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葛承朔会帮他弄来玻璃屏风,史桁自然不能食言,做玻璃他在现代就玩过,把需要的东西抄下来让下人买齐,史桁想了想还是没在家里做,而是跑去求商院士,让他给自己弄了个房子专门做这些。
商院士已经听说了那天的事情,问道:“你果真要帮他?”
史桁点头:“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做到,这也是老师您教我的。”
商院士摇头叹息:“史桁,但愿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日之举,也但愿他真的能记你今日恩情。”
史桁这时候自然还不解老师这番话的意思,在商院士帮他弄好地方之后就全部投入了进去。
古代条件有限,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做成玻璃,还要照着侯荣宝送来的图纸做一模一样的,又耽搁了好几天,不过一个月对他来说也绰绰有余了。
等他真的把玻璃做成放在司皓祤他们眼前时,几人才彻底傻了,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侯荣宝更是揉着眼睛啧啧称奇:“乖乖,你还真有这本事,真的是一模一样,啊,不对,一点都不一样!”
其他人回过神,连忙紧张的问:“哪里不一样?”
侯荣宝稀罕的摸了摸刚刚新鲜出炉的玻璃屏风,有些泛酸:“这玻璃也太好了,你们看里面一点儿杂质都没有,而且摸着也比我们见过的结实好多。”
其他人也都上手摸了摸,这里除了葛承朔因为出生后家道中落,见识少了些,其他人家里可都是望族,谁不是见多识广,虽然家里的玻璃制品也没几件,不过怎么着都是见过的,的确比现有的玻璃好了太多。
而且看上去晶莹剔透比宝石还漂亮,这个玻璃屏风拿出去,还不得被那些世家抢破头皮了,给东平王府实在可惜了,其他人嘴里也开始泛酸起来。
史桁好笑:“放心,给你们一人也留了一架。”
其他人这才眼睛亮起来,侯荣宝更是直接抱着他:“桁哥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史桁被他肉麻的打了个激灵,赶紧一把将他推开:“我对你没兴趣,离我远点儿。”
其他人全大笑起来,葛承朔狠狠松了口气:“阿桁,谢谢你。”
史桁指着里面最大一架屏风说道:“我一会儿跟葛承朔就把屏风给东平王府送去,你们把这个给老师送过去,还有这几件琉璃摆件也一起送去,我得提前巴结巴结他。”
其他人不解:“为什么要巴结他?”
史桁沉重叹息:“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孙暻元走到另一边,看见还有两架屏风和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奇怪的问:“这个是给谁的?”
史桁脸色有些不自在:“就、家里一个妹妹。”
孙暻元蹲下看着地上放着好多切割整齐的玻璃,上面没有那些胡里花哨的东西:“这个……”
史桁咳了一声:“给她糊窗的。”
之前也是史桁没想到,黛玉身体不好又喜欢读书,那些纱糊的窗总有风透进来,用玻璃挡上就不会着凉,而且黛玉看书也就不伤眼睛了。
用这么珍贵的东西糊窗,孙暻元眼红的嘟囔:“我都想当你妹子了。”
史桁:“滚,我可不想要你这个妹妹!”
插科打诨了会儿,史桁跟葛承朔抬着屏风去了东平王府,到王府门口,葛承朔显见的紧张害怕起来,浑身都有些发抖,这里有他最不堪最痛苦的记忆,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过来。
史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今天是来还他们东西的,不是有事求他们,你要记住:要想打败他们,首先就要在你认为最强大的敌人面前,站直自己的双腿!”
葛承朔回头看向史桁,见他脸上一片淡定坦然,眼中是自己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洒脱,于他而言,这个东平王府是真的不足为虑,这不是因为他史家的身份带给他的从容,而是他本身骨子里的傲气和自信。
葛承朔心里突然有些疯狂的羡慕,就是这一刻,他想成为史桁这样的人,甚至比他更强,将这些在他眼中如高山一样无法跨越的强权,通通不放在眼里,通通踩在脚底下!
史家跟东平王府是老亲,向来同气连枝,他登门自然不用等着,下人很快把侧门打开客气的让他进来,两人才进大堂没多久,穆世兴就满脸傲气的走进来:“屏风找来了?”
随他身后一起过来的还有东平王妃,闻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什么态度。”
看到史桁后亲热的拉着他坐下:“以前还见你过来,怎么病了一阵也不见你再登门了。”
穆世兴嗤道:“人家如今只怕看不上咱家了!”
史桁先行了个礼,客气的笑道:“只因最近开始念书,先生规矩颇严,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今儿一来是陪同窗过来给府里赔个不是,之前是他不小心打碎了屏风,如今总算原模原样还回来了,也希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回;二来也是许久不过来,借此机会给您跟老太妃请个安。”
王妃笑了起来:“虽然病了一场,却是嘴甜了不少,好孩子,亏你有这份心了,日后可要多来玩儿。”
史桁连忙应下,王妃这才看向屏风:“也是兴哥儿不懂事胡闹,一个屏风本不该跟你要,没得反而坏了两家交情。”
史桁自然不敢接她这话,笑道:“王妃哪里的话,是小辈不懂事才对,当时不知这东西竟如此珍贵,回去被我娘狠狠打了一顿才明白,世子那天能给我一个月时间已然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侄儿感激都来不及。”
穆世兴在一旁嘀咕:“你知道就好,我回来也挨了一顿打。”
史桁没忍住笑了一下,穆世兴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史桁小声道:“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穆世兴被他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过两家是世交,他以前小时候也常跟史桁在一块玩耍,倒也没计较他的打趣,见母亲站在屏风面前半天不动,奇怪的走过去,也立刻瞪大了双眼,纵然他再不学无术,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架玻璃屏风根本不是如今那些西洋人能做出来的!
他震惊转过头:“这是哪里来的?”
史桁自然明白肯定瞒不过见多识广的东平王府,况且一模一样的玻璃屏风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他也没想着瞒:“以前老师游历山水的时候,曾结交过一些西洋人,从他们那里学来了玻璃的做法,自己又加以改良了几次,本不想拿出来只□□好的,要不是这次承朔闯了大祸,我们也都不知道他居然还会做玻璃。”
葛承朔瞪大眼睛看着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史桁,佩服得悄悄伸出大拇指,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提前巴结商院士了。
果不其然东平王府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说法,扯上商院士,似乎任何不可能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应当,王妃还揪着穆世兴的耳朵,怒其不争的踢了他几脚:“让你不学无术,你若是有桁哥儿一半出息,也早拜到商院士名下了!”
穆世兴疼的跳脚:“关我什么事事,商院士讨厌的是你们好不好!”
王妃又踢了他两脚:“那人家桁哥儿怎么就有这本事?说穿了还是你不争气!”
史桁好整以暇的在旁边看着王妃鸡飞狗跳打了穆世兴一顿,又拿出自己赔罪做的几样玻璃摆件,给王妃说了几句好话,又去给老太妃请了个安,还在东平王府留了顿饭才离开。
直到出了王府,葛承朔还有些神色恍然:“这是我第一次来东平王府,没有受到任何羞辱和伤害的。”
史桁笑了笑,拍醒他:“我还有事,你自己溜达一下还是回家?”
葛承朔紧紧跟着他:“我没事,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史桁无奈:“我去看我妹妹,你也要去?”
葛承朔不好意思的停下脚步:“那就算了。”
史桁看着他微红的脸色,奇怪:“我的妹妹,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等上了马车,他让人先回去把东西全装起来,才吩咐道:“去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