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月薇并不准备现在就报复回去,既然他已经心有警惕,再多等几日又何妨。
心里有了长久的计划,江月薇就不再过多的关注他,接下来也真的把心思放在了作画上。
万事认真与否结果就有不同,更何况是这种能直接显示出笔者内心的书画。
周成安再看媳妇的画作,稳健的画风,扎实的功底,灵动的描绘,真是好一幅《鱼跃莲池》。
这些都无不说明,这幅画是她的全心之作。
周成安赞了一声:“好!”
未经她同意,就起笔落字。
江月薇去看他的字,只觉得大气中透着温和,笔锋收势处又有两分锐气,字体早已成熟,更是有一种隐隐要超越父亲之势!
周成安兴之所起,下笔时没注意收敛,收笔时,已知定是瞒不住她。
他的题字,让她都暂时忘了要报复他的事,眼睛中满是惊讶与崇拜,这得多好的天赋,才能在不足二十岁就写出这样好的字!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周成安生不出一丝的后悔,内心反倒有一种想要再写一幅的冲动。
在心里暗笑自己真的就像刚知情滋味的傻小子一样,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恨不得把所有的优势都展示出来,以起到吸引她的目的。
好在他还能压住那股冲动,拿起画作,露出三分欢喜两分惊讶的表情,惊叹道:“夫人的画作灵动有韵,我唯有全心去写,才能配上你这幅画!”
江月薇真心夸奖道:“你的字写的可真好!”
被心爱的女孩夸奖,周成安内心真的开始欢喜起来,也不忘顺势表白:“因为我要拿出最好的来配你。”
他的这一句话,让江月薇从崇拜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就会嘴上说的好听,内里却是最不尊重人的!
不过他内里虽不是真君子,写出的字却是真的好。
江月薇忍不住想让他再写一幅,回头裱起来挂在家里。
在媳妇画作旁题的字,可以说是触发灵感,若是后面还能写出同样质量的字,就不太好圆了。
他只能说自己真实的笔力还达不到这种程度,江月薇内心遗憾了一瞬,也没有勉强他。
……
两人欢欢喜喜的在城外作画题字,忠义侯府却又一次的迎来了老少舅姥爷们。
小张氏心力憔悴的挪了银子把两人打发走,实在忍不住去了婆婆那里。
她与婆婆是亲姑侄,关系自然不是普通的婆媳能比的,小张氏进了婆婆的屋里,先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才说:“母亲,府里真的要维持不下去了!再不整顿,别说每月往外贴补了,就连家里的体面都要维持不住了!”
相比于侄女的急躁,张氏却稳的很,先放下手中的香茗,才道:“老太太富贵了一辈子,侯爷和世子生来就富贵,你这样让他们平白无故的去过拮据的日子,他们谁能应?”
“可以先改了其他地方的开支,主子屋里不动就是了。”
张氏就笑:“你呀,还是太年轻,府里哪一处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你今日若是敢动了别处,明日他们就能告到老太太那里。”
小张氏抓住她的手:“母亲,候府现在的女主人可是你呀,不能因为老太太的不高兴,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吧!”
张氏看她:“你想做什么?”
小张氏又靠近了她一些,才道:“各处的收成是一年比一年少,有的更是刚刚维持住开支,像那样的产业不要也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氏给训斥住了:“这个想法你以后想都不要想。”
小张氏不能理解:“那些收成少的咱们不动,只处理了刚能维持他们内里开支的产业,卖的银子不止能缓了府里的急,还能再重新置办一些能挣钱的,为什么就不可以?”
若不是自己的亲侄女,张氏就直接把她训斥出去了,现在却只能对她对她细讲:“变卖产业比整顿府宅更不能做,变卖家业才真的是一个家族败落的前兆,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么?若不是你父亲动了变卖家业的心思,咱们张家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只知我身为候府的女主人,却还是处处以老太太为主,那你可知,为了你能嫁进候府,我对她承诺过多少!”
张氏说完,小张氏就不说话了,当初张家还没没落的时候,姑姑就已属高嫁,到了自己,若不是姑姑一心想着娘家,她又只有夫君一子,自己是绝对配不到候府世子的。
张氏见她不说话了,这才满意道:“你也不用着急,秋里的收成马上就能到,你再坚持两个月,到时候让江氏接了中馈就是,你以为她那十里红妆只是看着好看的,她接手了中馈,绝对能维持住府里的体面。正好你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这两年赶紧为候府诞下继承人才是正事。”
听她这么说,小张氏才知道姑姑心里早有准备,想到江月薇丰厚的嫁妆,一直焦虑的内心也终于平和下来。
……
日头慢慢变高,早上的那点寒凉早已无影无踪,江月薇却不知怎么打了个喷嚏。
想到梦里那些人接下来对自己的算计,江月薇忍不住说了句:“这是有人在惦记我。”
收拾笔墨的周成安听到后却是一顿,想到前世媳妇去世后,那个找上自己质问的人。
他继续收拾笔墨,却对江月薇说:“池边的寒气还是重了些,你若还想再玩一会,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这荷花池旁是不能待了。”
半个上午过去了,天气开始变热,他愣是说池边不能待了,不过想着自己现在‘病弱’的体质,只能认了。
至于去其他地方转转,还是免了吧,其他地方,日头底下,也没个阴凉,有什么好转的。
她不去,他就放下收拾好的笔墨,陪着她一起回去。
……
两人在庄子附近悠闲的玩了几天,期间周成安一直想着媳妇要报复自己的事,只是都过去几天了,她也没真的做些什么。
每日就是玩玩转转,两人或是谈论一首诗词,或是商量午饭都吃些什么,有时候不知道那句话得罪她了,她该刺几句的也是一句没放过。
这样过了几天,让周成安都要怀疑,媳妇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又想到马上进入九月,放榜的日期也快到了,周成安决定先不想媳妇到底还要不要报复自己的事。
回城前,两人还是先去爬一趟山吧。
却没想到他刚一提出,江月薇竟然不去:“想去你自己去就是,我是不去的。”
周成安在她一旁坐下,问:“咱们来城外就是为了爬山的,怎么就突然不想去了?”
江月薇神情厌厌的:“就我现在这副身子,最多也就是在平整的地方转转,那些爬坡上坎的地方,只几步就走不了道了,你去是爬山,我去了能干什么,看看山有多高么!”
周成安被她说的直发笑:“哪能让你自己上山,我不是说过么,想骑马我带着你,想爬山我背着你。”
江月薇看了眼张嘴就是甜言蜜语的男人:“我才不用你背呢。”
周成安凑近了一点:“坐着肩與去不去?”
江月薇别过头:“不去。”
她拒绝的干脆,周成安差点就决定就不去了,不过想到出城前特意问过高大夫,说是上到高处确实对她有益。
周成安就继续劝说:“你不是总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么,登高望远能让人心旷神怡,到了山上入目皆是宽阔,保证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会好很多。”
江月薇低头考量。
周成安见她意动,趁势再说:“只是游玩,在肩與上坐烦了就在平缓的地方休息,哪里景致好,就在哪里用餐,不管是上还是下,都以你的心意为主。”
江月薇:他都说的这份上了,我应该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周成安:“好不好?”
江月薇:“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
周成安出去安排人去做爬山的准备,芸香带着二等丫鬟菱香和凝香,收拾江月薇上山需用的东西。
江月薇出门时,把袭香和慧香留在悦景轩看家,因着周成安在家时都是把伺候的人打发出去。
在家里需要人进屋伺候的时候,都是袭香或慧香进去,到了城外,只要周成安在主屋,她们俩也都尽量避开进屋伺候,都是芸香过去。
现在江月薇要去爬山,不是在庄子周围转转那么简单,身边的这些丫鬟,都是需要跟在身边伺候的。
想到要直面威严的二爷,菱香和凝香心里难掩惧怕,两人避开人,低声的求助芸香:“芸香姐姐,在二爷身边伺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芸香想了想,才发现在屋里伺候的时候,二爷竟然从来都没有指使过自己!
见她迟迟不说话,菱香和凝香吓白了脸:这么难伺候么!
芸香见她们吓得变了脸色,赶紧道:“你们不要多想,二爷和夫人在一起时脾气好的很,也不用咱们伺候,你们只一心照顾好夫人就是,二爷那里不用操心。”
菱香和凝香也是芸香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芸香都这么说了,两人心里的忐忑也散了不少。
只是到了爬山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芸香是真的没骗她们,她那句‘二爷和夫人在一起时脾气好的很’,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