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早饭吃得少,这时已是临近午膳时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可怜兮兮的对莲生说:“娘亲,我肚子好饿,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莲生哪里舍得女儿饿肚子,正要招呼小二过来点菜,右边那桌一个男人指着她们这边,高声道:“小二,给那边两桌上你家店里最好的酒菜,银子算在我身上。”他这话一喊完,大厅里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扫了过来。
长乐大感有趣,那男子从她们进来就目光猥亵,对她们虎视眈眈。现在见到那白衣女子也是美人一个,竟敢这么明显的对两桌大献殷勤。他就不怕点子太硬,自己啃不动吗?难道他就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莲生眉头紧皱,正要拒绝,长乐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娘亲别急,那男人今天要倒大霉,他请咱们吃饭是为自己积德呢,你可别和他客气。”
莲生早就见识过女儿的心机智谋,很快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对那男子那桌点头致谢。那白衣女子更是大方的对那边点头微笑,那小公子眼中也是笑意吟吟,见长乐一脸了然的看着他们,竟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个鬼脸,长乐一见,笑得东倒西歪。
那男子见两大美人毫不拒绝自己的好意,顿时心中豪气万千、志得意满,向厅中环视一圈,见众人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更是得意非凡。他正要过去与美人寒暄,只听一道清脆童声传来。
长乐声音清脆,这时大堂里极静,那声音就更显清晰,她奶声奶气道:“小二,给那边那桌上你家店里最好的糕点,银子算在我身上。”她这句话和那男子刚刚说的除了“糕点”两字,其他一模一样。她声音稚嫩,这句话却被她学的老气横秋,忒的好笑。
那男子笑脸一僵,往这边走来的脚步一停,勉强维持笑容问道:“小姑娘,为何要请我吃糕点?”
长乐笑嘻嘻道:“你为了什么请我们吃饭我便为了什么请你糕点。”那男子脸色更僵,长乐无辜道:“难道你不是看我饿的慌才要请我吃饭么?”
厅中大多数人似乎颇为忌惮那个男子,想笑又不敢笑。那男子请美人吃饭明明就是想大献殷勤,乘机一亲芳泽。哪知那小童说她请他吃糕点的原因也和他一样,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小孩童“调戏”了一把,真真可笑之极。最妙的是,他在美人面前又不敢发作,难道要他说:老子管你饿不饿,请你们吃饭那是想要享你娘的艳福?
长乐见他一脸僵硬,心中大乐。莲生强忍笑意,爱怜的帮她理了理头发,小声道:“调皮。”
那桌的白衣女子和小公子笑吟吟的看着她们,长乐冲她们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那男子在莲生一桌受窘,不好发作,见厅中众人强忍笑意,极欲挽回面子。他干咳一声,走到白衣女子那桌,心想:这位美人刚才还对我笑呢,断不会驳了我的面子。待我一亲芳泽,看你们这些人是羡我还是笑我?
他对白衣女子一抬手,傲然道:“在下侬城金银帮司徒汇。我看姑娘不是侬城人士,想必是远道而来。司徒汇在侬城也算小有威名,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伴在姑娘身边,鞍前马后为姑娘效劳。”
白衣女子秀眉微挑,似笑非笑道:“金钱帮?司徒汇?”
那男子见美人开口,倍受鼓舞,连忙答道:“金钱帮乃侬城第一大帮,帮主司徒寒沙正是家父,汇乃家中独子。”
白衣女子无视他一脸热切,问道:“司徒寒江你认识么?”
听她一问,男子略带得色道:“他是在下族叔。”司徒寒江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他所在的四罗山庄更是号称“天下第一庄”,有这样的叔叔怎能不让他得意非凡?
那位小公子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他面带得色,嘴角一勾道:“姑姑,那司徒寒江是否就是你以前跟我提过的那个?”
白衣女子微笑道:“正是。”
司徒汇一听,脸上得色更胜。原来美人听过叔叔大名!
白衣女子对那小公子微笑问道:“西儿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么?”
那小公子看了一眼司徒汇,道:“姑姑虽然只说了一句,孩儿还是记得的。你说……”他特意在此停了一下,见司徒汇非常期待的看着自己,慢悠悠的道:“你说——此人武功还过的去。”
司徒汇脸色又是一僵,今天他那张不怎么英俊的脸已经僵了好几次了。他双眼一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讥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白衣女子淡淡道:“当年他在我手下走不了五十招,我说他过得去的确是抬举他了。”
司徒汇此时再没有一亲芳泽的心思,冷笑道:“好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女子,二叔成名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竟敢说他在你手下走不了五十招!哼,我看你是倒着说的吧?”斯文的面具已经撕下,他目光放肆的扫视她的全身,张狂笑道:“我今天定要把你绑回帮里好好修理一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大言不惭?”说完居然转身向莲生这边看来,对他的随从道:“这位小娘子身娇肉贵,你们好好保护她,过会儿一并请回帮里压惊。”
莲生心中大怒,这不是当众强抢吗?那几个随从飞快的围住了莲生的桌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长乐在肉墙里朗声道:“那个请我吃饭的司徒汇司徒少帮主,你不信那位白衣姑姑打得过司徒寒江是也不是?”
司徒汇自然记得她“调戏”过自己,让自己面子扫地,他立刻对她发作起来,冷笑道:“小孩子就该乖乖在家待着,既然没人管你,过会儿这边事儿完了,我就来帮你爹娘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长乐笑道:“司徒家的人还真是怪的很,司徒老伯记性差的要命,而他这位侄子更是脑袋大不灵光,问牛答马,答非所问。”
司徒汇大怒,正要去教训长乐,那个叫“西儿”的小公子脆声道:“姑姑,原来司徒家的人以大欺小竟是传统。十年前司徒寒江不就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欺负你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么?”
那白衣女子完全无视这紧张到极点的气氛,嗔道:“你这么一说他们都知道我的年龄啦,看我怎么罚你。”
此时店内看热闹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江湖械斗,若是被误伤就真是倒霉了。大厅里除了这边三桌,就只剩两桌有人没走。看来他们有点本事,不然早躲开去了。
司徒汇见两桌四人直到此时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羞又气,觉得好没面子。他在这侬城中一向横行霸道,金钱帮财大气粗,他爹爹也算一方高手,叔叔司徒寒江更是威名远播,敢在这城中给他排头吃的,真是少之又少,哪知今日竟遇到了好几个!那白衣女子似嗔似笑,看得他色心大动,伸手便想把她拉过来。
只听那白衣女子一声冷哼,纤手一抬,司徒汇“啊”的一声便仰面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名白衣女子,刚才她手轻轻一抬,自己只觉得一股深厚的内力袭向面门,若不是常年习武身体本能反应使了一个“铁板桥”向后退去,自己怕是要被震掉满口大牙,弄个鼻青脸肿。饶是如此,自己还是没有完全逼开那股浑厚内力,被震的跌坐到地上。他此时哪里还敢放肆,正要爬起来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哪知那白衣女子冷笑道:“谁准你站起来的?”司徒汇正要直起腰来,只觉又是一股浑厚内力压向背脊,“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他挣扎了几下,每次膝盖只稍稍离开地面,一股内力马上又压得自己再跪下去。他心中又怕又气,不知那白衣女子还要怎样羞辱自己?
那白衣女子微微沉吟,对莲生这边道:“劳烦夫人解开那六只小畜生的穴道,我有事要吩咐他们去办。”
莲生微笑道:“姐姐吩咐莫敢不从。”她在六人身上各点数下,可那几人还是纹丝不动。莲生一讶,转头对长乐道:“你点的穴我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你去解了他们穴道吧。”
白衣女子一听,惊奇无比,她自然知道穴道是长乐点的,请莲生解穴是因为她是大人,尊重她的意见,毕竟人是她们点中的。可是哪知莲生竟解不开自己女儿点的穴道!难道那小女孩的武功已经比她母亲的更加厉害了么?
西儿也好奇的看着长乐,只见她从那六个呆呆不动的大汉围成的人墙中伸出头来,对他们笑嘻嘻道:“白衣姑姑,你真是厉害,可惜那色狼躲的快,不然早就被你打成肿猪头,那一定有意思的紧。这六只小狼是我捉的,其实放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我怕他们日后找咱们寻仇,好姑姑,你可要帮我们想个法儿。”
白衣女子见她容貌俊秀无比,性子古灵精怪,心中很是喜欢,笑道:“小丫头别怕,尽管放了他们。姑姑见了你很是喜欢,决不会让他们以后再来欺负你的。”
长乐一听,打蛇随棍上,眨眨眼道:“好姑姑,你本领高强,长乐解了穴道你可要给点儿奖励。”
莲生见她把对付欧阳云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轻斥道:“长辈吩咐,不许讨价还价,快解穴去。”又对白衣女子抱歉道:“小女调皮的很,姐姐别见怪。”
白衣女子微笑道:“长乐小丫头聪明的紧,我很是喜欢,又怎么会见怪呢?”她见长乐解穴手法又快又准,姿态潇洒自若,小小年纪竟有大家风范,赞道:“真是个根骨极佳的孩子,难得这么小武功就到这般程度,嗯,我在这样的年纪也比不得她。”
莲生听她夸奖女儿心中激动不已,这女子武艺之高强恐怕连欧阳云也有所不及,长乐得她如此高的评价,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