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史夫人拿出金牌诉说着自己的请求:“臣妇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求得和离书一份,带着儿子离开史家,和顺亲王跟史家日后都不要再来为难臣妇与儿子,臣妇就心满意足了。”
史鼐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你要跟我和离?”
史夫人却看都没看他,对他已经完全心灰意冷,史鼐心里突然有些彷徨迷茫,其实自从成亲以来,他跟史夫人共同经历了好多风雨,他心里也早从一开始对史夫人的无视,到后来真心敬重她,只是偏爱香姨娘久了难免就会忽略史夫人,再加上她不争不夺,自己也就逐渐失去了分寸,如今这夫妻情份终于被他挥霍干净了吗?
甄贵太妃轻飘飘开口:“不过是夫妻间的一点儿小事,何至于就闹到和离的地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上皇替你做主让史大人给你赔个礼,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商院士横眉冷对:“说的轻巧,刀没插在你身上你不觉得疼,你要是真有这么贤惠,当年就不会鼓动你那儿子造反了!”
提起义忠亲王,太上皇脸色猛地大变,甄贵太妃也慌了一下,紧张的看向太上皇,义忠亲王是太上皇最不愿提及的伤疤,当年他那么看重义忠亲王,他却带人差点杀了自己,太上皇至今想起来还咬牙切齿。
商院士目的达到,语气便又软了下来:“当年承诺是你自己许出去的,救命之恩也不能随着人家入土就全当没了,如今人家的后人要你兑现承诺,于情于理你也不该拒绝,罢了,我这个老头子也求你一回,史桁是个纯善的孩子,不能被这些奸佞小人给毁了,就当看在我这老头子的份上,你放过这孩子一回吧。”
太上皇却犹豫不决:“和离不是小事,此事史桁可知情?”
史夫人心里一凉,急忙说道:“上皇恕罪,长辈之间的事情,史桁一个小辈不需要他过问,此事与他无关。”
孝道压在头顶重若泰山,史夫人说什么都不能把史桁牵扯进来,这也是她之前死活不让史桁陪她一起敲登闻鼓的原因。
太上皇松了口气:“他既然是你二人之子,此事也与他有关,自然要问过他的意见。”
史夫人明白了,太上皇这是想方设法不想答应她和离,她求救的看向商院士,商院士火气腾的升了起来,失望地看着太上皇:“父母和离关儿子什么事?你打算让他怎么选,支持和离对不起父亲,不支持又愧对母亲,你分明是要置他于不忠不孝之境地,人家不追究你儿子强占家产,你倒要恩将仇报,你们父子果真是一丘之貉,我就不该对你还抱有希望今天跑来求你,你真的是越发让人失望!”
然后竟将手里的令牌狠狠掷到地上:“这令牌我拿着没什么用了,日后我不会再进宫见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说完直接转身朝宫外走去,比之前更加决绝失望,太上皇心里一慌,急的站起身:“站住,朕也没说不答应!”
当年错杀商院士的门生已经令他心灰意冷,如果今日再由他离去,太上皇心里明白,他跟商院士的情份就要彻底烟消云散了。
商院士站住脚步却没回头,太上皇深吸口气问史夫人:“你确定要和离,此事若定下,日后可就再没反悔的余地,女人要想独自支撑门户有多艰难你不明白,朕是在为你考虑。”
史鼐紧张的看着史夫人:“夫人……”
可史夫人依旧没看他,没把香姨娘和史樾私放印子钱捅出来,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她对史鼐早已彻底死心,一天都不想跟他过下去了,听到问话坚定的点头:“多谢上皇体恤,可臣妇早已想清楚了。臣妇一人受罪不要紧,但桁哥儿他还年轻,不能因为父亲的私心而被断送前途,即便再难,总好过将儿子的命搭在那个吃人的府里。”
太上皇看向史鼐,叹了口气,史夫人手里有他亲自送出去的金牌,还有商院士帮忙说话,并且史鼐宠妾灭妻不容辩解,帮着和顺亲王逼迫史桁同样证据确凿,他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了。
史鼐低下头,看到史夫人转头威胁的盯着他,夫妻多年,史鼐对史夫人也很了解,他明白史夫人这是在威胁他同意和离,否则就要将香姨娘他们私放印子钱,以及帮人平官司的事情捅出来。
太上皇又问了一遍:“史鼐,你是什么想法?”
史鼐闭了闭眼,迫不得已只能点头:“我同意和离。”
和顺亲王狠厉的瞪着他,可史鼐却低下头没看他,自己走到如今的地步,妻子要和离,嫡子不认自己,都跟和顺亲王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威胁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史夫人狠狠松了口气,既然两个当事人都同意,太上皇也不乐意做这个坏人,终于点头同意。
甄贵太妃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却不敢插嘴,太上皇还在为刚才被提及的义忠亲王迁怒自己,这次他们策划了这么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偷鸡不成蚀了把米,甄贵太妃气的指甲都快掰断了。
事情处理完,众人终于下朝,商院士拒绝了太上皇的挽留跟史夫人一起往宫外走去,史鼐跟在后面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
到宫门口一看,只有几个小厮在等着,商院士怒目一扫:“那几个臭小子呢?”
瑞祥缩了缩脖子:“说是解决麻烦去了。”
史夫人转身行了个礼:“多谢先生帮忙,要不是您,和离不会如此顺利的。”
商院士摆摆手:“老夫既然收了史桁,自然不会眼看着他被欺负。”
西宁王跟王妃赶到孙暻元他们说的地方,果然看到孙子被绑在一旁的柱子上,史桁手里玩着一把匕首坐在他旁边,周围还有许多凶神恶煞的人,西宁王妃着急冲过去:“峰儿!”
被绑在柱子上的西宁王世子抬起头,嘴巴被堵住只能呜呜叫着,西宁王妃气急败坏看向史桁:“你这畜牲,快放了峰儿!”
史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将匕首插在柱子上,离西宁王世子只有不到一寸距离:“你再骂一句试试!”
西宁王妃噎了一下,所有要出口的脏话瞬间堵在嗓子里,西宁王沉着脸看向史桁:“你知不知道绑架朝廷勋贵是什么罪?”
史桁嗤道:“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天经地义!”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史桁好笑:“你是谁的长辈?”
西宁王怒道:“我是你外祖父!”
史桁拔下匕首点了点绑在柱子上的人:“看清楚,你孙子在这儿呢,欠了钱还想装大爷,哪来这么大脸!”
西宁王气的面色发青:“你待如何?”
史桁挑眉:“你们西宁王府是不是当无赖当习惯了?欠债还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
西宁王问道:“他欠了多少?”
史桁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摞欠条:“不多,也就十万两吧,这里有你孙子自己签字画押的证据,我是个实诚人,可别说我赖你!”
西宁王倒吸口气:十万两?
别看如今这些旧勋贵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几代传下来,里头已经不剩多少东西了,再加上他儿子当年就不争气,后来孙子也不学好,这几年家业又败了不少,十万两已经是他们王府近一年的收入了!
史桁继续火上浇油:“这只是他欠我的银子!”
旁边一屋子人顿时都嚷嚷开了:“还有我这儿欠了五万两!”
“我这里两万!”
“我这儿还欠了八千两!”
西宁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血直往脑门冲去,周围纷纷杂杂的还在叫喊着他孙子欠了多少银子,有赌场的、花楼的、珠宝玉器铺子等等,七七八八算下来直接能掏空他们整个王府!
西宁王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一股腥甜堵在嗓子口,若是别的混混流氓倒也罢了,可这些赌场花楼等等,哪个背后的关系不是错综复杂,谁背后没有靠山,即便他们西宁王府位高权重也没办法赖账!
史桁好整以暇的声音响起:“你可别装晕啊,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等你醒了或许你孙子的两只手都被我煮了喂狗了!”
西宁王阴鸷的盯着他:“你敢!”
“你可以试试!”
周围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虽然西宁王带了不少侍卫人多势众,可此时却也不敢动手,这些人背后都有靠山,打了他们就等于打他们身后那些赌场花楼的脸,到时候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叫你们的东家过来王府,本王亲自与他们商谈!”
史桁讽笑:“我的东家是太上皇和忠顺亲王,你要亲自找他们谈吗?”
西宁王又噎了一下,阴着脸问:“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史桁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书:“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他欠我的银子就可以一笔勾销。”
西宁王一看,竟然是他跟史夫人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并且上面将责任完全推到西宁王府身上:“我要是不签呢?”
“那我只能剁他手了,毕竟忠顺亲王府的狗还等着吃肉呢。”
说完竟真打算动手,西宁王妃大声尖叫:“住手!”
史桁冷笑:“我说了,我耐心不多!”
西宁王被他气的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史桁一脸的混不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况且他们西宁王府向来跟忠顺亲王不和,此次被忠顺亲王抓住把柄,即便闹下去也不会比落在史桁手里强多少,忠顺亲王的手段只会更狠。
西宁王妃哭着拽住西宁王:“答应他,反正他母亲也是个扫把精,撵出去正好!”
史桁也不着急,手里的匕首一下下甩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扎到西宁王世子,看的西宁王妃心里跟着提心吊胆,不停催促着西宁王。
西宁王与史桁对峙许久,可史桁油盐不进,无奈之下他只能接过文书:“本王答应,我倒要看看没了王府做后盾,你们母子日后能活成什么样!”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史桁看着他签字画押完毕,将文书塞进衣服里:“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西宁王妃厉声道:“文书都给你了,你还不赶紧放人!”
史桁耸耸肩,恶劣一笑:“我可没权利放人,我只说你们签了文书我就答应免除你们欠我的钱,我现在已经兑现诺言了,赌马场那十万两我就不要了,至于其他人的欠银我可做不了主!”
西宁王神色狠厉:“你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史桁跳下桌子:“这人呐,做事不能太缺德,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们当年虐待我母亲的债,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说完悠哉悠哉离开了,只剩下其他人全部手里拿着欠条,将西宁王夫妇团团围住:“我们可没答应免债,就算你们西宁王府也不能赖账,我背后还是国舅爷呢!”
司皓祤他们等在外头,看到史桁出来,都笑着围上来恭喜:“宫里已经传来消息,你母亲和离成功了,太上皇亲自下的旨。”
史桁一喜:“太好了,我得赶紧回去,改天请你们喝酒。”
孙暻元摆了摆手:“行了,咱们谁跟谁,你赶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保证西宁王府最近肯定没精力找你母亲的麻烦!”
史桁有些感动,拍了拍他们的肩:“谢了,兄弟。”
刚回到家,就看到史家一群人将母亲围在那里,七嘴八舌的想侵占史夫人的嫁妆,还有他名下的所有产业。
史桁脸色一沉,一把挥开他们走进去:“有什么话你们跟我说,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一大帮老爷们盯着个女人的嫁妆不放手,你们史家可真够不要脸的!”
史家一群人恼羞成怒:“别忘了你也是史家人!”
“从今天起就不是了!”史桁扬声叫来傅青和陆骍,让他们挡住史家人:“谁敢再骚扰我娘,不用客气,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卸了!”
他说这话是神情阴狠,吓的史家所有人都不敢再动,自从史桁突然生病醒来后就性情大变,他是真的敢动手杀人的,史家人又害怕又不甘心,只能胡搅蛮缠:“既然你不是史家人,就把身上有所产业全部留下,那些都是史家的!”
史桁讽刺的呵了一声:“那你们就去官府查啊,只要能查到,随便你们拿走!”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扶着史夫人往外走去:“娘,我们收拾东西,今日就搬走。”
话音刚落,碰到史鼐站在门口,史桁看都没看他,扶着史夫人避开他的身子错身离去,史鼐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难过又后悔,相伴多年的发妻和嫡子终于都被他给弄丢了,从此以后真的形同陌路了。
可他能怨怪谁呢,都怪自己总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发妻都不会离开,所以才毫无节制的宠爱妾室,现在后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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