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有些恼:“我倒是不知道,我何时冲你发脾气了!”
史桁便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罪:“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有点小脾气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若你有什么不如意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拼尽全力帮你完成,你的父亲是个好官,他的女儿也不应该受委屈才对。”
因为史桁最后一句话,黛玉所有的小性子瞬间全部消失了,心里只留下感动,史桁是头一个说她父亲是个好官的。
“谢谢。”
史桁见她眼圈微红,心里一时也有些酸酸的不知该说什么,想想她也才十三岁,放在现代还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却要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如今双亲皆离世了,留下她只能在外祖母家里寄人篱下,而且很可能她的外祖母家还跟她父亲的死有关,史桁只希望将来万一此事真相大白,能瞒住黛玉不要让她再承受更多的打击。
史湘云一直注意着这边,在家里史桁向来是不怎么理会她的,以前是因为她跟史夫人不合,所以连带史桁也对她讨厌的很,可自从史桁病了一次之后,再次醒来看她的眼神就只剩下淡漠,对待她仿佛跟个路人一般,如今却在林黛玉面前体贴入微,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模样。
史湘云心里有些不舒服,先是疼爱她的贾母跟贾宝玉,自从黛玉来了之后,他们的心思就全转移到她身上,如今史桁才刚跟黛玉见过两次,竟也心里眼里全是她,对自己这个亲妹妹倒冷淡的很。
“大哥哥跟林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么还要避着我们?”
被史湘云这么扬声一叫,众人的视线便全部聚集到他们二人身上,尤其黛玉此刻还眼圈红红,真的让人浮想联翩,史桁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史湘云一眼,像其他人解释:“方才是我不小心说错话冒犯了林姑娘,正给她赔罪呢。”
薛宝钗笑着走过来:“原来是这样,我说林丫头怎么眼圈红红的,快别跟他计较了,他们哪懂姑娘家的心思啊。”
林黛玉笑了一下,感念史桁帮她解围,一边由着薛宝钗把她拉走一边回头对史桁点了点头。
其实聚会也没什么意思,对于史桁来说就好像带了一群小朋友玩,虽然这些小朋友早熟了些,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他专门走过去跟黛玉打了个招呼就跟贾母告辞了。
秦可卿的丧事办的很是热闹,吹吹打打了一个月才总算完事,她是小辈媳妇,棺材还不能直接抬进陵寝,必须暂时寄居在家庙里。
最有意思的是秦可卿一个没有品级、没有诰封的寻常女人,棺材居然用的是当年义忠亲王犯事前留下来的,直让史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死活到这种地步,贾府竟敢如此狂妄,分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难怪最后会自取灭亡了!
忠顺亲王跟他坐在酒楼的二楼,看着底下的大街上,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秦可卿的棺材今天就要先被送到铁槛寺,那里是贾府的家庙,一路上各个世家都设了祭棚不说,每个世家居然还专门派出袭爵的老爷跟家里的小辈,一同为一个秦可卿送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史桁分明记得本朝律例有规定,在皇上没有明确下旨的情况下,王公贵族可以派人私祭,但绝不可以公祭,否则就是僭越之罪,除非皇上下了圣旨准许王公以下吊祭,可显然皇上这次根本就没下过圣旨,这些世家居然全部公然出席,这分明就是藐视皇上,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还有更令人震惊的,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突然停下,史桁眺目望去,看到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队伍面前,一个身着华服、满身贵气的男子从轿子里走出来,贾珍和贾政带人恭敬的跪拜,之后贾宝玉又单独被那人叫了出去和颜悦色说了几句话,然后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串送给了他。
史桁问道:“那人是谁?”
忠顺亲王讽刺的笑着:“北静王,如今四王八公里唯一还承袭王爵之人,陛下亲自送出的东西,才刚出宫门就被他转手又送了出去,还真是够狂傲啊。”
史桁想起原身记忆中,北静王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被众人交口称赞,却原来是这么个“礼贤下士”吗!
难怪皇上非要灭了这些世家,不灭他们简直都对不起他们今日的目中无人,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这句话说的一点儿没错。
忠顺亲王一回头,见史桁身子都软了,好笑道:“你虚什么,他们僭越又跟你没关系。”
史桁没好气:“你难道没看见那里面也有史家人吗。”
忠顺亲王挑眉:“看见了,可那跟你有何关系?小史桁,你只管乖乖跟着我和皇兄,本王保你最后没事。”
忠顺亲王这句话虽然不能全信,但不得不说还是让史桁透心凉的心底回暖了一些,终于不那么心虚了。
“对了,你之前说要帮我赚银子,法子想到了没?”
史桁点头:“想到了,好多个,就看你想做多大。”
“哦?”忠顺亲王终于来劲了:“都有多大的?”
史桁从怀里掏出大大一张纸在桌上铺开:“王爷先看看,选一个咱们开始说起。”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个计划,还大致用简单的图形将其勾画出来,让外人看了能够通俗易懂,即便是忠顺亲王什么都不懂,但看了一遍也大致明白了,心里不由更加火热,尤其这些东西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想出来的,他震惊的悄悄抬眸看了史桁一眼,心里一时激动不已,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捡到宝了。
史桁说道:“我们如今的本钱不够,再加上这些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庞大,不是现在的陛下能全部支撑起来的,所以你先选其中一样,只要我们能顺利铺开,后面的就简单多了。”
忠顺亲王自然明白他说的,现在皇上身边掣肘颇多,这些东西拿出去不知又要引来多少觊觎,他便捡自己最喜欢的一样指出来:“赌马。”
史桁笑了笑,他最看好的也是赌马,本朝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故而这些世家贵族全部都爱马,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连百姓们也对马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这个主意还是上次跟着侯荣宝去看汗血宝马突然想到的。
他所想的赌马,其实就跟现代的赌球差不多,由朝廷开赌马场坐庄,参赌的人可以根据马的号码买自己看好的马匹赢,然后根据每匹马的状态以及投注情况等等,出示赔率多少。
这个耗资其实特别大,而且需要有身份的人来压阵,不然肯定少不了闹事,但忠顺亲王的身份就足够了,他是出了名的混不吝,管你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惹到他头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之前就有一个世家子弟不长眼的挑衅他,就被他当场给活活打死了,后来世家联合其他世家逼迫皇上处置忠顺亲王,但皇上顶多只骂了他一顿。
那些世家又去找太上皇,太上皇倒是狠狠罚了忠顺亲王一顿,但他也不敢背上弑子的名声,最后忠顺亲王出来反而记了仇,天天找那个世家以及当初敢参告自己那些世家的麻烦,逼的那些世家见了他都跟瘟神一样躲着走,尽管私底下大家都叫他无赖,但从此却再没人敢招惹他。
有忠顺亲王凶名在外,想必没几个人敢上来找麻烦,但一个忠顺亲王还不够,史桁说道:“最好再分出一些分红给几个权大的世家,求得他们的庇护,现在咱们刚刚开始,不好直接把皇上牵扯进来,免得被那些人抓住把柄,所以明面上就以咱们个人的身份来做,然后给朝廷以纳税的形式上缴银子。”
忠顺亲王也点头同意:“不用那么麻烦找什么世家庇护,一个人就够了,咱们直接给太上皇分红啊,如此一来可以堵住他不再不停的伸手像皇兄要银子,二来那些世家都是投靠的太上皇,太上皇都加入进来了,谁还敢不长眼掀咱们地盘!”
史桁无语,敢把太上皇拉进来入股的,这世上除了忠顺亲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过他还是先提前警告:“有言在先,太上皇只能拿分红,不能插手赌马场的任何事,万一太上皇为了帮扶和顺亲王把他弄进来,咱们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忠顺亲王满意的笑了:“小史桁,你真是越来越对本王的胃口了,简直跟本王想到一块去了!”
史桁没理他不正经的打趣,继续说着关于赌马的规矩:“普通人最多只能赌十两银子,而且如果还不上银子只能用他自己抵押,不能抵押老婆孩子,这点必须谨记。”
忠顺亲王看史桁的目光有些变了,十两银子不会让一个人彻底倾家荡产,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数是最合适的,而且大家以前都默认抵押妻儿,没想到史桁却有这份善心。
“你倒是个善人。”
“善人谈不上,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另外,可以设置一个贵宾区,专门供那些有身份又有钱的人玩乐,他们的赌资可以没有上限,我们主要赚的就是这些人的钱,贵宾区的人不止要有钱,还要身份足够贵重,这也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
忠顺亲王笑着点头:“小小年纪还挺精明的。”那些贵族自恃身份是不愿意跟平民百姓搅和在一块的,如此一来就能将他们区分开,也能让那些贵人更加满意。
两人又就赌马场的具体事宜仔细推敲了一遍,等到结束时天都黑透了,史桁伸着懒腰心情不错的往家里走,刚才他也给自己争取到一些分红,虽然不多,但以忠顺亲王的手段,只要这些赌马场开遍全国,到时候他就可以躺在床上光数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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