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国撒下那张从菲律宾、加里曼丹岛和印尼东部横跨太平洋到美国海岸的大网时,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船正驶出佛罗勒斯海,穿过巴厘岛与龙目岛之间的龙目海峡,进入了印度洋。然后它把航向定在了正西方,朝着非洲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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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的战鹰发出的求救信号,至少被三个监听站听到。麦科德空军基地当然是其中之一,因为它实际上正在与机组人员通话。在麦科德北方惠德贝岛的那个海军航空站,也一直在监听十六频道的通话,还有设在贝林汉的美国海岸警卫队也同样。在收到呼救信号后几秒钟之内,他们已经在互相联系了,说他们已经做好了确定机组人员降落位置的准备工作。
飞行员颠簸在一只橡皮救生筏上或是躺在一片树林里等待救援队的发现的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现代机组人员的救生衣上配有最先进的信标,体积小,但功率强大,还有一台无线电收发报机可用于语言通讯。
这些信标当即就被接收到了,三个监听站把那两个机组人员的位置标定在几个平方米之内。迪瓦勒少校降落在国家公园的中心,琼斯上尉落到了一个伐木林地里。两个地方都因正处冬季而封闭着。
覆盖在树梢上的云团,妨碍了最便捷的直升机救援方式。云层下的施救只能采用传统的方法了。越野车和半履带车辆将把救援队运送至最近的地点,从那里到机组人员的降落点,只能依靠两条腿的艰难跋涉了。
现在的麻烦在于低温,尤其是对断了一条腿动弹不得的琼斯来说。沃特肯郡警长用无线电报告说,他的副手已经准备出发了,他们将于三十分钟后在林子边缘那个叫格雷西亚的小镇会合。他们距离摔断了腿的火控员尼基·琼斯最近。格雷西亚附近居住着几个伐木工人,他们知道每一条伐木路径。在得到了误差在几个平方米之内的琼斯的确切地点之后,警长上路了。
为了鼓舞伤员的士气,麦科德基地把警长的无线电接到了火控员的救生衣上,这样,警长可一边向这位机组人员靠拢,一边鼓励他。
华盛顿州立公园管理处展开了对迪瓦勒少校的营救行动。他们富有经验,每年都能救出几个滑倒后摔伤的露营者。他们知道穿越公园的每一条道路和小径,以及道路的分叉。他们乘上履带式雪上汽车和四轮自行车出发了。由于那个人没有受伤,所以用不着携带担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机组人员的体温开始缓慢下降,而琼斯的体温则下降得更快,因为他无法活动。救援队必须争分夺秒赶在那两个人被冻死之前给他们送去手套、靴子、毛毯和热汤。
没人告诉救援队,那天在荒野上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因为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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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在被砸烂的木屋里的中情局警卫班多少能挽回一点面子的是,他们的通讯设备没被砸中。警卫班长只要拨打一个号码就够了。这个电话由保密线路转到了在兰利的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那里。在相隔三个时区的美国东部,此时下午四点刚过,古米尼接听了电话。
他听着听着就沉默了。他没有责骂和怒吼,即使他听到的是中情局的一个大灾难。在喀斯喀特山区的下属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在分析这次灾祸了。在冰冷的气温下,两具尸体也许可以放上几天。三个伤员需要紧急外科手术。而那个逃犯则必须迅速追捕归案。
“能派直升机到那里把你们接走吗?”他问道。
“不行,先生,我们这边的云层就压在树梢上,而且可能还要下雪。”
“离你们最近的有土路可通达的镇子叫什么名字?”
“它叫梅扎马,在荒野之外,有一条土路从镇子通往哈特山口。那在一英里以外。从那里到这里是没有土路的。”
“你们那里是一个秘密的研究机构,明白吗?现在你们那里出了一个很大的意外事故。你们需要紧急帮助。联络梅扎马镇警长,让他带上必要的设备来救援你们。半履带式汽车、雪上汽车、越野汽车,尽可能靠近你们。最后的一英里路程使用滑雪板、雪鞋和雪橇。把那几个伤员送去医院。另外,你们还能保持取暖吗?”
“能,先生。两个房间被砸烂了,但我们还有三间封存的。中央供暖系统停止了,可我们在堆积柴禾,准备生火取暖。”
“好的。在救援队抵达时,锁上所有的物品,砸毁所有的秘密通讯设备,带上所有的密码本,与伤员一起撤出来。”
“就这些吗,先生?”
“就这些。”
“那个阿富汗人怎么办?”
“把他留给我来处理。”
马雷克·古米尼思考了一会儿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内格罗蓬特在“撬棍行动”开始时给他的那封信。无限权力。没有限制。该是让军队出力效劳的时候了。他拨打了五角大楼的电话。
多亏了多年的中情局工作,以及情报共享的新精神,他在国防情报局里有几个密友,而他们在特种部队里也有好朋友。二十分钟后,他明白他也许在最糟糕的一天里获得了他的第一个突破性进展。
在距离麦科德空军基地不超过四英里的地方,坐落着美国陆军的刘易斯堡。虽然这是一个很大的军营,但有一个角落是要经过特许才能进入的,这就是美军第一特种部队“阿尔法”143分队的队部。最后一个数字“3”表示这是一个山地连。连长是迈克尔·林内特上尉。
当连队的中尉副官接到这个从五角大楼打来的电话时,即使是在与一位二星上将讲话,他也没办法提供多大的帮助。
“长官,现在他们都不在基地里。他们在雷纳山区参加战术训练。”副官回答说。
在华盛顿工作的这位将军从来没有听说过皮尔斯郡塔科马东南方向的这座高山。
“你能用直升机把他们载回到基地吗,中尉?”
“我想是可以的。现在云层已经够高了。”
“你能把他们空运到一个叫梅扎马的地方去吗?那是一个靠近哈特山口、在荒野边缘上的一个村镇。”
“这个,我要核查一下,长官。”他要离开三分钟时间。将军等待着。
“不行,长官。那里的云层压在树梢上,似乎还要下雪。要去那里只能使用卡车。”
“哦,那就让他们去那里,用最快的方式,走最短的路线。你刚才说他们在操练?”
“是的,长官。”
“那么他们是否携带着在帕赛顿荒野里开展行动所需要的所有装备?”
“在严寒气候下荒野里的一切装备,将军。”
“实弹呢?”
“有的。这是在雷纳山国家公园里举行的一次追猎恐怖分子的模拟行动。”
“嗯,现在再也不是‘模拟’了,中尉。把整个部队拉到梅扎马镇的警长那里去。与一个叫奥尔森的中情局特工协商一下。随时与‘阿尔法’队部保持联络,随时向我报告进展。”
为了节省时间,在走下雷纳山时,林内特上尉报告说情况紧急,要求派飞机帮助他们撤离。刘易斯堡配有他们自己的“奇努克”运兵直升机。三十分钟后,直升机在山脚下的游客停车场里接到了“阿尔法”分队。
“奇努克”把他们载运到了云层能允许的尽可能往北的方向,降落在伯林顿西边的一个小机场里。一辆卡车已经在一小时前朝这边赶来。他们几乎同时抵达。
20号公路从伯林顿开始沿着婉蜓曲折的斯卡吉特河通向喀斯喀特山区。这是一条荒凉的土路,冬天车辆禁行,除非是官方车辆和配有特殊装置的车辆。特种部队的这辆卡车配有适合各种地形行驶的装置,但行进速度很慢。四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司机才把汽车吱吱嘎嘎地驶进了梅扎马镇。
中情局警卫班也已经疲惫不堪,但至少他们那几个受伤的同事在打过吗啡之后,坐上了真正的救护车,正赶赴南方去搭乘直升机,最终到了去往塔科马总医院的路上。
中情局警卫班长奥尔森把他认为要通报的内容报告给了林内特上尉。但林内特厉声说他是经过安全审查的,坚持要求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他。
“这个逃犯,有没有携带高寒地带的御寒衣物和鞋子?”
“没有。他只穿着旅行靴、保暖裤和轻便外套。”
“没有滑雪板、雪鞋?他有武器吗?”
“没有,没有这种装备。”
“现在天已经黑了。他有夜视镜吗?他有任何能使他夜行的装备吗?”
“没有,肯定没有。他之前是一名囚徒,被严加看管。”
“他迷路了。”林内特说,“在这种气温下,没有指南针在一米深的雪地里跋涉,他肯定在兜圈子呢。我们会抓住他的。”
“还有一件事。他是一个山民,生长在山区里。”
“这里的山区?”
“不。在托拉博拉山区。他是一个阿富汗人。”
林内特上尉默默地凝视着前方。他曾经在托拉博拉山区战斗过。他曾经是入侵阿富汗的第一批部队中的一员,参与美英联合特种部队,在斯平加哈尔寻找一小队逃跑的沙特阿拉伯人,其中一人身高六英尺四英寸。他也曾回来参加“勝蛇行动”。那次行动也没有获得成功。一些精英战士在“蟒蛇行动”中牺牲了。林内特曾经发誓要与托拉博拉山区的普什图人决一雌雄。
“准备出发。”林内特喊道。“阿尔法”分队的战士又爬上了他们的卡车。汽车将载着他们驶完通往哈特山口的剩余路段。此后,他们的交通工具将是三千年前的滑雪板和雪鞋。
在他们离开后,警长的无线电里传来两名身体冰冷但依然活着的机组人员都已被找到和带了出来的消息。两人都已被送进了西雅图的一家医院。这是个好消息,但对于一个叫莱缪尔·威尔逊的人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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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了“撬棍行动”的美英海运调查员们仍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号威胁上,即“基地”组织也许在策划通过封闭一条狭窄的海峡从而阻断一条全球重要的海上高速公路的阴谋。
就这个可能性来说,船只的尺寸是很重要的。货物则关系不大,只不过海上溢油会使从事水下爆破的潜水员几乎无法工作。询问的邮件飞越全球,要求确定每一艘大吨位海运船只的身份。
显然,船只的吨位越大,其数量越小,而且几乎都为几家声誉卓著的大型船只公司所拥有。主要的五百艘大型和超大型原油运输船,也就是公众所称呼的“超级油轮”,已被核查过了,没发现遭到袭击。然后,吨位下降到了十万吨级的满载船只。当五万吨以上的所有船只都被核查之后,封堵海峡的威胁开始减小。
劳埃德商船清单很可能依然是世界上最详尽的档案,埃泽尔工作小组设立了一条专线与劳埃德航务进行沟通。这条线路经常使用,根据劳埃德的意见,他们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些悬挂方便旗、在避税港口注册登记和船东信誉不良的船只上。劳埃德和秘情局反恐处海运科与美国中情局和海岸警卫队联手,把“不得接近海岸”的命令通告到了没有船长或搞不清船东是谁的两百多艘商船上。但仍然没出现任何可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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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内特上尉了解这里的山区。他明白,一个没有专用鞋子的人,在迷宫一般的树林、树根、沟坎、山谷和溪流里穿行,能在一个小时内走出半英里路就算是幸运的突破了。
这样的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在冰雪的碎块上行走,很可能会跌进一条流动的溪涧之中,弄湿了双脚,体温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降低,导致体温过低和脚趾冻伤。
中情局警卫班长奥尔森从兰利发来的信息是要消除任何疑云:绝对不能让这个逃犯抵达加拿大,或让他接触到一部电话。要预防万一。
林内特没怎么犹豫。没有指南针,他的目标将会兜圈子。每走一步他都会跌跌撞撞。在树盖的遮掩下,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即使没有两万英尺冰冷云层的阻挡,月光也无法穿透这些茂密的枝叶。
没错,这个人在时间上领先了他们五个小时,但即使以直线行走,他的行进速度也不会超过每小时三英里。蹬在滑雪板上的特种部队战士能以三倍于他的速度行进,如果岩石和树干迫使他们使用雪鞋,他们也能以双倍于这个逃犯的速度追赶。
使用滑雪板是林内特正确的选择。从那条土路的尽头下车开始,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那座已损毁的中情局的木屋里。他和战士们简单地检查了一遍,看看逃犯是否折回来拾取可使用的设备。但没有这种迹象。两具冻得僵硬的尸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现在已被安放在了冰冷的长方形餐桌上。等云消雾散后,一架直升机会来接走它们。
“阿尔法”小分队一共有十二个人。林内特是唯一的军官,他的副手是一名一级准尉。其余十个全是老兵,最低的军衔是中士。
他们中有两个擅长爆破的工兵,两名无线电通信兵,两名医疗兵,一名有两项专长的军士长,一名情报中士和两名狙击手。当林内特在被炸塌的木屋内察看时,他那位具有追踪专长的军士长去侦察外面的地形了。
预测的大雪还没下,梅扎马镇的救援队曾经抵达的直升机停机坪和前门附近,是一大片糨糊状的雪鞋印迹。但从被砸塌的围墙处,有一长溜脚印通向北方。
难道是巧合吗?林内特沉思着。这是这个逃犯不应该去的方向。这个方向通往加拿大,距离是二十二英里。但对这个阿富汗人来说,是四十四个小时的跋涉。他永远也抵达不了那里,即使他能够保持直线行走。不管怎么说,“阿尔法”小分队将在半路上截住他。
接下来的一英里路程用雪鞋走了一个小时。这时候,他们发现了另一座木屋。没人说起过在帕赛顿荒野还有另外几座木屋,因为在禁止建造的规定出台之前它们已被建成了。而且已有人破门进入这座木屋了。被砸碎的三层玻璃和留在豁口旁边的石块足以证实这个推断。
林内特上尉第一个走了进去,卡宾枪指向前方,保险栓已经拉开。在玻璃碎片的散落处,两名战士为他提供掩护。他们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确定里面没人,木屋里没有,旁边的木柴库房里没有,车库里也没有。但有人进来过的迹象到处存在。林内特试了一下电灯开关,灯不亮。显然电力来自于车库后面的一台发电机,但房东不在时把它关闭了。他们拧亮了手电。
在主客厅那只大壁炉旁边有一盒火柴和几支细长的蜡烛,显然是为点燃炉栅里的木头所备的。还有一捆照明蜡烛,以备发电机故障时之需。那个闯入者曾经使用了火柴和蜡烛来照明。林内特转向他的一名通信兵。
“联络郡警,查清楚谁是这个地方的业主。”他说完就开始在屋内检查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遭到损坏,但所有物品都被翻过了。
“业主是西雅图的一位外科医生。”通信兵报告说,“夏天来这里度假,到秋天时把它关闭了。”
“姓名和电话号码。他肯定把他的这些信息留在了警长办公室里。”当通讯员得到这些信息后,他被告知联络刘易斯堡,让他们呼叫在西雅图家中的那位外科医生,并把电话直接接过来。一位外科医生是一个幸运的突破。外科医生是有传呼机的,以备紧急之需。这个情况肯定是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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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鬼船”没有接近泗水。根本就没有名贵的丝绸要在泗水装到船上,里士满伯爵夫人号前甲板上的六个海运集装箱已经就位了。
它行驶在爪哇以南的海面上,经过圣诞岛,进入了印度洋。对麦克·马丁来说,船上的例行工作成了一种习惯。
好在精神变态者尤素夫·伊伯西姆一直晕船晕得很厉害,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待在自己的舱房里。至于其余的七名船员,轮机员在照顾船舶的主机,把船速定在了最快的速度上,不考虑耗油多少。不管伯爵夫人号要去哪里,反正它不需要返程的燃油。
对马丁来说,那两个谜团依然没有解开。它要去哪里,以及它的甲板下装载着什么炸药?似乎没人知道,也许除了那个化学工程师。但他从来没有说过话,这个话题也就从来没被提起过。
无线电专家一直在倾听,肯定已经获悉了现在正穿越太平洋,在霍尔木兹海峡和苏伊士运河入口处实施的海上搜查行动。他也许已经把这个清况报告给了伊伯西姆,但没对其他人谈起过这事。
另外五个人轮流下厨房,端上来一盘盘冷冰冰的罐头食品,并轮流当班掌舵。驾驶员设置航向——一直向西,然后折向西南去好望角。
在其他时间里,他们一天祈祷五次,诵读《古兰经》和凝视大海。马丁考虑过夺取这艘船只。除了去厨房里偷取一把菜刀,他没有武器,而且还要杀死七个人,在这些人中,他推定伊伯西姆有一把或几把武器。而且这些人分散在从机舱到无线电报务室到前甲板的各处。如果他们在岸上靠近一个明显的目标,那么他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但在浩瀚的印度洋上,他仍在等待着时机。
他不知道那张塞进潜水装具袋里的纸片是否已被发现,或者未经阅读就随同袋子被束之高阁了。他也不知道他已经触发了一场全球性的船只追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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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贝伦森医生。请问是谁在与我说话?”
迈克尔·林内特上尉从中士手里一把夺过话筒,撒了一个谎。“我是梅扎马镇警长办公室的。”他说,“现在,我正站在荒野里你的那座木屋内。我很抱歉地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一次人室盗窃事件。”
“见鬼,该死的。是不是造成了什么损坏?”从西雅图传过来的这个微弱的声音问道。
“他是用石块砸破前面的窗户闯进去的,大夫。这似乎是仅有的结构性破坏。我只是想与你核对一下物品的失窃情况。你在这里有任何武器吗?”
“绝对没有。我持有两支猎用步枪和一支短枪,但在秋天时我就把它们都带回来了。”
“好的。现在,核对衣物。你有挂满了冬装的大衣柜吗?”
“那当然有,就在卧室门边上。”
林内特上尉朝他的军士长点了一下头。军士长用手电在前面引路。衣柜很宽敞,里面装满了冬天的衣被和用具。
“里面应该有我的一双北极地区的雪靴,有棉裤和一件带帽兜的派克大衣。”
都不见了。
“有滑雪板或雪鞋吗,大夫?”
“两样都有。都在同一个柜子里。也不见了。”
“有没有任何武器?指南针昵?”
一把带鞘的长猎刀应该挂在衣柜门内,指南针和手电应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它们都被拿走了。除此之外,这个逃犯还洗劫了厨房,但那里没有新鲜食物留待腐烂。操作台上放着一个被打开并被掏空了的烤扁豆罐头,一把开瓶器和两只空了的汽水瓶。还有一只空的咸菜坛子,里面曾经装满了腌制的咸肉,但这个情况没人知道。
“谢谢,大夫。待天气好转后我带一班人过来,把窗玻璃重新配好,并对损失情况做个笔录。”
“阿尔法”小分队指挥官林内特上尉切断通讯,环视了一下他的部队。
“我们走。”他只是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了这座木屋,那个阿富汗人拿走的那些物品缩短了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而且现在这些物品也许可以与他们抗衡了。他推测这个逃犯在木屋里所逗留的时间,现在对方肯定已经领先了两到三个小时,但前进速度要比原先快得多了。
林内特压下他的骄傲,决定要求某个机械化部队的协助。他让小分队战士们暂停一下,又与刘易斯堡通话了。
“告诉麦科德基地,我需要一个‘幽灵’,现在就要。去获取你们所需要的所有授权——五角大楼,如果必须他们同意的话。我要求它抵达喀斯喀特山区上空,与我直接通话。”
在等待他们新的伙伴露面的时候,“阿尔法”143特种小分队的十二个人仍在迈着步子顽强行进。军士长在前方侦察和引路,他的手电在雪地上辨明了逃犯留下的雪鞋的鞋印。他们在强行军,但他们身上的装备要比前方那个人多许多。林内特估算,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但他们在缩短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吗?这时候开始下雪了。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柔软的雪片从他们周围的针叶树林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覆盖了岩石和树桩,使得他们能够再次暂停一下,脱下雪鞋,换上了速度更快的滑雪板。但同时,雪片也掩盖了逃犯的踪迹。
林内特需要一名来自空中的指路助手,午夜后,它来到了。那是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生产的一架大力神AC-130武装运输机,盘旋在两万英尺的高空。它虽然在云层上方,但能够穿透云层直接观察地面情况。
在特种部队所配置的诸多装备中,幽灵武装运输机对敌人来说,简直与它的名称一样令人胆战心惊。
原先的那架大力神运输机从驾驶舱到机尾都被改装了,配上了能确定和杀死地面上一名对手的一系列技术设备。它是一件价值七千两百万美元的武器。
在它的第一个“确定范围”的功能中,它不受白昼、风雨和雾雪的影响。设计者为幽灵提供了一套合成孔径雷达和远红外热像仪,能捕捉到地面上发出体能热量的任何形象。其图形并不模糊,而是清晰到能区分四足动物和两足动物。但它还是没能搞清楚莱缪尔·威尔逊先生的怪异举动。
莱缪尔·威尔逊也有一座木屋,在帕赛顿荒野外面的罗宾逊山的低坡上。与西雅图的那位外科医生不同,威尔逊为自己有能耐在木屋里过冬而自豪,因为他在大都市里没有居所。
所以,他在没有电力的条件下能够幸存下来,用柴禾取暖,用油灯照明。每年夏天,他在野外打猎,腌制腊肉,以备冬天食用。他自己伐木劈柴,给他的那匹山地矮种马喂草料。但他还有一个爱好。
他有许多被称为“公民波段”的短距离无线电通讯设备,由一台微型发电机驱动,使他能在漫长的冬天里去扫描警方、应急机构和公用事业机关的波段。就是这样,他听到了两名飞行员落在了荒野里以及救援队赶赴出事地点的那些报告。
莱缪尔·威尔逊自豪地称呼自己是一个“有爱心的公民”。但当局常常把这种人称为“爱管闲事的人”。在两位机组人员刚刚报告了他们的困境、当局回答了他们的确切位置后,莱缪尔·威尔逊就已经挂上鞍子,骑上马出发了。他打算穿越荒野的南部去公园里营救迪瓦勒少校。
他的波段扫描设备太笨重了,不便携带,所以他永远没能听到两名飞行员已被救走了的消息。但他确实接触到了人。
他没有看见那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刚刚他在策马走过一片积雪较深的地段,然后忽然有一个雪堆出现在他的面前。但这个雪堆是一个身着非常时髦的银白色大衣的人。
但那把长猎刀却一点也不时髦,那是一八三六年阿拉莫战役时的产物,但依然相当锋利。一条臂膀勾住他的脖颈,把威尔逊从矮种马上拖了下来。当他倒在地上时,刀锋从背后的肋骨捅入,切开了他的心脏。
热像仪能检测出人体的热量,但被扔到了距他死去地点相隔十码的一条冰隙里的莱缪尔·威尔逊的尸体,正在快速失去体温。当三十分钟后大力神AC-130幽灵开始在暗斯喀特山区上空盘旋时,莱缪尔·威尔逊的形象根本就没有显示出来过。
“这里是‘幽灵’EF呼叫‘阿尔法’小分队。听到请回答,‘阿尔法’。”
“听到了。”林内特上尉报告说,“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蹬着滑雪板。你能看见我们吗?”
“笑得灿烂一点,我给你们拍照。”远红外仪器的操作员在他们头顶上方四英里的高空说。
“玩笑留着以后再开。”林内特说,“在我们的正北方向大约三英里处,有一名逃犯。孤身一人,朝着北方滑雪行进。看见了吗?”
一次停顿,一次长时间的停顿。
“没有看见,没有这种形象。”空中的那个声音说。
“肯定有。”林内特坚持说,“他就在我们前方的某个地点。”
最后那片枫树和落叶松被特种部队的战士甩在了后面。他们已经从林中出来,来到一条光秃秃的山脊上,他们一直在向北方上坡,没有了树枝的阻挡,雪片直接飘落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身后,黑暗中耸立着拉戈山和墓碑峰。林内特带领的战士们看上去活像一群“幽灵”——白色景观中的一伙白色鬼怪。如果他们正遇上了麻烦,那么那个阿富汗人也一样。看不到他的形象只有一种解释:阿富汗人已经躲进了一个山洞或雪洞里。头顶上方的掩体将挡住他热量的散发。那么,林内特正在向他逼近。滑雪板在山梁上能够轻快地滑行,前方出现了更多的树林。
幽灵把林内特的位置确定在一码范围之内。距离加拿大边境还有十二英里,到黎明还有五个小时。
林内特给了幽灵一个小时。幽灵在高空盘旋、观察,但没发现什么能够报告的情况。
“再检查一遍。”林内特上尉说。他在开始思考也许事情出了差错。那个阿富汗人死在这里了吗?有可能,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没有检测到热量。匍匍在一个洞穴里?有可能,但那是在等死,或者他会跑出来。然后……
伊兹玛特汗驱使这匹活泼的但已经疲惫了的矮种马走完山梁,进入了树林里。其实他已经拉长了与追捕队之间的距离。指南针告诉他,他仍在北行,他身下的矮种马行进的角度告诉他,他在上坡。
“我以你为圆心,在向北九十度范围内进行扇面扫描。”空中的图像操作员报告说,“一直到达边境。在这个弧度内,我看见了八只动物,其中有四只鹿,两只反应迟钝、正在冬眠的黑熊,一只看似正在掠食的山狮。还有一只麋鹿,正在向着北方缓驰而去,在你们前方大约四英里处。”
那位外科医生的北极保暖服真是太好了。矮种马浑身冒汗,筋疲力尽,但骑坐在上面的那个人俯身匍匐在它背上,驱使它不停地前进,他几乎与这匹马融为了一体。
“上尉,”一名工兵说,“我来自明尼苏达州。”
“这话你去讲给牧师听吧。”林内特厉声回答。
“我的意思是,”他身边一个脸上挂着雪霜的士兵说,“在这种天气下,麋鹿不应该进入深山。它们应该下山去山谷里寻找草料和地衣。这不是一只麋鹿。”
林内特命令战士们停下来,这颇受大家的欢迎。他凝视着前方纷纷扬扬正在飘落的雪花。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也许,另有一座孤独的木屋,一个正在越冬的白痴有一个马厩。不管怎么说,这个阿富汗人给自己搞到了一匹矮种马,正骑着它逃离他们。
在前方四英里处的树林深处,曾经伏击了莱缪尔·威尔逊的伊兹玛特汗,现在轮到自己遭到伏击了。那只山狮虽然已经很老了,要去袭击一只鹿它的动作稍嫌慢了一点,但它很狡猾,而且饥肠辘辘。它从两棵树之间的一块突出的石崖上下来了。矮种马应该是能够嗅出山狮的体味的,要不是它已经累坏了的话。
阿富汗人反应到的第一件事,是某个快速的、黄褐色的东西猛地撞向那匹矮种马,矮种马倒向侧面。骑手及时抓住威尔逊的那支步枪,把它从挂在马鞍前桥上的枪套里抽了出来。他已经被掀到了马屁股后面,但他站定后转过身来,瞄准后射击了。
算他运气好,刚才山狮扑向了矮种马,而不是他,但他失去了他的坐骑。这匹矮种马还活着,但头部和背部都被重达一百三十五磅的山狮用爪子抓破了。它站不起来了。伊兹玛特汗用第二颗子弹结束了它的痛苦。矮种马死了,倒在了山狮的尸体上。这不关阿富汗人的事,但山狮的身躯和前腿被压在了矮种马身下。
伊兹玛特汗解开拴在马鞍后面的雪鞋,套在他的靴子上,背上步枪,看了一下指南针,继续向前行走。在他前方一百码处有一块悬空的大岩石。他走到下面稍事休息,躲避一下风雪。虽然他没有意识到,但岩石的确挡住了他身上热量的挥发。
“干掉那只糜鹿。”林内特上尉说,“我认为它是一匹马,上面骑着那个逃犯。”
幽灵上的那位操作员重新审视了一下图像。
“你说得对。”他说,“我能看到六条腿。他在停下来休息呢。”
幽灵的武器有三个系统。最重型的是一百零五毫米的M102榴弹炮,它的威力十分强大,用一发炮弹去打一个人实在有些过分了。
接下来是四十毫米的“博福”式航炮,是多年前从瑞典的防空高射炮演变过来的。这是一种快速连发的炮弹,能把房屋和坦克撕成碎片。在被告知目标是一个骑马的人之后,幽灵的机组人员选择了GAU-12/U“加特林”机关枪。这种可怕的火器每分钟可发射一千八百发子弹,每颗子弹有二十五毫米粗——直径在一英寸左右。只需一颗这种子弹,就能把人体撕裂开来。由五条枪管组成的旋转式“加特林”机枪火力威猛,如果对一个足球场扫射三十秒,就不会有比一只老鼠更大的动物可以存活下来。而这只老鼠将会被吓死。
GAU-12/U“加特林”机关枪的最大射程是一万两千英尺,于是正在盘旋的“幽灵”把高度降到了一万英尺,锁定目标后射击了十秒钟,把三百发子弹都倾泻到了冰雪中的那匹矮种马的尸身上。
“什么也没留下。”图像操作员说,“人和马,都完蛋了。”
“谢谢你,EF。”林内特说,“我们现在就去察看。”
任务已经完成,幽灵返回麦科德空军基地去了。
雪停了。滑雪板在新雪上咝咝地响着,轻轻滑行着,在战士们熟练的操纵下达到了它们应有的速度,“阿尔法”小分叭来到了矮种马的残体旁边。雪地上很少留有几块比一个人的手臂更大的碎片,但它们肯定是马的碎片,而不是人的。除了几片黄褐色的皮毛。
林内特用了十分钟时间去寻找北极御寒服、靴子、雪鞋、猎刀、股骨、头颅和胡子的碎片。
那副滑雪板就躺在那里,但其中一只已经折断。那是在矮种马倒下时所折断的。有一只羊皮套筒,但没有步枪。没有雪鞋,没有阿富汗人。
离黎明只有两个小时了,现在事情发展成了一次竞赛,在一个穿雪鞋的人与十二个蹬滑雪板的人之间的一场竞赛。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都已经绝望了。“阿尔法”小分队携带着GPS,即全球定位系统。当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时,负责侦察的那位中士轻声说:“离边境只有半英里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俯瞰下去是一条从左到右的山谷。下面有一条伐木道路,构成了美国和加拿大的边境。在他们的正对面也有一片悬崖,上面有一块开阔地,坐落着一片木屋。这是加拿大伐木工人在冰雪消融后的工作和生活设施。
林内特俯卧下来,用前臂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风景。没有活动的物体。天光更亮了。
用不着吩咐,两名狙击手就从枪套里抽出他们的武器,装上瞄准镜,分别推入一颗子弹,卧倒透过瞄准镜的凹槽去注视对面的情况。
在部队里,狙击手是一群怪异的人。他们从来不去接近他们要杀的人,但显然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更逼近地看清目标。在肉搏战几乎已经灭绝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敌人的电脑。他们被从另一个洲或从某个海域的水下所发射的一枚导弹炸得粉身碎骨。他们被从他们既看不见又听不见的高空中的一架飞机扔下来的一颗聪明的炸弹消灭。他们被某个人从相隔两个郡发射过来的一发炮弹炸死。在近距离,他们的杀手蹲伏在盘旋在空中的一架直升机的机枪后面,只是模糊地看到他们的身影在跑动、躲避,试图开枪回击。但不像是真正的人。
狙击手是这么看见敌人的。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卧倒在地上,他看到他的目标已经有三天没刮胡子了,这个人在伸懒腰、在打哈欠、在把铁罐里的扁豆舀出来、在拉开裤子的拉链准备撒尿,或者在其所看不见的一英里距离外凝视着瞄准镜镜头。狙击手是特殊的人,他们能够洞察心灵。
他们也生活在一个隐蔽的世界里。他们是如此讲究精准,因此他们偏好宁静,只着迷于弹头的重量、火药的威力、子弹受风影响的程度、子弹在不同距离下的射程以及枪械能否再进行更细微的改进。
与所有专家一样,他们也有其对设备的偏好。有些狙击手喜欢一种很轻的子弹,如“雷明顿”M700点三○八,这种子弹是如此细小,以致必须戴上套子才能滑入枪管里。
其他人坚持使用M21,这是M14标准作战步枪的狙击手版。最重的是“巴雷特”50轻型,这种怪物能射出食指般粗的子弹,在一英里之远仍有足够的力度把人体炸裂。
伏在林内特上尉身旁的是他的首席狙击手彼得·比尔鲍军士长。他是印第安人父亲与西班牙人母亲所生的混血儿,来自底特律的贫民区,部队是他的全部。他长着一副高高的颧骨,眼睛像狼一般斜视着。他是美军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中最优秀的神枪手。
他斜着眼睛扫描对面的山谷时,抱在他胸前的是一支由爱达荷州夏泰兵工厂所生产的点四○八“夏延”狙击步枪。这是一种新近改进的枪械,经过靶场里三千多发子弹的试射,成了他选中的武器。这是一把拉栓式步枪,是他最钟爱的,因为完全关上枪膛时能在子弹击发的瞬间增加枪械额外的稳定性。
他已经推上了一颗又长又细的子弹,在此之前他已经擦亮了弹头,以彻底消除在飞射过程中最微小的震动。枪膛上安装着一面“莱瑟伍德”二十四倍的瞄准镜。
“我看见他了,上尉。”他轻声说。
望远镜没能发现这个亡命天涯的逃亡者,但瞄准镜找到了他。在山谷对面的那片木屋中,有一个三面是木墙只有一扇玻璃门的电话亭。
“个子很高,头发很长,留着一蓬黑胡子?”
“是的。”
“他在干什么?”
“他在一个电话亭里,长官。”
在关塔那摩湾的囚禁期间,伊兹玛特汗很少与狱友接触,但有一个与他一样被单独关押在同一座牢房里几个月的约旦人,九十年代中期曾在波黑作战,后来成了“基地”组织训练营里的一名教官。那是一个死硬分子。
趁圣诞节期间监狱的警卫有所松懈,他们发现可以从一个囚室到另一个囚室去与狱友说上几句话。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约旦人告诉他,我有一个朋友。我们曾一起在训练营里待过。他是安全的,他愿意帮助一个真正的信徒。只要提起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于是就有了一个名字,还有一个电话号码,虽然伊兹玛特汗并不知道这个人住在哪里。他不太清楚该如何拨打长途电话。作为话费,他倒是有足够的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但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从加拿大拨往海外的长途号是什么。所以,他塞进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要求接话务员。
“请问您要拨打什么号码?”线路里传来了加拿大电话接线员的问话。
缓慢地,他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读出了他曾经用心记住的那串数字。
“那是英国的一个号码。”接线员说,“您在使用二十五美分的硬币吗?”
“是的。”
“这是可以接受的。请投进去八枚硬币,然后我会为您接通的。当您听到‘哔哔’声时,如果想继续通话,就再投进硬币。”
“你瞄准目标了吗?”林内特上尉问道。
“是的,先生。”狙击手彼得·比尔鲍回答。
“干掉他。”
“可是他在加拿大呀,长官。”
“干掉他。”
彼得·比尔鲍军士长慢慢地、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根据他的距离仪的显示,射程是静止空气中的两千一百码,超过了一英里。
伊兹玛特汗正在把硬币投进槽内。他没有抬头去看。电话亭的玻璃门碎裂了,子弹掀去了他的后脑勺。
话务员在耐心等待着。伐木营地里的那个人只塞进了两枚硬币,然后显然是离开了亭子,话筒垂落在那里。最后,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挂断,并取消了这次通话。
因为跨国境射击的敏感性,所以此事没有写过正式的书面报告。
林内特上尉向他的指挥官作了汇报,后者又转告了在华盛顿的马雷克·古米尼。此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当大地回春、冰雪消融、伐木工人们返回来时,这具尸体被发现了。悬挂的话筒已经断了线。验尸官没能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于是写了一份简单的笔录。那人身穿美国衣物,但在边境地区这并不奇怪。他没有身份证,当地人谁也不认识他。
聚集在验尸官办公室周围的人,大都猜测那人是猎人打鹿时猎枪走火的牺牲品,又是一次粗心打猎或子弹跳飞的意外事件。他被埋葬在一个没有标志的坟墓里。
由于边境南方的美国没人愿意掀起波澜,所以从来没想起过去问问那个逃犯曾经要拨打什么号码。因为即使这么询问也会暴露射击的来源,所以也就没人去问。
事实上,他要拨打的号码属于英国伯明翰阿斯顿大学校园附近的一套小公寓。那是阿里·阿齐兹·哈塔卜博士的居室,而这部电话是被英国的军情五局所监听的。反恐特工人员在等待着截获足够的证据以实施一次突袭和逮捕行动。他们将在一个月以后获得证据。但那天早晨,阿富汗人试图拨打的是苏伊士运河以西唯一知道那艘“鬼船”名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