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济业登时狂笑不止,好像陆望云说了个天大的笑话般。
陆望云心中不解,面上不显分毫,她平静地等待钱济业笑完,端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钱济业笑够了,轻转手腕,倾倒杯中醒茶用的茶水,又重新到了半杯茶,递给陆望云,说道,“怪不得连我妹妹都喜欢你。你可真有意思,也很聪明。”
“谢谢啊。我确实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
陆望云接过,没喝,坦然道,“所以,你们既是兄妹,为何特意要我请多多过来见你一趟?”
钱济业眸光飘忽几息,端起一杯茶,啜饮一口,抬眼答,“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然路途遥远,业务繁忙,我走不开,妹妹亦如此。”
陆望云:“?”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你们不是刚在元启明的生辰会上见过一面吗?
“不对劲,他怎么一句话不提挂哥,反倒三句话不离他妹妹?”
围观的系统悄悄露头,搓手道,“看起来他俩之间有八卦啊。宿主,你帮我问问呗,好想知道详情。骨|科盖饭诶,香香。”
陆望云:“……?”
这满脑子违|禁思想的傻X东西是我的系统,真是不好意思啊。
陆望云冷言拒绝,“不问,我都没几天好活了,关心别人的八卦做什么?”
渣系统失望,“你不爱我了,负心薄情!渣女!”
陆望云无语:“……没爱过,不约,选我妈,谢谢。”
看见陆望云的神色,钱济业放下茶杯,温和却又不失气度地反问她,“如何,这个理由不够吗?”
“够,”陆望云回神,确认钱济业对钱盈盈没有恶意后,她实话实说,“我能做到。但也会告知多多是你希望她来的,请她帮我的忙,她什么时候来,怎么来,我不做保证。你能接受吗?”
钱济业欣然允之,“好,我又不吃亏。”
陆望云没想到101竟然真靠谱了一回,听到钱济业爽快的回答反倒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戳了戳正伤心的系统。
“这就可以了?我再去找钱盈盈一趟?真是名单上最容易的啊。”
系统在生闷气,没理她,钱济业却好似能看穿陆望云的情绪,摇着扇子,轻笑道,“不着急去。倒是你,和元启明的关系有进展吗?”
陆望云起身的动作顿住,尴尬地拱手,“没有。劳您费心了。”
“无妨,”钱济业目光沉稳中带着些好奇,眼神聚焦在陆望云脸上,盯了一会儿,复又加深笑容,漫不经心道,“冉遗鱼早已灭绝万年,古籍上记载的遗迹也在时间流逝中不知所踪,这副鱼骨元启明找了两年,很不容易。我一时良心发现,就和他说可以提供免费的售后服务,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转交给他,让他来找我,当然,你自己过来也一样。”
哦,原来不是单纯的自恋啊。
以为我是为了冉遗鱼鱼骨来的。
但,为什么是两年呢?
陆望云一愣,来不及细想,早已养成的习惯就促使她干脆答应,“有问题一定来寻钱师兄,术业有专攻,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偷跑出来的,还有修炼任务没做完,”陆望云笑道,起势御剑,“先回啦,下次见。”
“静候。”
钱济业拱手送客,动作间不见任何挽留之意,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陆望云,直至她消失在云层之中,再也看不清背影。
“公子,您在想什么呢?”
相貌寡淡,毫无存在感的男子从帘后走出,低声问,“很少见您对少阁主以外的事情感兴趣。”
钱济业回神,甩袖转身,几步四方步走到栏杆处,看着广袤无垠的大西湖,眸光沉沉,许久方道,“只是好奇,世人皆知陆望云痴心启明仙君,五年不改。但提到元启明时,她眼里分明没有爱意,又是怎么‘痴恋’元启明五年的呢?以至于我妹妹都深信不疑。”
“妹妹还真是一如既往,天真到愚蠢,真好骗啊。”
男子低眸,只道,“公子慧眼明见,常人不及。众人只见猛虎搏兔,殊不知兔子才是捕食者。”
“有几分道理,但猛虎自顾矜持,迟迟不出手,可不行。”
钱济业遮面狂笑。
笑罢,他拿出玉简,看着元启明的消息栏,喃喃自语道,“那我还是帮他们一把,让这场痴恋持续的时间再久一些,省得妹妹难过,又眼瞎看上元启明。”
“公子要坦言相告?”
“否。找好时间,掐头去尾,添油加醋。”
钱济业合扇,“陆望云我不知道,但元启明,我不信他不曾心动。又不是修无情道的,忍什么呢?”
***
几个大人物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彻夜不眠,从三更天说到五更天。
元启明和涂闻野跟着,在江少虞门外站到天明。
涂闻野随他师父(沧澜派大忽悠),修红尘道,常在修仙界各处游历,见多识广,情商极高,性格又温和,说话也有趣,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他接近不了的人——除了他师弟元启明。
元启明从来对他的“单口相声”不感兴趣。
元启明这人,不知道咋长的,天赋忒高,命运也极好,一出生就被定为人间皇朝太子,年及十四,就在登基大典上,被他师父请到修仙界,成了掌门的真传弟子,不过五六年,又创造出了一日金丹的神话,简直欺负人。
也不怪元启明骄矜自恋,目中无人。
这么顺风顺水的长大,换作是他,怕也难以养成体察他人,换位思考的习惯。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放在他这种天才身上,都是可以容忍的。
除了口不对心,自恋高慢这点,师弟还是很完美的。
涂闻野微笑摇头,停下自己的单口相声,问他,“给小师妹发过信息,这下可放心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元启明转身,眉目舒朗,笑容可掬,“说来你可能不信,师妹近日很是勤奋,有两次迟到了,她还怨我呢。”
涂闻野不信,“小师妹转性了?”
“这个不能确定,但小师妹最近好像比之前更加在意我,我和你说的生辰礼那事……”
元启明的声音忽然放低,做贼心虚般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围无人偷听,才继续往下说,“小师妹她,唉……”
涂闻野捧场,“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元启明浓眉紧锁,仍在犹豫,几息后,他压低声音,说,“我现在才确定,小师妹她到底有多爱我?原来,她每次找理由给我送礼物,都会偷偷做一个情侣款,自己留着。”
涂闻野不敢置信:“此话当真?”
“当真,我亲耳所闻。”
元启明点头,将那日器峰所闻讲给涂闻野听,叙述中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涂闻野:“?!”
川儿,你完了。
这回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涂闻野心中惊涛骇浪翻滚,面上一如平常,微笑着赞同他师弟,“小师妹有心了。”
元启明却有些愁眉苦脸,借着既白剑当镜子,摸着半边侧脸道,“倒也不怪小师妹,像我这样的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我的魅力实在难挡,怎么能长得这般完美呢?”
涂闻野:“……是。”
两人闲谈间,正殿里的几位高层终于结束了谈话,一前一后离开荆州,只剩药王谷谷主即医仙薛蓝,沧澜派掌门白孤山,和昆仑派理事三人留了下来。
薛蓝留在此处医治江少虞;昆仑派理事则是等着江少虞苏醒,好询问他的意见,准备直接带他回昆仑;白孤山并无他事,就是门派内的两个真传弟子都在这儿,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走。
昨夜元启明发现他夜里不修炼,反而在睡大觉,就生气他没有给小徒弟做好表率,他要是再抛下元启明,一个人回去,元启明指定得几日不给他好脸色。
他还指望着大徒弟把不听话的小徒弟拉扯出师呢,可不能惹川儿生气。
白孤山捋了捋胡子,往两个小年轻身边靠,正欲问他们,要不要一块坐他的飞舟回去,耳边就传来薛蓝温温柔柔的问句
“临川小友,倒是好久不见,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慢慢病了,你抱着她来药王谷求医,有好久了吧。”
元启明点头,想起上次见面的尴尬场景,捻了捻手指,喊道,“薛姨母好,确实许久未见。未曾登门拜访,是晚辈疏忽。”
薛蓝语气温和,只道都是小事,不必挂怀。
缓了一会儿,薛蓝想起来女儿的话,又说道,“慢慢也是,好久不来药王谷,月见想她想得紧,和我抱怨了好几回。俩姑娘也就半个月前见了一面,还是深夜,慢慢偷偷跑出来,给月见送礼物来着,慢慢说自己最近修炼任务繁重,月见都没时间和她好好说说话,人就赶回沧澜去了。”
“你也是的,别把慢慢逼得这么紧。修炼并不急于一时,劳逸结合,或有奇效。”
半月前,深夜,送礼?
什么礼物?
元启明皱眉,准确抓住重点。
他想到陆望云那日一脸困倦的模样,心下一滞,模模糊糊有个令他羞耻、尴尬的猜想。
他不敢细想,反倒刻意忽略心脏奇怪的痛感,将之归结为自尊心和面子问题。
元启明指尖捻动,像掐着细丝般绷紧指骨,笑着问,“小师妹和月见仙子的友谊着实令晚辈羡慕。”
“只是不知师妹送了个什么给月见仙子,是个铃铛吗?”
作者有话要说: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