过,车子仍在路上摇摇摆摆地朝前滚动,那个驾驶员正吃力地握着方向盘,竭力想把车辆控制住。结果,车子正好摇摇晃晃地滚到杰克家门前的那条车道前,停了下来。先前,没有人对车顶上的那两架铝梯提出过疑问。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它们已经不见了。驾驶员走下车来,去查看轮胎。
“噢,糟糕!”
在两百码以外,艾弗利看到了那辆工程车抛锚在路口,他的本能马上就触发了警报。他开始朝它奔过去。
工程车的移门拉开了,里面四个手端自动武器的人霎时显现在人们的眼前。
离开不过几英尺远的特工们马上做出了反应,可惜,为时已晚。门才开始移动,第一支枪的子弹已经扫射出来。尽管枪口上安装的消音器压抑得了清脆响亮的枪声,但它压抑不住子弹出膛的白色火舌,它们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明亮耀眼。在头一秒钟,有五名特工就已中弹倒下。其他的枪手也不失时机马上开了火,第一小组的特工竟然没有捞到一点机会,回击一发子弹,就已被消灭殆尽。恐怖分子马上分别从侧门和后门跳下车,与第二小组特工交起火来。一名特工处的特工举起了他的乌兹冲锋枪,一个点射,把从后门第一个跳下的恐怖分子报销了,但跟在后面的那个恐怖分子趁机用手中的武器射杀了他。现在,又有两名特工牺牲了,这一组里剩下的四名特工扑到了地上,拼命回击。
“到底怎么回事?”瑞安焦急地问。路口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夹杂在风雨声和反反复复的雷声之中,叫人实在难以辨别。客厅里所有人的脑袋都齐刷刷地转向路口的方向。厨房里的一名英国安保官员和屋外平台上的两名特工处的特工,在他们之前已经把头转向了那个方向,努力捕捉风雨中传来的每一点声音,其中的一个已经在伸手掏他的无线电对讲机了。
艾弗利的军用左轮枪已经握在手中。作为这支队伍的头头,除了S&W点357左轮手枪以外,他没有佩带任何其他武器,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必须随时拿着无线电。
“呼叫华盛顿,我们遭到偷袭!我们现在就需要支援,十万火急!西部外围有不明身份的枪手。我们有人倒下了,我们需要支援!”
亚历克斯从工程车的车厢里拖出一个RPG-7火箭筒。透过雨幕和黑夜,他可以勉强看见两百码以外权且作为路障的那两辆州警察的警车。他看不见警察是否也在那里,但是,警车不可能不在那里。他扛起火箭筒,用瞄准器瞄准目标,接着就扣下了扳机。霎那间,在闪电乱舞的夜空中,又平添了一道闪电和一声闷雷。那发火箭弹就落在距目标不到几英尺远的地方,但是爆炸产生的炙热的碎片击穿了一辆警车的油箱。油箱爆炸后把那两辆警车都卷入了火海。
“活该!”
在他身后,枪手们已经排开队形,向特工处特工们的两翼包抄过去。特工中只有一人还在还击。又有两个北爱尔兰解放组织的枪手倒下了,亚历克斯看得很清楚,但是,其他枪手迅速绕到后面,扑了上去,一阵电闪枪鸣之后,那个特工也命归西天了。
“哦,我的天哪!”面前的景象艾弗利一丝不落都看在眼里。他和朗利双双对视了一眼,彼此的想法已经不言而喻。他们抓不到他们,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
“我是肖。”无线电话里因为静电的干扰杂音很多。
“我们遭到了偷袭,已有人倒下,”挂在墙上的扩音器传出声音说,“人数不明——反正,听上去在打一场真正的战争!我们需要支援,现在就需要。”
“好的,电话别挂,我们正在办理。”肖迅速发出一道道命令,电话线路顿时忙碌起来。第一通电话是打给离出事点最近的州警察局和县警察局的。接着,在华盛顿警戒待命的人质解救小组奉命出发。他们的雪佛兰城郊车本来就在车库里随时待命。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再用直线电话拨通了匡蒂科的电话。
“直升飞机现在正在降落,”格斯·维尔纳报告说。
“你认识瑞安家吗?”肖在电话里问他。
“认识,地图上有标记的。这就是我们的客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吗?”
“它正受到攻击。你多快能够赶到那里?”
“情况怎么样?”维尔纳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弟兄们,他们正忙着把装备往飞机上搬。
“情况不详——我们这里的小组刚乘车出发,但是,你们可能是最早到达的,据说他们遭到攻击,有人员伤亡。”
“假如再有情况,请马上通知我们。我们两分钟以后就起飞。”维尔纳撂下电话就一头冲到自己的弟兄那里。直升飞机的转翼在他们头顶上轰鸣,他不得不扯大了嗓门,把情况简要告诉了他们。然后,他又急匆匆奔回到屋里,命令值班员马上召集其余的队员全部到人质解救分队的总部,集合待命。等他回到直升飞机上,他的手下已经把武器从行李袋里取了出来。直升飞机随即升空,迎着正在迫近的暴风雨出发了。
瑞安注意到了屋外混乱的情况,那个英国安保官员奔到了屋外与特工处的两名特工简短地会商了一阵。他回到屋里时,正好连续几个闪电把外面的平台照得如同白昼。杰克看到那两名特工之一转过身来,掏出手枪——然后就向后倒了下去。他身后的玻璃跟着哗啦啦碎了下来。另外两名保安都扑到了平台上,一个人站起来射击,结果倒在了同伴的旁边。剩下的最后一个冲进屋里,向着大家高喊卧倒。杰克几乎还来不及恐慌,另外一扇玻璃窗也哗啦一下碎了。最后一名安保人员也倒下了。四名全副武装的人突然出现在破碎的玻璃窗前。他们全部一式的装束,从头到脚黑色,只有靴子和衣襟上沾到的泥浆除外。其中的一个扯下了头罩,他就是肖恩·米勒。
艾弗利和朗利卧倒在院子中间,孤立无援,他俩成了光杆司令。英国人看到一群武装人员正在一个个翻看检查倒下的特工的尸体。然后,他们分成两组,开始向屋子移动。
“我们在这里太暴露了,”朗利说,“我们要还能发挥一点作用的话,必须撤回到树林里去。”
“你先撤。”艾弗利双手持枪,找准了一个黑衣黑裤的身影,只有趁着闪电亮起的瞬间,他才能依稀看到目标。他们还在一百码开外的地方,对一支手枪来说这是非常远的不适合射击的距离。当闪电再次亮起时,他终于又捕捉到了一个目标,这次他开枪了,但是没有打中,结果招来一阵猛烈的扫射。那些子弹也没有击中他,但是,弹头打在湿的泥地上所发出的噗噗响声告诉他,它们离他很近,太危险了。一刹那,子弹又都转移到别的方向去了。也许,他们看到了正在朝树林奔去的英国人朗利。艾弗利又仔细瞄准,开了一枪,看到一个人受伤倒下了,子弹击中了他的腿部。但是,对方回击的火力也比上回更加猛烈和准确了。艾弗利不敢有一点懈怠,一个弹夹的子弹呼啸而出全部打光了。当一切沉寂下来时,他觉得他可能又击中了一个。
朗利他们终于冲进树林,他赶紧回头观察。艾弗利趴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尽管枪手们离他只有五十码的距离了。朗利狠狠地咒骂一声,急忙集中清点剩余的兵力。那名联邦调查局的联络官只有一支左轮手枪,三名英国安保人员只有自动手枪,一名特工处的特工倒有一支乌兹冲锋枪,但只余下两盒子弹了。姑且不论他们还要保护其他人,单就逃命自顾,他们恐怕也是无处可逃。
“我们又见面了,”米勒说。他手中端着一支乌兹冲锋枪,几具安保人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在从他们的身上跨过去时,米勒弯腰又捡起一支乌兹冲锋枪。在他的身后,马上有五名恐怖分子跟了进来,并成半月形展开,他们把杰克和他的客人围了起来。“统统给我站起来,高举双手,要让我们看得见。”
杰克第一个站了起来,亲王跟了上来。接着是卡茜,她把萨莉紧紧地抱在怀里,最后是王妃。厨房的门突然大开。三名恐怖分子马上转过身来。出来的是西西,她手里还端着几个盘子,一个枪手抓住她的一只手臂,把她往外推。枪手在她的手臂上一使劲,两只盘子哗啦打碎在地上。
他们有一个女佣,看到她的黑皮肤和身上的围裙,米勒想起来了。黑人,一个长相优雅的女人。他现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上次任务失败的耻辱已经被他远远地抛在身后了。他的所有目标一个不缺,在他的面前全成了阶下囚,而他手中就操着能将他们的肉体消灭的工具。
“你过来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他命令道。
“干什么——”
“快走,黑鬼!”另一个枪手,这伙人中个儿最矮小的一个,粗暴地推搡着西西,把她往其他人那里赶。杰克的眼睛盯住他看了一会,此人眼熟——以前在哪儿见到过他……
“拿开你的脏手!”西西猛一转身高声怒斥,她怒目圆睁,什么恐惧此刻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谁叫你挑选主人不当心些,”米勒说。他舞了舞手中的武器,“快走。”
“你们准备怎么样?”瑞安问。
“何必毁了惊喜?”
罗比就在四十英尺以外的卫生间里,那里是整幢房子最听不清外面声音的地方。当屋外平台上枪声大作,压过雷声传进来时,他正在洗手。他悄悄地溜出卫生间,向走廊那一头的客厅打量,但是,看不见什么。不过,耳朵听到的已经足够使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转身登上通往主卧室的楼梯。他的第一本能是用电话报警,但是,线路断了。他的脑筋在飞快地转动,思索还有什么办法可用。但是,这毕竟不是驾驶一架战斗机。
杰克有枪……但是,鬼知道他藏在哪里……?主卧室里漆黑一片,可是,他不敢开灯。
外面,枪手们的队形逐渐向着那片林子逼近。朗利指挥他的手下迎敌回击。他的军旅生涯已经是太遥远的历史了,由于长期以来作为一名安保官员为王室效劳,眼前的两军对阵已非他的所长,但是,他在尽力而为。现在,他们有了树林很好的掩护,而且有些树木十分粗大,子弹都穿透不过。但他们只有一支乌兹冲锋枪,这是他们惟一的自动武器,他命令用它扼守左侧。
“联邦调查局,这里是帕图克森河进场站。请与4-0-1-9频道通话,呼叫结束。”
在直升飞机上,驾驶员转动发射应答器的控制轮,直至仪表屏幕上出现所要的正确的代号。然后,他在地图上读出目的地的坐标。从航空拍摄的地图上,他已经了解到目的地的情况,但是,航拍的地图都是白天拍摄的。在晚上,地面情况看上去可能截然不同,更何况,他还有如何控制住他的飞机的问题。目前强度达到四十节的侧面来风随时在威胁他的飞机,使它偏离航道,而且飞机每前进一英里,气候条件也更加恶劣一分。在他后面的机舱里,人质解救小组的队员正在套上他们的夜间伪装服。
“4-0-1-9,向左,飞行方向0-2-4。保持现有高度。警告你,好像有一片很强的雷电云层正在接近你的目标区,”塔台控制员警告说,“建议高度不要超过一千英尺。我会尽量设法引导你避开最危险的雷区。”
“收到明白。”驾驶员痛苦地扮了个鬼脸。很清楚,前方的气候条件甚至比他所担心的还要恶劣。他将座位降到不能再低,把安全带收得更紧些,并且打开了飞机的风暴灯。他惟一还可以做的就是大汗淋漓了,汗水正从他的每个毛孔中源源涌出。“你们后面的大伙听着,把皮带绑紧了。”
奥唐奈高叫他的手下停下来。那片树林的轮廓线离他们只有百来码的距离了,他知道林子里面藏着拿枪的警卫。他命令兵分两路,一路向西迂回,一路向右迂回。他们将展开成梯队,左右两侧轮次前进,相互提供火力支援。他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黑色装束,全都佩带冲锋枪,只有落在众人后面几码以外的一人除外,不过此刻,他正在后悔没有带重武器来。他们离最后的成功仍有很大的距离,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包括要搬走他的倒下人员的尸体。现在,他们总共有一人丧命,两人受伤。但是首先——他举起手中的无线电,命令一个分队发起进攻。
在奥唐奈的右方,特工处残留下来的惟一的特工把左边身子紧紧地靠在一棵橡树后面,并且把乌兹冲锋枪顶在右肩上。对于他和他的被包围在林中的同伴来说,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黑暗中,冲锋枪上的金属准星几乎已经失去了用处,就连目标也几乎看不见。闪电又来帮忙了,趁着它闪光的瞬间,他看见了绿色的草坪和黑色装束的人影。他选准了一个目标,一个短的点射,可惜没打中。两个进攻梯队马上一起发起火力回击,十几颗子弹击中了他藏身的那棵橡树,听到子弹打在树上的噗噗响声,他只得往回缩了缩身子。一时间枪声大作,火舌乱吐,静寂的乡村黑夜似乎一下子恢复了生机。对方火力稍缓,那名联邦调查局特工又卷土重来,又一个点射。正在向他直奔而来的那个分队折向了他的左侧,奔进那里的灌木丛里去了。不好,他的侧翼受到威胁了——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突然从灌木丛中退了出来,反而对着灌木丛疯狂扫射起来,不过,从灌木丛中也有火舌吐出来。每一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局面一下子超出了任何一个人的控制。
奥唐奈本来的如意算盘是两路交替前进,通过那片开阔地。但是,南边林子里突然出现的火力是他始料未及的。这样,他的一支分队就将无遮无掩,两翼都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他估量了这个新出现的战术情势,瞬间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瑞安满腔的愤怒,但是只能默默地观察等待。枪手们显然胸有成竹,行动井然有序,这就把他的选择余地实际上归为零。六名枪手用六支枪对准了他和他的客人,他绝无任何出手的机会。在他的右边,卡茜紧紧搂抱着他们的女儿,甚至他们的女儿萨莉现在也乖巧地一声不吭。米勒和他的手下,若非必要,也没有一人发出一点声响。
“肖恩,我是凯文,”米勒的无线电对讲机响了起来,夹杂着叽叽嘎嘎的静电声。“我们在树林里遭到了抵抗。你把他们都拿下了没有?”
“拿下了,凯文,局势完全被我们控制了。”
“我这里需要支援。”
“我们就来。”米勒把无线电装进口袋。他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几个同伴说:“你们三个留下,准备带他们走。假如他们抵抗,格杀勿论。你们两个跟我来。”说完,他就带着那两个从打碎的玻璃门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我们抓紧动手。”剩下的三个枪手此时已经把套在他们头上的罩子取了下来。杰克看到其中有两个身高马大,个头都与自己相差无几,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另一个矮小的头发已经秃得差不多了——我认识你,但不知是在哪儿?看得出,他是一伙人中最胆小害怕的。他的脸儿在各种情感的作用之下,已经扭曲失去了原形,杰克也无心去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使然。那个金发的枪手扔给小矮子一捆绳子。片刻工夫,一切都明白了,那一捆绳子早已割成几根,是专门用来捆绑他们的。
罗比,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杰克回头去望西西,西西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她几乎察觉不到地点了点头,在她的眼里依然闪动着希望。但是,那个小矮子察觉到了。
“不用担心,”小矮子说,“你的工资照付。”他把枪往餐桌上一放,拿起绳子朝被押的众人走去,而那个金头发和那个黑头发则稍稍后退了几步,以便把所有的人都置于监视之下。丹尼斯·库利第一个走到亲王那里,把他的双手拖到背后。
在那儿了!罗比抬头望去。杰克把他的猎枪和一盒子子弹放在储藏室大衣柜的顶层上了。他踮起脚尖才刚够得到,但是不料,在把它们拿下来时,一支手枪也被带落下来,掉到地板上。幸喜手枪是装在皮套里面的,声音不算太响,杰克逊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迅速把手枪从皮套里抽出来,塞在自己的腰间。接着他检查猎枪,他拉开枪栓——枪膛里已经有一发子弹,但是保险仍未打开。好的。他把其余的子弹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退回到主卧室。
下一步做什么?这与飞F-14完全是两码事,没有雷达来帮你跟踪一百英里以外的目标,没有你的僚机来帮助保护你身后的安全。
那幅图画……你必须跪在床上才能从那幅画遮盖的开孔向外看。杰克为什么把家具安排成这个模样!飞行员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他放下猎枪,用双手往一边轻轻拉开那幅画。他只拉开了几英寸,几乎还不够把外面看得很清楚。有多少人……一、二……三个。还有没有其他人……?万一我留下一个活口怎么办……?
在他观察的时候,小矮子正在捆绑杰克。亲王——上校,罗比心想——已经被双手反绑起来,背对着飞行员坐在那里。那个小矮子捆绑完杰克以后,把他推回到沙发上坐下。杰克逊接着看到,那个矮小子对他的太太动手了。
“你们准备对我们怎样?”西西问。
“闭嘴,黑鬼!”小矮子说。
罗比很清楚,在此紧急关头,不值得为这点小事发怒生气,此时此刻,迫在眉睫的问题远比几个白人混蛋的种族主义胡言乱语严重得多。但是,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那个……白人混小子任意摆布,他仍是热血沸腾,怒火中烧。
要用脑子,小子,头脑深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急于出手。第一次出手就必须成功。冷静!
朗利甚至开始滋生希望了。在他的左侧树林里有友军帮助。或许,他们是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他想。至少他们之中有一支自动武器,他数了数已经有三名恐怖分子倒地身亡,或者,至少躺在地上没了动静。他已发射了五发子弹,但无一命中——黑暗中对于区区一支手枪来说,这个射程实在太远了——但是,它们总归还是完全阻遏了恐怖分子。援助正在到来,不可能不来的。尽管无线电通讯车内已经空无一人,但是,他右侧的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仍然坚守在那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再坚守几分钟……
“我看到前方地面上有闪光,”直升飞机驾驶员报告说,“我——”
一个闪电掠过夜空,在短暂的一瞬间,可以看到前方地面之上的那幢房子了。虽然直升飞机还要与风雨搏击半英里才能到达,虽然地上的人仍然看不见,但是,那幢房子就是他们的目标已经必然无疑了,而地面上的闪光只可能来自枪炮射击。风雨加上黑夜,他所能看到的就这些了。驾驶室里所有的仪表灯都调到最大,已经发出白光了,在频频的闪电的刺激下,他所看到的机外景象无非就是光怪陆离的蓝色和绿色的斑点组合。
“天啊,”格斯·维尔纳对着机内通话系统惊呼起来。“我们正在奔着什么目标去?”
“在越南,”驾驶员冷冷地回答,“我们称作为热点登陆区。”我那时也是心惊胆战,害怕得要死。
“接华盛顿。”副驾驶员闻言马上切换无线电频率,随后只是向后舱的联邦调查局特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通话了,恶劣的天气使他们两个驾驶员合力才能控制住飞机。“我是维尔纳。”
“格斯,我是比尔·肖。你们到了哪儿?”
“我们已经看到那房子了,下面正在激战。你跟我们的人有联系吗?”
“没有,他们的无线电中断了。华盛顿小组仍有三十分钟的距离。州和县的警察已经离你们不远了,但一时还到不了。风暴在各处刮倒了不少树木,交通阻塞得厉害。你是现场的指挥。格斯,你必须负责。”
人质解救小组的任务是接管现有局势,稳定局面,解救人质——如果可能就和平解决,如不可能就利用武力。他们不是突袭部队,他们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别人员。但是,他们和底下的联邦调查局特工都是兄弟。
“我们现在就杀进去。请告诉警察,联邦调查局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将尽量随时向你报告情况。”
“好的,小心,格斯。”
“带我们进去,”维尔纳吩咐驾驶员。
“好。我绕着房子先转一圈,再回头顶风放你们下去。我不能贴近房子降落。风太大了,弄不好飞机要出事的。”
“行。”维尔纳说完就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弟兄。不待他的吩咐,弟兄们都已经整装待发了。他们除每人佩带一支自动手枪外,有四个人与他一样还配备了一支MP-5冲锋枪,狙击手和他的观察员将首先跳出舱门。“我们杀进去。”一个组员翘起了他的大拇指,他似乎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兴奋得多。
直升飞机侧着机身扑向地面,突然一阵下压风压得机身急剧下落。驾驶员急忙把联合操纵杆往上推,飞机才擦着树梢在离它们一百来英尺的地方落到最低点。现在,飞机距离房子还有几百码。驾驶员操纵飞机从那片开阔地的南缘掠过,以便机上的每一个人能够近距离观察一下形势。
“嗨,房子和悬崖之间的那点地方也许就够大了,”驾驶员说。他加大了马力,迎着大风扑了过去。
“直升飞机!”奥唐奈右边有人惊呼起来。恐怖分子的头目抬头望去,没错,就在那儿,幽灵一般的黑影和隆隆的轰鸣声。但是,对于这个威胁,他也有备而来。
后面,就在那条大路的近旁,他的一个手下掀掉了盖在一台红眼导弹发射器的雨布,它是与其他武器一起采购来的。
“我不得不使用降落灯——我的夜间视力已今非昔比了,”飞行员对着机内通话系统说。他把飞机转到瑞安家以西半英里的地方。他打算从那里直飞过杰克家的房顶,然后降低高度并转成迎风的方向,再慢慢挪到那个他希望存在的背风处降落下来。上帝,他想,这不是跟在越南一样了吗?从地面上的闪光模式来看,这幢房子似乎还在自己人的手中。驾驶员伸出手打开了降落灯。此时开灯是有风险的,但是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风险。
感谢上帝,我又能看见了,他默默自语。在灯光照射下,透过闪烁的雨幕,他终于可以看清地面的情况了。他意识到暴风雨还在增强。他不得不顶风接近降落目标地。一般,在雨天夜航,地面可视度将降低到只有几英尺。打开了降落灯,至少可以有一二百码左右的地面可见度了——哎呀,那到底是什么!
他看见一个人孤身站立在田野的中间,正在瞄准什么。驾驶员本能地将联合操纵杆往下一压,就在这一刻,一道红光朝着直升飞机直冲而来,他的双眼紧盯着那个除了是一枚地对空导弹以外,不可能再是其他的玩意儿。从红光出现到它从直升飞机的转翼中间穿过,消失在头顶上无垠之中,时间仅不过两秒钟而已,但是对于直升飞机的驾驶员来说,它拖得似乎比一个小时还要漫长。他立即回拉控制杆,但是,刚才为了躲避导弹,下压操纵杆过猛,在这高度上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把飞机重新拉起来了。直升飞机一头栽进了离瑞安家有四百码的一块刚刚翻耕过的田地里。它躺在那块田里,再也动弹不得,直至一辆卡车前来拖走它的残骸。
神奇的是,尽管遭此浩劫,机上只有两人受了伤。维尔纳是其中之一,他的感觉就像是后背上中了枪弹一样。那个狙击手拉开机舱门跳出飞机,他的观察手紧随其后。其他的人在他们之后鱼贯而下,受伤的维尔纳是有人扶着下的飞机,另一个扭伤了脚踝的人则是自己。
接下来一个被绑的是王妃。她比库利还高,她一言不发,用鄙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其实,她的眼光之中包含的又何止是鄙夷。小矮子粗暴地把她扳过来,将其双手捆绑在背后。
“我们还要派你们做大用处呢,”绑完王妃后,小矮子洋洋得意地说。
“你这个长不大的人渣,我肯定你一点也不知道怎么派用处,”杰克逊太太在她的话中毫不掩饰其讥讽。库利想不到有人还敢羞辱他,不禁恼羞成怒,狠狠地一个巴掌打了过去。这一切,罗比都看在眼里,但是,他还必须忍耐和等待,必须等到那个金头发的恐怖分子也出现在视野之中。最后,金头发出现了,他正向其他人靠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