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一整颗荒星，却租不起一平米种植棚？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唐至极。
可放在沈小师妹身上，池骋就觉得跟她的气质莫名贴合！
大概是一开始认识时，这人就把“缺钱”两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在他心底烙上了深刻的印象。
相较于池骋，苦出身的余怀就显得淡定多了。
他走近架子，一层层查看苗盘，惊讶地发现，这些菜苗不仅品种多，还长势整齐均匀，没有一株病苗弱苗。
“你这些菜苗，出芽率和成苗率是多少？”余怀问道。
沈图南犹豫片刻，报出两个数：“65％，85％。”
这是学校免费发放那部分种子的出芽率和成苗率，至于她从种子库里拿出来的那部分，实在是过于优秀，没法暴露。通过这次育苗，沈图南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种子在活性方面应该有问题。
然而，令她非常不满意的65％的发芽率，却让池骋吃惊不小。
要知道，就算有一定经验的三年级生，在种植棚的环境里，出芽率达到65％也是优秀水平！
池骋心里顿时生出个念头，但斟酌再三，还是按捺着没有说出口。
余怀没有他的顾虑，听到数据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育苗过程中关键环节的相关问题，得到的回答都非常满意。
“有空整理一份育苗手册，我给你申请学科特殊技能奖学金。”
沈图南眼睛一亮，问道：“需要配套视频吗？”
余怀反问：“你全程用视频记录了？”
“没有，我只拍了照片做记录。”沈图南搓搓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为了学术需要，我完全可以再育一次苗，全程视频记录。”
池骋闻言，差点感动得飙泪。
这觉悟，这胸怀，不做农研人简直暴殄天物！
不是池骋太容易感动，而是当今世界，太多人奉行利益为上，在农研领域，哪怕只是育苗过程中一个小小的提高发芽率的改进举措，都能带来巨大的财富。
学校奖学金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余怀把池骋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看了看笑脸盈盈的沈图南。
一个是披着狐狸皮的兔子，一个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当师兄妹倒也互补。
“视频就不必了，尽快整理好给我。”余怀抬腿往枣树那边走，“除了奖学金，再给你申请个专用种植棚吧。”
沈图南亦步亦趋跟上，闻言婉拒：“种植棚就不用了，我想试试露天种植。”
余怀挑了挑眉，“也行，需要用种植棚就去找池骋。”
沈图南秒感谢。
这时候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余大师的不尊重！
“余老师，种植棚可以折算进奖学金吗？”
余怀身体一歪，差点儿被脚下一个土坷垃绊倒，转头就迎上沈图南充满期待的炙热目光。
余怀咬牙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到两个不肖弟子当着他的面笑嘻嘻击掌。
一个死爱钱，一个傻白甜！
余怀忍不住仰头看天，预感自己的晚年生活可能要糟心。
“嘎！”
“嘎嘎嘎！”
一阵脆嫩的叫声把余怀从惆怅中唤回神，循声看去，就看到三只绒毛还没退的小东西张着小肉翅摇摇摆摆迎面朝他们这边冲。
定睛分辨出这仨小东西是什么，余怀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
金翼舒雁！真的是金翼舒雁！
这东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余老师，您知道它们是什么鹅？”沈图南没有错过余老师刚看到小鹅们时脸色的变化。
想到那十五万平方公里返魂树森林所在的荒星也是她的，余怀再看眼前这三只金翼舒雁，也就不觉得那么意外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金翼舒雁，三十多年前被列入灭绝物种。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金翼舒雁？
金色翅膀的大鹅？
听起来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
但是……
“我在帝都星一个农贸市场的路边摊淘到三颗蛋，孵出来的。”沈图南小心翼翼求证：“余老师，那是三个大白蛋，纯白的，不带一点金。”
余怀狠狠一挑眉，“你在怀疑我的眼神儿？”
池骋咽了口唾沫，一颗心蹦到嗓子眼，唯恐老师真的生气，想要替小师妹周旋周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急得直想原地打转转。
然而，沈图南非但没有他这样的焦虑，反而笑呵呵往余怀身边凑，“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求知心发作嘛，本能！”
余怀本能地白了她一眼，“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同理，长金色翅膀的鸟兽也不一定都下金色的蛋！”
人家金翼舒雁的蛋就是白色的。
沈图南连连点头，一副很受教的样子，“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它们上交？”
余怀看着胖嘟嘟的三只小东西挤在栅栏边，朝沈图南呼扇着毛绒绒的小翅膀嘎嘎叫，亲昵得很。
显然，沈图南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你先养着吧，我回去给你问问。”
按照联盟的有关法律，争取一下，沈图南完全有可能拿到这三只金翼舒雁的所有权。
沈图南听出余怀话里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
自家这三只鹅，两公一母，种蛋的几率应该会很大，到时候种蛋孵出小鹅，小鹅再跟别的品种鹅杂交，产下种蛋再孵出新品种的小鹅......
鹅生蛋、蛋生鹅，鹅鹅蛋蛋无穷尽也！
小钱钱也没有穷尽。
余怀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再看看蹲在栅栏边逗着小鹅傻乐的池骋，愈发坚定了再收一个徒弟的念头。
如果不是提取返魂树样本心切，余怀还真想再好好瞧瞧沈图南折腾出来的那几块菜床。
奈何时间有限，这次只能先去荒星。
走过空间门，池骋从空间钮中释放出一架飞行器，机身上赫然印着启明星学院第三示范区的专属标识。
操控台前，池骋输入沈图南给出的坐标，驾轻就熟地设置自动飞行模式，把沈图南看得新奇不已。
这架飞行器的速度，从空间门门口去荒星任何一个地方，恐怕半天之内都能到达。
实在是太太太方便了。
“这是实验室基地专用飞行器，有编制的工作人员都能申请使用。”池骋悄声给她科普。
论福利待遇，放眼整个学院，乃至整个联盟、星系，也没几个能跟他们第三示范区实验室基地媲美。
所以，放心大胆地投入启三区的怀抱吧！
沈图南却极尽务实，关注眼前的苟且，“那......兼职的可以申请使用吗？”
池骋被问得一愣，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余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管理条例，没相关规定。池骋转头向基地大老板现场求助：“老师，可以吗？”
余怀扣紧安全带，想也不想就回道：“普通兼职工不可以。”
“哦。”池骋讷讷应了一声，朝沈图南无奈耸耸肩。
沈图南双眼晶晶亮，心想：很快，我就不是“普通”范畴的兼职工喽！
两小时四十分钟后，飞行器在目的地降落。
随后，三人又换乘山地车，进入返魂树森林深处。
下车后，沈图南穿上外骨骼，拎着样本采集箱跟在余大师和池骋身后，看他们怎么采集返魂树的样本，同时观察森林里的植被情况。
跟示范区里的人工种植林相比，直观上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生物种类极其丰富，尤其是兰类和藤类植物。从下车到现在，短短半个小时，她就发现了至少七种野生兰。
“喜欢？”余怀察觉到她的目光频频落在沿途的兰草上，便说道：“喜欢的话就选两株带回去养。”
果然是小女生，就喜欢这花花草草。
沈图南欣然点头，挖了两株花舌格外肥大的。
他们这一行，除了采集返魂树的样本，还采取了几种藤和土壤的样本，尤其是龙血藤和血参。
在这片广袤的返魂树森林里发现龙血藤和血参，对余怀来说，比发现返魂树森林本身，更让他觉得激动。
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在走进森林的那一刻，余怀几乎就可以确定，这片占地十五万平方公里的广袤森林，就是一片原始返魂树森林。
这里的返魂树、龙血藤和血参，应该都是实生的！
亲眼验证后，余怀心底的悸动久久难以平静，直到重新坐回沈图南的小院里。
他没有急着离开，拖了把椅子坐在遮阳棚下，一边喝着沈图南沏的热茶，一边看她给兰花配土。
兰花的配土，要求疏松透气、排水性好、肥力充足。
沈图南选用的是发酵后的松树皮、火山石、植金石和腐殖土，按照4:2:2:2的配比，加入缓释肥、除菌药和防虫药搅拌均匀。
笼罩在夕阳暖光中的小院子里，菜苗长势喜人，小鹅们嘎嘎欢叫，面带喜色的女孩专心配土栽花......
一切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却莫名地安抚人心。
“你这个配土，生根是快，但肥力恐怕还不够。”心境恢复平和的余怀来了兴致，开口指点。
沈图南想到实验室基地里的某样东西，心头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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