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陈家的马车就这么出发了,大伯母早已派人去鹤颐楼预订了格子雅间。

马车晃悠到书院门口时,恰巧遇上了书院放学。陈家的马车没有停在书院门口,在距离书院十米处寻了一处宽敞的位置停下。同时派了小厮在门口候着,等着陈家几位公子下学。

在马车里陈知韵并没有带上纬帽,她掀起车帘子,从马车里这个位置能够正好瞧见书院正门口。恰巧她阿兄和小五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书院门口,家里的小厮正低着身子和公子们禀告着。

陈府的小厮:“公子,府上的夫人们正在前面的马车里候着各位公子们。大夫人在鹤颐楼订了雅间,说是要为三老爷一家接风洗尘,一同看看这京城鹤颐楼的繁华。”

陈小五一听到是鹤颐楼,双眼就亮了起来,那可是京城第一高楼,楼高三层,五楼相向,可望见皇宫。鹤颐楼不仅是达官贵人休息吃饭的地方,还出售绸缎、珠宝、香料等常见的奢侈品,珍稀猛禽也会出售。

小五他呀,真的好久没去过鹤颐楼了!从江南到京城,他思鹤颐楼已久。

“好地方好地方,阿兄我们快走。”陈小五顾不上其他率先走了,就连之前心心念念着要炫耀他终于有妹妹这件事都忘记了。

陈逾瑾回身,对身边的裴南湛颔首示意他先行离开。裴南湛轻点头,公子面如冠玉,站在人群中气度不凡。他们两位公子,自从第一次见面便一见如故,各自引为可深交的好友。

待陈小五陈逾瑾两位兄弟向马车走去之时,一只灵鸟从树梢上飞下来,绕着裴南湛飞了两圈。裴南湛认出来了这只鸟是学堂上的那只鸟,陈兄亲口承认所养的那只鹦鹉。

芸芸众生中,这只小鹦鹉总在人群中认出他、来到他的身边。它也不做什么,只是喜欢扑哧着翅膀绕着他飞。

裴南湛的小厮石头意图驱赶这只小鹦鹉,被裴南湛举手示意退下。石头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只鸟意图不轨。

掀开车帘子的陈知韵,一眼就锁定在人群里的裴南湛身上。他的身边,还有她派出去的小八。裴南湛不知道她在看着他,此刻他目光里全是那只小灵鸟。

小八最终在裴南湛的左耳边扑哧着翅膀停留,裴南湛静伫在原地看着它。小八歪了歪头,用着欢快愉悦的声音夸赞他:“好看好看。”

它说完就毫不犹豫转身飞走了,活像那现实中调戏完良家妇女就走的登徒子。

小八飞走啦,裴南湛嘴角边噙着无可奈何的淡笑,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一只鸟给调戏了。

鸟向马车飞去,裴南湛目光追随着小八而去。这一抬眼,便看见掀开车帘子的陈知韵正注视着他。

她眉眼含笑,身子没动,头上的两边的流苏却在微微晃动。

福满给灿灿疏的是垂挂髻,发分两边结成环髻,正庭中间的头发插了玉兰花发叉。她的额间有从两边的髻中,各留了两串细小白色珍珠链子。为了配合两边的环髻,福满还挑选了细长的流苏绕着环髻。还在左右两边各取了一小撮乌发,用蝴蝶发饰在中间的位置固定住。

福满再为灿灿搭配了一身流彩飞花蹙金粉霞丝缎裙,小八飞回马车后,活泼的灵鸟扑哧着翅膀围绕着她飞。她就坐在那,灵鸟嬉戏,姣好的容颜上发自内心的笑意,将十四岁少女的活泼可爱、古灵精怪勾勒的十足。

她不听话,故早早摘下了纬帽。

少女这个年纪还未褪去稚嫩,本就娇俏可爱的性子,再搭配上今日的装扮,裴南湛看到的是如此景象。陈知韵双手捧着灵鸟,瞧见他看来的目光,便想对他微微一颔首以示见礼。

谁曾知,裴南湛在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便立即收回目光,双眸直视前方。

君子知节守礼,她是未出阁女,他知那是不合规矩的举动。

陈知韵欢快地放下帘子,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谁曾想,陈知韵一放下帘子,转过身来就看见马车里目光幽怨的陈小五、眼露惊艳的大伯母二伯母钱姨娘,以及阿娘。

窝在陈知韵掌心上的小八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陈知韵坦荡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端坐在马车上,手疏鹦鹉头上的黄色羽毛。

“果真比画中人还要惊艳三分。”钱姨娘开口夸奖道,其余人都无声赞同。刚才灿灿掀开帘子的时候,她们也瞧见了裴南湛。

陈小五一放学就往马车上钻,到此时自然弄懂了他的长辈们意图何为。

他愤愤然:“啊啊啊啊!阿娘,大伯母三叔母钱姨娘你们睁眼看看我,我才是这个家最宝贝最好看的男儿啊!”

结果小五遭到了亲娘的嫌弃,二伯母说:“小五啊,这好看二字你就别沾边了,你四哥都没开口,你倒是厚脸皮先承认了。”

二伯母打趣小五,陈知韵忍不住笑他,小五便开始撒泼打滚,直呼他阿娘不疼自个儿子。二伯母病刚好听他吵吵闹闹的,闹得她头疼,直接将他赶下马车,让他骑马去。

灿灿乐够了,脸上的梨涡还在。阿娘从头到尾都没吱声,也未曾阻止她掀开马车帘子。

灿灿轻扯着阿娘的衣角,放低了声音软软唤了一句‘阿娘。’

阿娘低头瞧她一眼,便又板起一张脸,“小八今日晚膳没了。”

窝在灿灿怀里的小八震惊,对的灿灿从它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二字。

它呆若鹌鹑,仿佛在说为什么是小八我呀?明明都是灿灿叫我做的,呜呜小八我委屈,但小八我不说。

陈知韵也有些小惊讶阿娘没罚她,罚了一只鸟。她朝小八挤眉弄眼的,小八接收到她的信号,委委屈屈地学了一声狗叫。

开口是小狗,小八都懂。

听到一声不纯正的狗叫,阿娘这会倒是怒了,压低了声音喊她:“灿灿!”

“哎!”灿灿下意识应道:“阿娘我错了,下次不会再掀起车帘的。”她说话的同时伸出双手将手心里的小八捧起,认错姿态摆得端正。

阿娘:“你晚饭也不想吃了吗?”

灿灿:“想吃想吃,我想吃荔枝腰花、火腿莲子豆腐羹、三鲜笋炸鹌鹑、酱猪肘子……”

马车行驶,灿灿坐在车里如数家珍般报着菜名,陈逾瑾和陈小五在外面骑着马,时不时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而在书院门口的裴南湛,他径直走向自家的马车,撩袍上车吩咐道:“改道,去鹤颐楼。”

裴南湛的小厮石头:“啊?”

为什么改道啊!

——

鹤颐楼的雅间里,桌上的饭菜已用过一半,陈父才姗姗来迟。

这鹤颐楼一进门一楼便有一个大堂,堂中央有乐器、有舞娘,也有公子在吹着笛子,那笛声轻快优雅,仿佛让陈父回到了那江南春日,躺在乌篷船上,船身摇摇晃,咿呀咿呀作响追着春光而去。

他循着木梯上楼,小厮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是热闹来往的人。他在二楼的拐角处瞧见了灿灿和阿瑾,还有小五三人倚在围栏边,嬉嬉笑笑不知在说着什么。

小五手上还端了一碟子瓜子和花生、桂圆干。

最先瞧见陈父的,便是灿灿。她没戴纬帽也未曾戴面纱,一回头就朝他甜甜喊了一句“阿爹!”头上配饰叮咚作响,好不清脆和欢乐。

陈父紧锁的额间瞬间舒展,自从上京以来他就未曾过上一日轻松日子。如今听着这灵动欢快的笛声,再瞧见自家的小棉袄,连日来的烦恼暂时被抛之脑后。

“阿爹。”

“三叔父。”

阿兄和小五双双问好,陈父一一应下,倒是不先急着进去用餐,反倒和三个孩子一起站在栏杆旁听底下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很有江南味。

小五还抓了一把花生递给陈父:“快尝尝,灿灿说三叔父喜欢吃。”

陈父不好驳了后生的好意,双手接过了小五递来的花生。就在这个时候,灿灿将小五给阿爹的花生拿起,将自己已经剥好的花生放在阿爹掌心上。

她乌眸含笑,神色愉悦挤兑陈小五:“阿爹吃我给您剥好的,才不要小五的。”

陈小五白她一眼;“幼稚,你就和烂烂一样幼稚。”

灿灿才不管陈小五的白眼,她心情很好的玩着垂在肩膀两边的发丝,对阿爹说:“阿爹快进去用晚膳吧,我们已经吃过了,就先去别处逛逛买些稀罕物品。阿爹凡事不用自己全部抗下,阿兄可以帮你忙。”

她扯了扯阿兄的袖子,将阿兄轻拉了出来。陈逾瑾低头瞧了瞧自己妹妹一眼,朝阿爹点点头。

“阿兄搞不定的时候,也许我能帮上忙呢。”她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禁惹得陈父开怀大笑。

他的妻子宋氏就喜欢女儿温柔端庄的样子,可他就喜欢他女儿自信又明媚的样子,不卑不亢、活泼灵动。说到帮忙,他还真有一件事需要自家孩子的帮忙。但是事前还是得和夫人支会一声,得夫人同意后他才敢实施。

“下面吹得是你谱的曲子。”阿爹肯定的说道,他从进门一听那熟悉的曲调,就知道出自自家女儿之手。

灿灿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瞒不过阿爹。”

她这不是瞧见阿爹自从上京以来,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一脸忧愁,私下里跟阿娘软磨硬泡才得知,原来阿爹最近忙的有些焦头烂额。

抛去同僚刁难不说,光那采花贼,就够阿爹头疼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髻是指束起来的发结,鬟是环髻的意思,环髻是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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