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笑着说:“现在快要入冬了,天黑得也早,奶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来回走,再说了也不费事,奶乐意这样。”
回家后,上了一天课的方瑜也没有感到累,反而活力十足,抓紧时间叫出家里的姐妹,趁着夕阳教上几个字。
方老太太这回也不拦着孙子教课这件事了,反而在一旁叫好,说她孙子真是为了全家考虑的好孩子。
方瑜见奶奶不再反对,便又渐渐地延长了一点教学的时间,这样每天也能多教她们一点。
天光暗淡时,方家的人吃起了晚饭,然后就是回屋休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方瑜而言,这句话不再是书本上描写小农经济生活的词语,而是真的成为了他古代生活的写照。
方家当然是有油灯的了,但那玩意废油,普通人家自然都是省着用的,干活都是白天干,晚上就是睡觉的。
曾经作为熬夜种子选手的方瑜现在也被没有电灯的古代给制服了,吃完晚饭过一会儿就上炕睡觉。每天努力学习背书,外加上没有手机的牵绊,那睡眠质量是杠杠的。
今晚也是如此,方瑜睡在炕头,旁边躺着方老太太,只不过东屋的二房屋里气氛冰冷。
方老二听从了他娘的话,等夜深时,先用袜子堵住他媳妇的嘴,再用早就准备好的缰绳捆紧了,然后就是一顿爆锤。
方瑜的娘痛得直哭,可是她嘴被堵得严实,只能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睡着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到。
当然,有一个人听得见,那就是人老觉少的方老太太。她特意没有睡,就竖着耳朵等着听东屋的动静呢。
方老太太从这场家暴一开始就听到了,然后就披上衣服悄咪咪地去了东屋窗户根下蹲着,听他儿子如何教训那个敢和她抢孙子的婆娘。
她屏气凝神,只听里面传出老二低沉可怕的威胁声:“还敢给老子哭,你个偷家贼,我让你哭,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接着就是几声闷响和女人若有似无的低吟。
方老太太听得解气,但又怕他二儿子真下狠手打残了儿媳,这样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又费钱,而且还耽误干活。
屋里的方老二看媳妇被吓得尿了裤子的模样,也不再下狠手打了,他还记着老娘的话,媳妇吓怕打服了就行了,要不然亏得还是他们老方家。
他把媳妇从炕上拖到地下,拎着头发让她跪好,教训地说:“以后还敢不敢干活偷懒了?”
老二媳妇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方老二使劲给女人的屁股来了一脚,又骂道:“给老子跪好,不许哭,你还有脸哭!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偷拿方家的东西贴补娘家了!”
老二媳妇使劲摇头,心里怕得要死。
方老二弯腰把塞在媳妇嘴里的袜子扔到一旁,拍着她的脸说:“不许哭,也不许叫,敢出一点声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罢,方老二又抄起角落的扫帚对着媳妇的后背一顿抽,老二媳妇还真是不敢出声,咬着嘴唇硬挺着跪好挨揍。
这时二房窗户底下蹲着的老太太才满意地起身,悄声回到正屋躺下。
这时,一向好眠的方瑜却醒了,睡眼惺忪地问:“奶,我好像听到谁哭了。”
“那是外面的野猫瞎叫呢。”方老太太面不改色地糊弄着说:“乖孙,你要不要喝水啊,奶给你端去。”
方瑜喝完水,又感觉有些尿急,想要下炕去方便,方老太太却把他按在被窝里,拿起炕边备好的尿壶,打算直接在炕上给孙子接尿。
方瑜捂住裆部,十分弱小又无助地说:“我自己来,我下炕去尿,我不在炕上,哎呀,太羞耻了!”
“你这孩子真是怪啊,谁家的小男娃夜里不是这样撒尿的,下炕多麻烦啊。”方老太太不理解地说道:“天黑你再磕着绊着,等天冷了你半夜下炕去尿尿再给你冻病喽。”
“哎呀,反正我不在炕上解决!”方瑜死守着裆部,面红耳赤地争辩着。
最后,方老太太还是从了这个乖孙子,让他下炕去尿,不过她还是埋怨道:“人家方瑾比你还大呢,他夜里也这样,就你这个小孩不爱这样,真是奇了怪了。”
解决完人生大事,方瑜别别扭扭地躺回被窝里,心里想着以后有条件一定要发明个什么东西出来解决掉上厕所的问题。可这里又不是现代,没有下水道,更没有抽水马桶,除了简单的旱厕,就剩下富贵人家用的恭桶了。那玩意也不实用啊。就算是好用也是对于用的人而言,打扫的活计依旧是全手动且恶心无比。
方瑜烦恼地打了个滚,旁边的老太太立刻就起来哄他,方瑜连说没事,可这位奶奶依旧把他抱进怀里哼着摇篮曲拍着他入睡。
在这样的怀抱里,方瑜想起前世的父母,十分心酸,便把头埋进这辈子对他无微不至的奶奶怀里,悲伤地入眠。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黑暗中的暴力暂时隐匿在角落中,阳光下的受害者依旧胆战心惊,可谁也不会同情或帮助她。
方瑜还在炕上香甜地睡着,方老太太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开始新一天的监工活动。
她先去放织布机的角屋巡查,见应该今日早去的三妮已经开始织布,满意地点点头,可当她上前查看具体织了多少布时,脸色就严峻了起来。转身出门把刚起来的二妮叫进来织布,再把偷懒的三妮给拽到厨房里,当着三个儿媳妇的面骂道:“给我装相是不是?你以为在我跟前摆出个干活的模样来就能骗过我了是不是?你个死丫头,一早晨就织了那么点布,你糊弄谁啊!”
“不是的奶奶!”三妮急得哭了出来,颤着声音解释道:“我早上起来肚子疼,就在茅厕里多待了会儿,这才晚了些,奶奶我一会儿就把落下来的补出来,您别生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方老太太听完孙女的解释就更生气了,怒吼道:“你奶奶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嘛,你就应该在我一进去的时候就和我说清楚缘由,那样我会怪你嘛。你还有脸哭,现在被你弄得,好像是我这个老人家的不是了。”
三妮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不敢再哭了,“都是我的错,奶奶,是我不好,孙女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你就是想骗我偷懒。”方老太太把三妮赶出厨房,说:“既然你拉肚子了,早上还是不吃饭的好,我们吃早饭时你就去织布,哼,看你这回还敢不敢偷懒了。”
三妮委屈地回到角屋继续织布,方老太太先去看了儿媳在厨房里干的活,然后又对不敢使劲的老二媳妇说:“你怎么慢手慢脚的,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难不成你也要学三妮那样偷懒不成。”
“我没有。”方瑜他娘不敢说昨晚挨打的事情,怕惹人笑话,只好苦笑着编了一个瞎话:“娘,我不是偷懒,我是昨晚睡落枕了,胳膊和肩膀使不上力气。”
方老太太对老二媳妇挨打的事心知肚明,可她还是装着糊涂为难儿媳:“哼,都是偷懒的借口,三妮说自己病了,你也说身上不好受,我们家怎么有这么多病人呢。要我说都是懒病,懒得动的病,我等会儿吃饭时倒要问问咱们家其他人,还有没有人得懒病的了。”
老二媳妇一听这话,更是害怕着急了,她昨晚上刚因为偷懒这事被孩子他爸给狠揍了一顿,要是今儿再被婆婆告上一状,那她就不用活了。
“娘,娘,都是我的错,我肯定好好干活,您就别和别人说我了,我以后肯定出死力干活孝敬你。”
方老太太见二儿媳妇如此央求她,心里万分受用,嘴上还不依不饶地说:“媳妇进门原本就应该卖力干活的,你啊就总是偷懒,也就是我们家厚道不和你计较,要不然你还能有如今这样的舒服日子过。长点心吧,老二家的,我这个婆婆对你们这些儿媳妇就算很好的了,不信咱们就去里正和族长那里去说道说道,看看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是怎么干活孝顺的。”
“那可不是,咱们家对儿媳可是再好不过的了。”老三媳妇立马接嘴,颇有几分真心实意地说:“二嫂,就你这样的媳妇在我娘家那边可过不下去,我娘家的几个嫂子弟媳在家里那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都要先伺候公公婆婆男人孩子吃,然后把剩下的饭菜端到灶台旁边吃,吃不饱也忍着,哪像咱们家还给媳妇吃肉的时候啊。”
大嫂接收到老三媳妇的眼神,又看了看婆婆的神色,才开口道:“可不是,我们家对儿媳妇可是村里数一数二好的人家了,二弟妹不要不知足,你拍着良心想想你自己的娘家嫂子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可听说了,你们娘家的媳妇都是要下地干活的,而且还常常吃不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