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斧头下去，硬是谁都没再吭声，就连大伯都惊恐的看了我一眼。而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都没再敢吭声，甚至抬眼看我都不敢了。
而我感觉也很复杂，就好像内心有道封印破了，有只恶鬼逃了出来并占据了我的灵魂。其实我本来是个公认的胆小鬼，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有那样的外号；但从那年我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时开始，我的性格已经变了。
暴力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病，如毒品般，一次就能成瘾，即使心理治疗了一年戒断了这么久，我仍然没能完全回到最初胆小温良的本性。
或许就是我情急砍断丧尸手的那一刻起，我的暴力倾向就已经被唤醒了，而且现在还清晰可见的加重了。
“再确定一次，我们得去医院，不高兴跟着的就待在这儿，小杂货店的东西也够你活一个月了。”
我自暴自弃的把斧头砍在了柜台上，控制不住就不控制了，我的暴力倾向并不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
最严重的问题是人性，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其实他们的意思都很明显了——不愿意冒险求生，不愿意救助他人，他们都只想着自己活而已。
我并非支持圣母无脑救，说什么也不放弃伤者；但比起受伤的人，这种自私的家伙才是真正拖后腿的——伤者只是需要你帮他一把，但他们可能会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推你去喂丧尸。
“都不反对那就好好休息吧。”徐长卿看了一眼众人，下了个总结。
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外边丧尸的声音此起彼伏，它们和研究所里那些很不相同，不知道是不是躯体过于新鲜还是别的原因，丧尸们很多都在各种嚎叫。我很累了，但是外边却像在狂欢游乐，让我无法安歇。
大伯有信仰的人反倒好一点，他蹲在角落里虔诚的向主倾述着自己的罪孽；而A01不明白那是宗教信仰，他还以为是什么必备操作，也跟着那大伯有样学样——乍一看还蛮喜感的，一个说“我撞死了一个人”，另个说“我撞死了一车人”，抬杠一样。
不过再喜感也没人能笑出来，就算车祸是意外，死人都是不争的事实。
“救命！开开门！有人吗快开门！我们有小孩！”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锤门，一边锤一边还在喊着救命，听声音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人群忽然间分成了三种反应——李宇和那个父亲想去开门，另外两个男人拉住了他们并挡了他们的路，徐长卿则是绕过他们凑到门边，无声无息的向外看了一眼。
这个小店用的也是卷帘门，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孔洞，位置很低不够看见人脸。也不知道徐长卿看见了什么，她回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嘴型说道“丧尸”。
丧尸也会锤门喊救命了吗？
我有点狐疑，连忙也轻手轻脚的到了门边，从徐长卿让出的小洞向外看，没想到直接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哭泣的脸，以及女孩脖子上的G40号项环。
但是我的立场虽然和徐长卿相同，判断却与她相左——我想起G32号的下落，决定冒险开了门。
“谢谢！”
门一开果然有个男人带着那女孩冲了进来，这个男人剃了一半头发还带唇环，衣着打扮另类无比，非常显然是个混混。我看他有点眼熟，但不记得哪里见过。
我更在意那个G40小女孩，她看起来和人类并无区别，只是那项环材质工艺和A01号的完全一样，绝不是假的或者巧合，提示着她并非善类的事实——徐长卿说过，G系列除了31号、32号和已销毁的，剩下四十大王都是丧尸王。
“谢谢姐姐……”小女孩细若蚊呐的说道。
“你谢得太早了！”
徐长卿忽然出刀，直接砍伤了女孩的腿。那女孩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随及压抑的哭了起来。那个混混一看也急了，顿时就去抢徐长卿的刀，还好A01仅凭右手就控制住了他。
“辛雪羽你就不该放她进来！这个丫头肚子里揣着只小丧尸呢！”徐长卿几乎尖啸着说道。
肚子里？我一愣，又看了眼那女孩，可她怎么看都只有十多岁的样子，最大也不超过十三岁。
“她才多大啊……”
“姐姐欺负我……”小女孩哭了起来。
“你踏马一个大男人拿刀打个孩子，还污蔑人家怀孕了，你踏马白长了那二两肉！”混混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去你马的老娘就没那二两肉。”徐长卿踹了混混一脚，仗着A01护她，狐假虎威得很彻底。“你都没认出来姐姐我是个女的，她不认识我能知道是姐姐欺负她？”
我不吭声，只静待徐长卿的下文。研究所里每一只G系列丧尸她应该都知道出处，毕竟她是总负责人的女儿，懂得多。
“辛雪羽你怎么和这种裱子在一起！”那混混又骂我道。“整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还贱，心狠手辣！”
怎么还认识我？
“去你的！”徐长卿又踹了混混一脚，并毫不犹豫的躲在A01身后。“非要我讲吗？这女孩戴的项环是丧尸病毒研究所里的实验体们的，G40的意思就是她是G系列第四十号。这小姑娘早在今年一月就被判定无大脑思维能力了，快一年了从来没有好转迹象过！”
“那你身边还A01呢！”
“A01和G系列不是一回事！”混混这句让我也有点生气，虽然我看着G40好像还算正常，但我相信徐长卿没有理由撒谎，我放她进来也不是想救她。“行了都别吵吵！我还有话问她！”
G40抬眼楚楚可怜的看着我，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G32号在哪里？”我在她面前蹲下，之前欺负天使小姐时的伤口均已愈合，令我不得不重新划伤了手指，拿自己的血恐吓她。
说真的她害怕血液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怜，让我很有点愧疚，差点就要放弃这样逼她。但她反反复复只会说“姐姐欺负人”，让我逐渐对她的智商起了疑心。
当一个人开始求饶求生，她会用尽所有办法软硬兼施来给自己求活路，而不是一句万金油用到底。而且她害怕我血液的样子确实和天使小姐如出一辙，如猫畏惧水一般是本能反应。
“辛雪羽你踏马疯了！”
那个混混大声嚷嚷，结果就被A01一巴掌拍在嘴上，顿时没声了。而我也逐渐加大力度，将血液涂到了女孩胳膊上并准备割开她那块皮肤，女孩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啸、惊恐的挣脱了我爬到一边，颤颤巍巍的用自己的血画了几个方圆，在圆形最中央点了一下。
“十字……十字……红色……十字……”女孩挣扎着，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没明白，本能的顺手去抓她的胳膊，结果却吓坏了她。
这女孩发出了一声史无前例的尖叫，让我头脑一阵昏沉差点恶心得吐出来。等我稳住自己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像活人了——她整个人弓角反张着向后仰头，下边出了一滩乌黑的血，有个血肉模糊长着触角的东西从她裙子底下爬了出来，速度极快一秒就爬到了那个父亲身上。
那个爸爸反应不慢迅速脱了衣服，徐长卿眼疾手快一刀将衣服和怪物一起一刀两断，并反手正好用刀刃拦住了女孩的牙口——那女孩一失去肚里的怪物就和外边的普通丧尸没两样了，张着嘴就想吃人，幸亏我们经验丰富，我抬手就一斧头把她灭了。
“你从哪捡到这壳中少女的？”徐长卿又把小怪物剁得更碎了点微微拉开卷帘门扔了出去。
“我……我当时在救助站。”混混整个人都失魂了一样，满脸都是大写的懵比。“有个流浪汉突然疯了开始吃人……我和几个义工就救了几个孩子出来，本来守着小卖部的，稍微休息了一下一回神除了我和这孩子都变成那样子了，我就带她跑了啊……”
“流浪汉是不是接触过这孩子？”徐长卿没好气的问道。
“那家伙就不是人！三四十岁了！被我兄弟在小树林里发现他强□那小姑娘！老子给他第三条腿都割下来了！”混混义愤填膺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救助站里会出那事！”
我忽然觉得这混混剃头纹身还说脏话，但却是个好人。
“唉。”徐长卿叹了口气。“所以我会说她壳中少女。”
“什么意思？科普下呗？”我看了眼女孩的尸身，她被我血液涂过的地方腐烂得很快，才一会儿没看她就已经出尸斑了。
“童女支。”徐长卿简略的说道。“她生父，研究员来着，没当心在丧尸面前暴露了，怕被关起来研究，隐瞒问题逃了。当时研究所看记录发现问题，立刻就追，那老混蛋却已经到家了，自知活不成了本性完全暴露，强□了自己女儿。”
我忽然愣住。
“末日面前死亡面前，放纵兽性的太多了。女孩被接进研究所观察保护，第一个月没事，第二个月我们发现她其实怀孕了，感染者的精子就带病毒，丧尸就在她子宫里生成。”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有部动画就叫壳中少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