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夜,即使是在下雨天,也是霓虹灯遍布,姹紫嫣红的存在。市中心彻夜霓虹灯长明,车流不息,在雨幕中别有一番风味。
远郊一处树林间,泥土经过雨水的冲刷成功散发出独特味道,树后隐约传来轻微的动作声,却又在不远处的灯光照过来时迅速泯灭。
“人呢?找到了吗?”
“还没有。”
“她受了伤,肯定跑不远,走,去那个方向!”
声音持续了很久才慢慢歇下,直到确定那波人离开了,树后的人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饶是这样,她也没敢多动,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不是胸口有微妙的起伏,可能真的让人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女人腰间的伤口处隐隐散发出血腥味来,被手紧紧捂住,却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沾湿。她的一头金发早已被雨打湿,变得狼狈不堪,紧紧贴在脖子上。
贝尔摩德低垂着头,身子无力,虚倚着树,她的伤实在太重,再加上担心刚才那些人去而复返,只能在这里硬生生挺着。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她将舌尖咬破,尝到了那股子血腥味,才稍稍恢复清醒一些。
身上的联络器在逃跑的时候被丢了,联系不上接应她的人,而现在她也身无分文,能去的地方……
贝尔摩德勉强打起精神,回头凭着树的遮掩又看了一眼,公路上的灯光透过来一些,打在她的脸上,水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却在下一刻猛地紧缩。
只见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脖子往上都看不到,背着光更是让人看不清这人。
贝尔摩德捂着伤口的手微微抓紧,身子也逐渐僵起来,警惕到了极点,即使是这样,她的意识也抵抗不住昏沉,逐渐迷失。她踉跄着回头,想要先离开,至少趁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谁知下一秒,她的肩膀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贝尔摩德伸手想要拨开反击,却被这只手的下一个动作给惊到了,僵在半空中。
只见那双手不紧不慢地拨开贴在她脖颈上的头发,贴在了她的脖子处,微凉的触感让贝尔摩德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也让她明白了这人跟之前追击她的,并不是一路子。
她微微侧头,已经不甚清晰的视线中捕捉到了来人的身体轮廓……
是个女人。
“啧,伤得还挺重。”
她只听到了这句话,睫毛微微颤动,也明白了这人的来意,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没有恶意的事实,她顿时放松下来,随后再也扛不住,双眼一阖,失去意识。
贝尔摩德再醒来时,首先接触到了头顶的暖黄色灯光,腰间尚未消散的疼痛感提醒着她,那场追击并不是梦。她扶着床慢慢坐起来,环顾着房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伤口也被处理得很妥当。
只是……那个女人呢?
贝尔摩德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身影,眉毛微皱,下一刻,果断掀开被子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单人公寓,设施很简单,贝尔摩德出来后略微环视一周,就将目标定在了有灯光泄露出来的厨房。
一打开门,粥的清香和温暖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让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平易生活的贝尔摩德稍稍愣了愣。在她的视野里,一个围着居家围裙的女孩背对着她,探着头瞅着锅,正在熬粥。
察觉到她的到来,结城里奈没回头,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语气平淡,似乎从下雨天的郊外捡回来这么一个重伤的人并不是值得惊讶什么大事:
“粥马上就熬好了,你可以先去外面等一下。桌子上有热水,我刚才给你量了体温,没发烧,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注意一些。”
贝尔摩德听着这番话,醒来后就具备的浑身警惕没有下去半分,她还有些无力,倚着厨房门看着结城里奈的背影,从头到尾将人扫视一番,还特意在那头红褐色发上停留了几瞬。
“为什么救我?”千面魔女没有表现出平常的那番巧笑嫣然,神秘莫测,而是直接冷冰冰地询问出口,半分也不掩饰身上的杀意。
如果结城里奈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结城里奈也没打算瞒着她,放下手中的汤勺,回头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之前这人昏迷时,她就看出了她的一副好皮相,如今清醒过来再看,结城里奈不由更觉得这人长得好看。一时没忍住,结城里奈朝着贝尔摩德吹了声口哨,调笑意十足,让后者的浑身杀意都凝滞了一瞬。
“既然救了你,我自然跟那波人不是一起的,你大可放心在这里养伤。”句里句外,都没有表示出她的恶意。
贝尔摩德眯着眼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回到客厅沙发处,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等待结城里奈熬好粥。
她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放在沙发上轻扣,眼神时不时地就瞥去厨房,观察结城里奈。
身子纤细,瞧着还不大,预计没什么战斗力。
得出了这个结论,贝尔摩德就收回目光,转而去想起这次的事件。
结城里奈看着自己捡回来的女人端着碗安静喝粥,心里的好奇是越来越多。
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支着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能感受到看向自己的这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贝尔摩德还真的会以为这人不存在。
她侧头看了结城里奈一眼,想了想,率先自我介绍,“克丽丝·温亚德。”
结城里奈愣了愣,没想到首次正式交流就是交换名字,在嘴里将贝尔摩德告知她的这个名字咀嚼了几番,她露出一抹笑,“结城里奈。”
结城里奈?霓虹人啊。
贝尔摩德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下猜测,应该是毕业生假期来美国旅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