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一看姚瑶的操作,都惊呆了,现在谁家媳妇闹离婚的啊?再任性也不能拿婚姻当儿戏。何况孩子才几岁大,国强又要上班,没有妈也太可怜了!
姚瑶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倒活回去不懂事了?
张素芬拍着木门劝:“姚瑶啊,听我一句劝,你再任性也不能将孩子、丈夫、婆婆赶出去啊。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你们一家人的事情就关上门解决,别给闹的人尽皆知啊!”
李群芳闻言,心中倒是不气了,眼睛转了转就有了坏主意。她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儿子,孙国强看她一眼。
彼此交换个眼神。
姚瑶不用开门都知道孙家的人在打坏主意。
她哪里会不知道张大娘的好意,村子里的虽然比不得外面繁华,但是女人要不守本分,不守好自己的小家还将儿子和丈夫赶出去,那名声可就差的走在路上搞不好都要被人丢石头的程度。
呵呵,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公平。
凭什么只会约束女人,将女人和孩子捆绑在一起,难道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姚瑶冷着说道:“大娘,今天院子里只有我,村长,涨大娘,还有孙国强一家认。我相信村长的人品,也相信张大娘不会到处乱说,至于别人想要在外面宣传我不懂事,不配做人妻子、孩子他妈也没办法。”
李群芳当即脸拉了下来:“姚瑶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大嘴巴,会出去乱说了?”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数?”姚瑶刺她:“你要说出去当然就是你,你不会说出去急什么?我还不能打个预防针?”
李群芳气的破口大骂,姚瑶毫不退缩,最后还是孙国强将李群芳劝住。
走之前孙国强隔着一道木门叹气:“瑶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跟妈先去单位宿舍借住一晚,你好好的想想吧。夫妻哪有隔夜仇,你永远都是小宝的妈。”
孙国强将温柔无奈的好丈夫形象展现在村长和张素芬面前,他对村长二人道了谢,才带着李群芳,孙小宝离开。
张大娘走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多好的孩子啊,咋就不珍惜呢?离了婚到时候有你哭的了……”
姚瑶闷声不吭,直到外面彻底没有动静才出去烧了一锅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美美的回到20平米的家里,10瓦的白炽灯照得屋内昏黄,她打了个哈欠睡在床上。
还以为自己回来的第一晚会看着熟悉的环境回忆往昔,
没想到她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姚瑶睡得朦朦胧胧的当口上,忽然听见失了真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响起来。
声音有点小,像是气若游丝的生物发出来的。
“……难道……这里洗掉了吗……”
“嘤嘤嘤。”
姚瑶最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听见奇怪的声音连发音都不够标准,还会嘤嘤嘤,惊异的醒了过来,屋内虽然没有开灯,但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探进来,还是能够看清房间里的摆设。
黑漆漆的柜子,方方正正的是黑白电视机,电视机那里并排着一台缝纫机,一张吃饭的桌子,平时家里有四个人,为了让每个人都能够住下特意拉了帘子切成两个地方睡觉,平时孙小宝就和李群芳睡在一起。
如今少了三个碍眼的,倒是感觉宽阔许多。
姚瑶摸着黑找到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往外看,没看见有人影,但断断续续的声音失了真,传入耳朵里来。
“我呀……呜呜,以后我再也不装哑巴了……”
姚瑶恍然知道是什么小东西了,顿时心里也没有了害怕的情绪,不做停顿的推开木门,在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边找了一圈,借着清冷的月光找到了被杂草遮盖了身形的小鹦鹉。
不过一天的时间,鹦鹉油光灿亮的蓬松羽毛变得蔫答答的,整只鹦鹉就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殷红的小尖嘴居然淌着血,看上去伤得不轻。
难怪没有了精神,也没有凶巴巴挥舞着羽翼要跟人干架的凶狠劲。
姚瑶将鹦鹉捧在手里进屋关门,拉着白线将白炽灯打开,鹦鹉的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你怎么了?”
鹦鹉惊愕得翅膀都弹了一下,像是差点吓得飞起来,可惜它的身上没有半分力气,大概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害怕了。
-“……我记得你。”
-“我离开后,被野猫盯上了,掉进水里……”
鹦鹉恹恹的说着自己的遭遇,大概是觉得有点丢鹦鹉的脸,尽管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但是还是坚定的扬起一只羽毛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一生要强的小啾啾。
满脸写满了生无可恋。
姚瑶被鹦鹉逗得抿唇,不是很厚道的笑了,鹦鹉黑豆一般的眼睛从羽翼下面露出来,有着小心的试探。
-“你怎么能够听见我说话?”
-“你要吃掉我吗?”
姚瑶有点惊讶:“为什么会这么想?”
鹦鹉眨巴眨巴黑豆眼,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你们人类喜欢说蚊子腿也是肉呀,我这么大的鹦鹉肉更多啊!我好不容易逃开了野猫,要是再落入它口中,我还不如被你吃掉死的更有价值!”
姚瑶看着躺在手掌中间的鹦鹉,它乖乖的躺在掌心的位置,小小一团,柔软的羽翼沾了水变成一缕一缕的,弱小,可怜,无助。
——但非常慷慨就义。
这是一只有志气的……鹦鹉。
姚瑶赶紧压在心里的烦闷散了些,她抿起唇轻轻地笑了:“不,我不会吃掉你。”
鹦鹉的豆豆眼十分诧异,兑了一点清水给鹦鹉好好的洗过澡仔细的检查它浓密羽翼下有无伤口,确定只有尖尖嘴巴上有抓痕以后,她在洗干净以后将鹦鹉放在她换下来的衣服上,仔细擦干羽翼上的水。
再循着记忆从桌腿的位置找到橘黄色的碘酒,小心的涂抹在它的嘴巴边。
姚瑶做这些的时候,鹦鹉歪着头用一双黑漉漉的眼睛看它,像是诧异,又像是不可思议,整只鸟都呆住了。
“好了,”姚瑶捧着衣服和衣服上的小鸟放在桌子上:“睡吧。”
姚瑶刚走到自己床边,拖了塑料拖鞋躺下来,就看见桌子上探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失真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鹦鹉。”
……还怪有礼貌,知道问人之前先自我介绍。
姚瑶沉默几秒,告诉鹦鹉自己的名字。
鹦鹉:“人类有一句话叫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姚瑶还以为鹦鹉要准备离开。
下一秒就听到——
“我觉得这句话说错了。不信你请我吃点东西,看我会不会走哇。”
“……”
姚瑶笑了,起身走到柜子边上,拉开柜子,里面用土罐子装的油,盐巴口袋,糖袋,她在里面挑挑拣拣好一会,拿出用屉布装着的老稻谷。
老稻谷外面包了一层稻壳,姚瑶抓了一小把,看在鹦鹉嘴巴受伤的份上给它一粒一粒拨开。
姚瑶说:“今天因为你嘴巴受伤才给你剥的,明天你的嘴巴应该就会好,以后都要自己剥壳。”
她并不希望自己一时好心,又养出个白眼狼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
姚瑶说这话的时候,小鹦鹉抖了抖翅膀,扑腾着飞到她的手边。歪着脑袋,用眼睛仔细的看着她,好像要将她看清楚似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姚瑶的话听进去。
姚瑶将壳剥了一些,有些困了,便直接上床让鹦鹉自己吃,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鹦鹉扑腾翅膀的声音,姚瑶以为鹦鹉想要逃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没想到扑腾的声音一路到了她的耳边,一个柔软的触感忽然接触到她的脸颊,脖子。
姚瑶等了一会,再悄悄睁开眼,在张大娘面前十分叛逆的嚣张鸟贴着她睡着了。圆圆的脑袋毛茸茸的,闭着眼的模样又乖又软。
这鹦鹉还有两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