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还是忍不住搜了一下。
‘八月份是什么星座?’
回答:狮子座。
狮子座?
她咬着拇指尖的指甲拧着眉头对着手机认真研究了半天。
“这也不像狮子座呀——”
再搜一下。
何禾趴着用两根手指戳着屏幕。
“狮——子——男——喜——欢——”
她的傻笑对着这些字戛然而止。
她把手机一扔,挺直了后背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我管他喜欢什么!”
不搜!
哦,狮子男喜欢白羊座。
黑暗中何禾对着那些星座博主的速配分析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她只是看着他们恨不得说得唾沫横飞的夸夸其谈,都感觉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不用坐客运,也就不需要早起。
第二天七点起了床,买了厚蛋烧三明治当作早餐路过街边的小超市时,亓行舟和路远山还有空余的时间进去买了一些蔬菜肉类带去救助中心。
何禾跟着路远山往象舍走,月亮与昨天那头小象门口都摆了一条长木椅。月亮门前的木椅空无一人,旁边的木椅上李工睡得东倒西歪。
路远山探头看了一眼月亮的情况,月亮正独自躺着。
它的耳朵上挂了打了一半的吊瓶,象舍内除了它睡着的小垫子外,到处是刚刚打扫过的湿漉漉。
路远山拍拍李工:“换班儿了,你去会议室睡去。”
“嗯?”
李工像弹簧一样瞬间坐起来,他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是谁,摘了眼镜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行。”他又打了一个哈欠,坐着指了指前面的象舍:“这崽子皮,闹了半宿。昨晚打针我和小军,阿宝还有老秦四个人都按不住。月亮醒了就趴在垫子上看它。喂奶都和打仗似的,不喝。”
路远山打开了月亮的象舍:“等会儿我喂它试试。”
“月亮醒啦?”何禾站在椅子边看向正睡着香的月亮:“哦,它又睡了——我还想和它玩玩呢。”
李工满脸慈祥地看着月亮:“等会半小时之后双双还是小梦的来叫它喝奶你再来。”
他扶着椅子站好,向后伸了个懒腰突然卡在半截。
大概是腰闪了,何禾看着李工扶着腰哎哟哎哟的往远处走。
路远山在翻着排班表,她就按着之前做过的事情,提着铲子和铁桶找着脏兮兮的象舍想要主动干点志愿者做的活儿。
不过不得不说,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们真是时时刻刻眼里有活。
这才九点,象舍早就是挨个铲完了臭臭又用水冲过了。
何禾就这么白走了一圈。
也不算白走一圈。
她掏出事先装进胸前腰包的三个胡萝卜在路过小象们的象舍时掰成一块块的挨个给它们嘴里塞了一块。
棒棒的那份进了嘴巴就秒没,它高兴地张着嘴巴还要,何禾只好把手里剩下的一大半胡萝卜都喂给它。
“没了!”她张开手晃着干干净净啥也没有的掌心:“真没了!不骗你,全给你吃了。”
她还把包打开给棒棒看。
“下回它就知道你这个包里藏东西了。”守着棒棒的象爸小梦说。
“那明天我换个包。”何禾握着棒棒的鼻子逗它:“这包太小了,还是那种斜挎的布包塞得多。”
小梦认同地点点头:“那种布包去路边小店就有。不过你得砍砍价,别被坑了。”
“我去逛逛星光夜市的时候买一个。”何禾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我还没逛过景洪呢。”
小梦摆摆手:“别去!星光夜市的更贵!”
他想了想:“不过去那儿逛逛也行,来景洪的人都去那里拍照。”
“我看到了!”何禾兴奋地蹦了一下:“那些傣族衣服真好看,我也想拍。”
“别被那些拍照的骗了就行。”小梦乐呵呵的:“你自己租了衣服自己拍。上次我同学来景洪,我跟着他们两口子逛了一天差点没累死我。”
“那里挺多东北人的。”小梦笑着说。
何禾抿了抿嘴,有了阿布之前误会的经验,所以此时的她拍着栏杆一字一句地说:“山东不是东北——”
“啊?”小梦瞪了瞪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啊!!!!”
“哦——还以为是你老乡呢!”
小梦哈哈地笑了半天,何禾就和他在这里聊了一会儿,
她还听着小梦在讲哪里的烧烤最好吃时,阿布突然带着妞妞从象舍中拐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还以为他没来呢。
何禾看着阿布,她忘了自己原本要和小梦说的话。
“让阿布带你去星光夜市。”小梦突然说:“你不是想穿傣装吗?让他给你拍照。”
阿布看向何禾。
“还行吧。也不是很想穿。”何禾轻飘飘地说。
她拿起铲子和水桶走得像帮忙余景宣传新品拍照似的。
“刚刚还说要和你去星光夜市呢。”小梦看向阿布:“你得罪她了?”
阿布摇摇头。
象舍又变得冷清。
留下还想和阿布多聊几句的小梦和棒棒大眼瞪小眼。
小梦看了一会儿阿布的背影。
“咱得罪他了?”他问棒棒。
棒棒急着出去,它的两条前脚趴在铁栏杆上站起来。
何禾把干活的东西放回大值班室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溜达。
也不是漫无目的,她的眼睛找到阿布后就去他附近溜达。
她对着芭蕉叶子感兴趣,对着地上的黄蚂蚁感兴趣,对着不知道的什么树的树皮感兴趣,转来转去的。
阿布为什么不和她先打招呼呢?
他不先打招呼,她也绝对不要先打。
何禾捏着巨大的芭蕉叶子挡在自己面前做贼似的监视着阿布。
他忙着给妞妞喂着采食前的小零食,似乎完全没感觉她的存在。
‘您是完全不主动是吗?’
何禾推开芭蕉叶。
星座上说火象星座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就像她似的,她的感情只讲究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俗称感觉。
只要那份感觉的钩子挂上了她心里的搭扣,来得迅速也没关系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喜欢。
她可主动了,可是主动也总得有点回应吧。
她蹲在芭蕉边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对姐妹们吐槽。
白馥蕊:【宝,你们才认识不到一星期。】
何禾:【好吧。(哭】
何禾:【给我帅迷糊了。】
苏安妮:【我懂。】
在何禾专心聊天的时间,阿布和云姐带着妞妞走了,小梦和另外几个象爸带着棒棒和壮壮也进后山了。
何禾捧着手机独自生闷气,她坐在月亮的象舍前望着早就空空荡荡的远处。
“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去不去!”
“星座一定不准。”她又对自己说。
今天的野化训练还挺久的,去雨林的象到了下午三点还没有回来。
下完了一场雨,朱朱、球球还有峰峰三头小象在外面抢小皮球玩。
何禾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举着手机拍几张小象的照片。
四五点的时候才陆陆续续的回了,阿布和云姐带着妞妞走在最后。
他又是只闷头走路直接带妞妞回了象舍。
何禾都站起来了,看此场景也只好干巴巴地走出亭子和云姐打了声招呼。
“你咋没去嘞?”云姐用草帽扇着风。
“没叫我。”何禾抠着亭子的柱子小声说。
云姐没听清:“啥子?”
“没叫我。”何禾大声重复一句。
云姐笑了。
“下次你问问他。”
何禾转身就走:“我不问。”
亓行舟站在大值班室外咕咚咕咚喝水,他看见何禾走过来就放下杯子鼓着腮帮子冲她招手。
他咽下水:“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何禾走过来:“又值班?”
“排班排的今晚是你姐守着月亮。”
“我可以坐客运回去。”
“王工今晚给小象守夜,阿布也不回去了。你自己我和你姐都不放心。”亓行舟推着何禾转了个身看着她的后背:“你去哪儿皮了后背蹭这么脏?”
何禾只顾着那句‘阿布也不回去’了,她打掉亓行舟的手。
“他阿爸守夜,他在这里干什么?”
“爷俩轮着守呗。”亓行舟说:“王工和老秦年纪大了怕守不住,就再补个年纪小的。”
“小孩儿能熬。”他抽出毛巾叠起来打了打何禾后背的灰。
“哎哟你别碰我!”何禾向前跑了两步:“你一给我拍灰我就想起小时候你把我差点拍进下水道!”
“这熊孩子。哥那是全心全意照顾你。”
“别送我回去了。”何禾跑回来:“好麻烦,你一来一回还得一个多小时。又累!还浪费时间。”
“我也留这儿吧。”她蹦了一下勾住亓行舟肩膀笑得嘿嘿的:“哥,你老了,守夜多累呀!我年纪小,我给你和我姐补上!”
“你和你姐说。”亓行舟凑近何禾耳朵说:“我也不想回去送你,但是我怕你姐骂我。”
“还是小宝心疼哥。”他用力拍了拍何禾的后背。
何禾被拍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别客气。”她哼哼笑了几声。
怎么姓亓的兄弟俩都这么自恋呢?
路远山早上买的蔬菜肉类在晚上变成了小桌子上丰盛的菜,留在救助中心值班的人都围着小桌子吃着亓行舟炒的北方家常菜。
何禾的碗里是一大块卤肉与番茄炒蛋的蛋,她又夹了一块番茄,边吃边看来看去。
“阿布呢?”她问王工。
“安?”王工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洗脸去了迈?”
“你吃你的。”路远山又给何禾夹了一块炸肉。
“哦——”
夕阳降临,何禾向身后望去。
雨林在太阳快要落山前带来的凉意逐渐袭来,地面的雨水还未蒸发完全,她还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幺儿!”王工喊了一声。
何禾抬头看了一眼。
阿布果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脑袋。
阿布的领口也被水冲得湿了一些,他接过王工递去的小马扎。
何禾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她希望阿布坐在她的旁边。
她在心里想了三遍。
王工向双双那边挪了挪,阿布把小马扎放在何禾的旁边。
小小的空隙,他端着碗时的胳膊碰到了何禾的胳膊。
两人肘部的皮肤碰到的瞬间,何禾的脖子后好像哗啦啦淋了一盆又凉又热的水,她放下碗看着阿布。
阿布也看向了她。
暗淡的天色下他的眼睛乌黑明亮,他的睫毛也湿漉漉的,额头垂着被水沾湿了打绺的发丝。
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把小马扎尽量往王工那边挪了挪。
何禾又端起碗。
她又放下碗,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
这讨厌的矿泉水是上了胶水吗这么粘!她的手都快拧吐露皮了还是拧不开。
她把水放回桌上,然后盯着自己已经被磨红的手掌。
阿布放下碗,他伸出手拿过水拧开。
“给。”他把水递给何禾。
作者有话要说:星座只能信一半。
何禾:你倒是说话啊!
阿布: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