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狐弥教(19)

现下恰好是谢风山少雨的季节,秋日暖阳高悬在天空中,干爽的风拂过树巅,叶边卷曲的黄叶顺着风落到了地面,马蹄踩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师父,我们去哪呀?”小姑娘坐在赵挽韵前面,面对着她,两只手环住她的腰。

“去琼照国的望暨。”

赵挽韵看完委托内容便觉着应该是人贩子的手笔,后来查实后也的确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他们在北渚轲把人绑走,到望暨的某个村子出手了。

大概十年前,琼照、泉曙还有司廿国开始大力打击非|法人口买卖,许多人贩被当街处决。

但南北渚轲不同,两方一直水火不容,近年还有民间崛起的、据说是前朝皇室遗孤建立的势力在两边煽风点火,大范围的战争没有打起来,但小范围的摩擦却是常年不断。

这种情况下,上层掌权者无心关心百姓的生活,官职如同虚设,做实事的人少,腐败贪污的人多,松散管理下让南北渚轲成为了人贩子活动的大本营之一。

狐弥教从前和人贩子有过交易,对他们常用的交易路线很清楚,所以她稍稍花点力气就能查到人贩子的去向。前几年她没少偷偷给官府提供消息,可以说有一大部分人贩子能够落网完全是她的功劳。

虽然现在人贩都学聪明,更会躲藏了,但对于时常关注他们、喜欢给他们找麻烦的赵挽韵来说,找出他们的踪迹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么看来,北渚轲的这份委托,倒是误打误撞的找对人了。

“我们去望暨干什么?”小姑娘抬起头看赵挽韵,她隐约记得临云楼主在文课时提过,望暨是个很偏远贫瘠的地方。

赵挽韵摸了摸小姑娘头顶的两个包包,心想岁游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去救一个姐姐。”

她怀里这个小姑娘,名为谷黎,今年十岁,就是当初她从朱府背出来的那个孩子。

谷黎他们这一批新弟子遇上了好时候,没有不折磨人就浑身不舒服的副楼主,临云又因为她爹这些年的反复折腾,意识到了每个弟子的可“贵”,不再像以前那般动不动就把人丢到越朝楼去当药人。

顺带一提,越朝楼现在也没以前那么嚣张,新楼主生怕跟他的前辈落到一个下场,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总而言之,他们虽然还是很苦很累,但至少死的人少了很多。

谷黎到狐弥教之前大病了一场,将从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也忘了朱府的一切。

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挽韵托梦觅师姐多多照看她,自己有空也会去看她,给她带些吃的或是教她两招。

谷黎在将辞楼待了四年,即将“毕业”时,赵挽韵直接将她带到了桑饶楼,原本是想让岁游收她为徒。

——因为谷黎没有参加正式考核,其他楼主、副楼主都看不上,赵挽韵那时候才十三岁,还在跟着赵泠习武,所以只好拜托岁游。

但没想到谷黎非要认她作师父。

不过开头那一年还是岁游在照顾她,赵挽韵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做委托,回到教中就要去她爹手底下受虐,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教徒弟。

赵挽韵十四岁的时候,她爹说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教她了,她才有时间教她的小徒弟。

“大师伯这次不跟我们一起吗?”

谷黎口中的大师伯是姜肃青。

自从赵挽韵住进了桑饶楼,她爹管得严,他们只能趁着外出做委托的时候见面。

若是比较危险的委托,赵挽韵带上谷黎的同时也会叫上姜肃青。

——让他帮忙带孩子,一来二去谷黎跟他也熟悉了不少。

不过若是说关系好,那还是秉牧和谷黎的关系最好。她爹不防着秉牧,所以他经常到桑饶楼来。

“你大师伯还没回来,这回就我们两个。”赵挽韵逗她,“怎么?怕师父保护不好你?”

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会保护好师父的!”

“师父不需要你保护,你照顾好自己就好。”赵挽韵笑,又捏了捏她头顶的包包。

冬天快来了,如果在路上遇到不错的商铺,可以再给谷黎做两套新衣服,嗯……也给家里的“老人家”带两套,梦觅师姐也该换新裙子穿了。

她早在四年前就升为了一等弟子,实现委托挑选自由的同时也实现了经济独立。

姜肃青和秉牧分别比她晚了半年、一年。

肃硕楼楼主都说,他们这一批弟子虽然人少,但资质都是极好的。

考虑到情况紧急,赵挽韵下山后便加快了速度抄近道往望暨赶。

行至傍晚,赵挽韵思索着晚上要在哪儿歇的时候,瞧见前面路中央半人高处绑了一根绊马索,两旁站着十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手里拿着大刀、斧头。

赵挽韵勒紧缰绳,长长的吁了一声,马蹄慢了下来。

“师父,怎么了?”睡的迷迷蒙蒙的谷黎睁开眼。

“遇见不长眼的了。”

前面的土匪也已经看见了她们,“大哥,是两个娘儿们,一大一小,就是长的一般了些。”

“长什么样都能玩,蜡烛一吹有甚区别。”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位乐呵什么呢?”

方才还在前面骑着马的女人不知何时到了他们面前,偏头看着他们。

她面带笑容,目光却冰冷。

马儿还在方才的地方,马背上坐着一个小姑娘,在懒洋洋的打哈欠。

几人感到后背一阵发寒,露出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你、你——”

“不好意思,我在赶路,就不和你们多寒暄了。”她礼貌一笑,手中的铁扇唰的一声展开。

扇中发出微弱的咔嚓声,数柄暗器从扇中飞出,随着她手腕转动,暗器飞出去的方向不同,电光火石间,十几个土匪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捂着被刺穿的喉咙倒下,艳红的血迸喷在地上。

有一个侥幸躲开了,顾不上被划伤的脖子,拖着被吓软的双腿踉踉跄跄的往前跑。

赵挽韵不满的啧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窄刀片,一道寒光闪过,直击一边叫喊救命一边往前跑的男人的后颈,他咚的一声倒了在地上。

用铁扇割断绊马索,赵挽韵足尖一提,飞身回到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猜赵泠要搞什么幺蛾子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