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史鼐跟和顺亲王的日子都不好过的很,和顺亲王之前出了个昏招,不但没能从史桁手里夺走赌马场,反而被太上皇狠狠责骂了一顿,跟史鼐也因此离了心,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乡试,史桁更是成了风云人物,许多学子之间甚至设了小小的赌局,压史桁榜首的人可不少,和顺亲王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最近处处不顺心,眼看史桁青云直上心里哪能舒服的起来,尤其这小子成天跟忠顺亲王混在一块,若是任由他长成,岂不成了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和顺亲王的脸色就越发阴沉,从街上路过,街边的茶馆酒楼一路上都是学子们热闹的讨论声,声音时不时钻进轿子里,有许多都是关于史桁的,言语间全是对他学问的夸赞。
和顺亲王冷冷哼了一声,轿子慢慢落下,外头的小厮小心翼翼请示:“王爷,南安王府到了。”
今日南安王府宴客,交好的人家都来了,和顺亲王算来的迟的,等他到时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大家原本正说笑的热闹,见他进来黑着脸,一时都安静下来,毕竟这位爷可不是好伺候的,只有北静王站起身笑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北静王是和顺亲王最看重的心腹,无论如何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听到他的问话抬头环视了一圈,阴阳怪气的问:“怎么史侯爷还没来?难不成竟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
北静王笑着解释:“史家刚才打发管家来过了,说史侯爷这两日头疼实在起不来床,只能告罪不来了。”
和顺亲王阴笑:“这么巧?”
北静王心里有些叹气,嘴上却依旧好声好气:“是真的,从前儿个他就身子不适,找了太医也不怎么管用,还来我府上请我的府医过去看了呢。”
和顺亲王这才没再说什么,脸上却越发不高兴,北静王对这位主子也有些失望,按说现在应该是他们沆瀣一气对付皇上跟周家的时候,怎么着都不该在此事闹出内讧,更何况史鼐别的不说,为官当年却还是可圈可点的,这些年没少为他们效力。
这样的人本该重用,可偏偏和顺亲王是个小家子气,先是盯上赌马场非要弄过来,以为史桁是个软柿子好欺负,就打算盯着他先咬下来,然后再徐徐图之,谁知这个软柿子没咬下,还转过头反咬了他们一口,这个是他们之前大意轻敌,没把史桁放在眼里,北静王过后也反思了一下。
然而让他失望地是和顺亲王那上不了台面的做法,既然已经吃了一次亏就应该痛定思痛,可和顺亲王却一而再的胡作非为,竟然又把主意打到史鼐头上!
北静王不是不理解,和顺亲王如今急需要大量银子收买人心,但却不该乱出昏招,已经失去史桁的情况下再把史鼐得罪,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把史鼐送到如今尚书的位置上,这些年北静王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可和顺亲王倒好,不但只会坐享其成,还总是扯他后腿,居然用放印子钱这些把柄去威胁史家,直接逼的史鼐跟他们离了心,北静王心里都快气疯了,哪有自己把自己人的罪证往出供的,史家一门二侯,史鼐是刑部尚书,史鼎外任大员,对他们都有大用处,这下全枉费了他多年的布局,好好的刑部尚书眼看就要被自己人给拉下来了!
说起来多可笑,周家那边最近简直都要笑话死他们了,北静王徒然感觉有些心累,对和顺亲王越发的失望,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义忠亲王的身上,和顺亲王一直被教养在甄贵太妃身边,所以被养的十分上不了台面又小家子气,只会些龌龊和狠辣的手段,却没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这些年但凡有些远见的大臣,都看出和顺亲王根本扶持不起来,所以全纷纷转投到周家门下,甚至当年许多效忠义忠亲王的家族,也全在和顺亲王的折腾下,失望转而支持周家,以至于他们这边原本不可一世的势力越来越小,如今只能跟周家平分秋色,再被和顺亲王这样肆意妄为下去,只怕不用周家跟皇上出手,和顺亲王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玩死。
要不是他们这些老勋贵实在没得选择,北静王也早就想放弃了,周家早就被他们得罪透了,不死不休;皇上更是一心要拔除他们这些老勋贵,再加上当年皇上的母亲就是被他们给亲手害死的,这个仇不共戴天,他们根本没可能和解,只能陪着和顺亲王孤注一掷。
想到这里,北静王又软下声音劝了和顺亲王几句,希望他能放下自己的不满亲自去史家看看史鼐:“我们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得罪了史鼐就等同于把贾府跟王家全得罪了。”
和顺亲王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不屑道:“他们敢,你也太高看他史鼐了,本王就算放弃了他,我就不信贾府跟王家还真能为了他与本王闹翻!”
北静王捏了捏眉心:“就算不提贾府跟王家,史家一门双侯,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将史鼐送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只为了泄私愤便要拉下他,实在得不偿失,前两日王子腾还与我来信为史鼐说情,贾府也递了话,到底他们几家有亲,又一向同进同退,就算贾府跟王家不肯为了史鼐得罪王爷,心里定然也会留下疙瘩。”
南安王世子也在一旁劝说:“北静王爷说的对,王爷,咱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史侯爷对王爷也算是忠心耿耿,连嫡子都不要了,要怪只能怪那史桁不识抬举,倒也与史侯爷不相干,况且我也听说史桁连史侯爷都不放在眼里的。”
和顺亲王哼了一声:“这个史桁倒是越发长进了,年年打雁这次却被啄了眼,本王之前竟小看了他,史鼐本王可以不计较,这个史桁却不能再纵容他成长下去了!”
坐在后面的西宁王世子闻言,眼神一闪,想起自家最近的麻烦全拜史桁所赐,心里便有了计较,连忙插嘴:“王爷说的是,没想到这个史桁小小年纪就让咱们狠狠吃了一次亏不说,如今也是风头无两,街头巷尾可全都看好他此次科考夺魁呢。”
说着把最近听来的传言全说了一遍:“看那史桁不是个好相与的,若当真任由他爬上来,只怕是个劲敌啊。”
北静王却道:“他一个小人物,等长起来都不知要多少年了,何必将精力白费在这个人身上,咱们如今还是该考虑周家那边,听说周家最近找了不少人都在拉拢武将,史桁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就别再盯着他不放反而误了大局。”
听他这么说,和顺亲王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却不忿的很,就是因为史桁这么个小人物居然都敢踩他一脚,才更让和顺亲王咽不下这口气。
整个宴席和顺亲王心情都不怎么好,他脾气差又小心眼,大家都不敢往他身边凑,生怕一不小心好处没落着反而被记恨了,因此都躲得远远的。
直到宴席结束,和顺亲王准备回去时,西宁王世子却急急的从后面追过来:“看王爷今日郁郁寡欢,想来这个史桁也的确是欠教训。”
和顺亲王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那你有什么主意?”
西宁王世子咬牙说道:“王爷,史桁这几日不是正在科考吗,这就是机会!”
和顺亲王挑眉:“哦?此次科考是沈太傅负责,鉴于上次已经吃了一回亏,沈太傅这次挑选的主考官可都是他的心腹,难不成你还有法子把手伸进这些人里?”
西宁王世子冷笑:“这些人我自然没本事买通,不过沈太傅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到底手里能用的人有限,主考官都是他的心腹不假,总不至于所有人都听他的话吧!”
和顺亲王有了一丝兴趣:“说来听听。”
西宁王世子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说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奇人,能模仿别人的字体惟妙惟肖,难辨真假,王爷不妨就把此事交给我,等着看好了,我这次一定要让史桁身败名裂!”
和顺亲王大笑起来,用扇子拍了拍他:“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啊。”
西宁王世子受到鼓舞,更加斗志昂扬:“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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