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陈逾瑾取下腰间的香囊递给裴南湛。

裴南湛目光只是轻微打量香囊上的图案,在鼻尖轻轻一闻后便物归原主。

“陈兄方便告知这香囊的配料是用什么制成的吗?”裴南湛眸光清澈真诚,“近日夏日炎热,常读书时昏昏欲睡。陈兄的香囊佩戴在身上,提神醒脑不说,应还有驱蚊的功效。”

不知道陈小五何时留意到他们之间在谈话,插了一嘴:“那还不简单,我直接将这香囊里东西倒出来不就行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小五就打开自己的香囊,倾数倒出。哐当一声,两枚铜钱清脆的碰撞声传出。同时还有一张纸从空中缓缓飘下。

陈逾瑾伸手拿走空中的纸,打开一看,纸上画着八卦图。

陈逾瑾有些不解,这是何意?

反倒是陈小五这个小机灵鬼一语道破天机,“家妹真是闺中典范,为了我们这个兄长真是操碎了心。你瞧这八卦图放入香囊中,便是为了驱邪!妖魔鬼怪休得靠近吾身!”

他语气一激动,反倒是将手中的八卦图给扬了出去。

这一扬,扬到了裴南湛的位置上。陈小五还在那侃侃而谈,“这两枚铜钱必是灿灿留着给我们备用的,万一我们某天穷困潦倒了正好派上用场。”

眼见着这八卦图就要落在裴南湛的脑袋上,陈逾瑾眼疾手快拿过八卦图纸,直接封在了陈小五嘴上。

闭嘴!再多言两句,他半个月在裴兄面前替灿灿刷的好感,全都要白费了!

“他说笑了。”陈逾瑾有些讪讪然打着哈哈,“家中舍妹最是温柔端庄、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之辈,才貌出众、有趣之人,并不会奇门遁甲之术。”

裴南湛对陈逾瑾双手作揖,表示谢过赠香囊配方之恩,并不对闺中女子做出评价。

陈小五摘下封口八卦图纸,“阿兄你……”

他话还没说完,陈逾瑾脸上依旧端着笑容,却在私底下悄悄轻扯陈小五衣襟。

“准备上课了,子晟快坐下。”课堂上夫子唤着陈小五的名字。

陈小五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乖乖在位置上坐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而裴南湛那边正压低声音对他的小厮耳语,谁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裴南湛吩咐完后,他的小厮飞快从学堂撤退,在临走时还瞧了陈逾瑾一眼。陈逾瑾留意到了裴南湛小厮的这个小动作,心中若有所思,难道裴兄嘱咐小厮之事和他有关。

一个时辰过去后,裴南湛的小厮又回来了。他在裴南湛耳边低声诉说着什么,用手遮挡着,陈逾瑾无法凭口型猜出他在说什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他也不会猜口型。

而此时陈知韵正在家中上课,这是她最后一日上课。

教习姑姑在这最后一日对陈知韵进行了考核,不擅言笑的她此次倒是难得露出淡淡的笑容,中肯评价道:

“六姑娘基础不错,老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六姑娘的了。两日后便是九公主的生日宴,六姑娘放心去吧。虽是第一次进宫,按老奴所教必不会出错。”

陈知韵福身行礼:“多谢这些时日姑姑的教诲,知韵铭记在心。”

教习姑姑笑着点头,福满带着教习姑姑去看谢师礼。陈知韵待教习姑姑一走,她就来到书房里找出了一幅画轴,抱着这一卷画轴去找阿娘。

阿娘近日都和大伯母待在一块,二伯母身子骨日渐好转后,也加入了她们的队伍。这陈家三房媳妇外加唯一的妾室钱姨娘,四位都齐聚在阿娘的院子里。

原因是阿爹还未曾返回京城的时候,阿娘就派人传信给大伯母,让她帮忙寻一下京城门当户对的好儿郎画像。这可是出了一道难题给大伯母了,陈知韵不是公主没有专门的人给她画好画像挑驸马。

还在陈家还有钱,大伯母便出钱寻了画师,给了画师名单,让画师画名单上的人。大伯母还特地交代了,不必美化本人,还原美貌即可。

或许是画师只匆匆看了几眼真人,画得不怎么好,兴许和真人有差异。所以陈知韵这几日来经常听到以下对话:

阿娘:“这个不行,看面相是个没有主见的,耳根子软的人。”

大伯母:“这个也不行,看面相如此彪悍、凶神恶煞,我怕他动手打灿灿。”

二伯母:“这个也不行,看面相腮骨横长、鹰钩鼻子,像个阴险狡猾之人。”

钱姨娘:“这个也不行,看面相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妩媚动人,我怀疑他不行。”

陈知韵陪着各位长辈们看了那么多日的画像,她真的受不住了。

她人未至,声先道:“阿娘,大伯母二伯母钱姨娘,你们不必再看了。”话音刚落,她人已经到了门口。

她将手臂举起,将怀中抱着的画轴打开,从高处自高临下自然敞开画卷,画卷上之人容貌,逐渐有了轮廓,有了具体的模样。

陈知韵拿的正是那日从弘福寺回来后,她亲自所画裴南湛的画像,画上之人,俊朗清隽,皎皎如天上月。

画像敞开,惊呆了除陈知韵外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异口同声:“这个好!”

陈知韵将卷轴放在书桌上,露出愉悦的笑容,可不好吗?京城第一俊呢。

“这不是太傅嫡孙吗?”大伯母是见过裴南湛的,裴氏子自小便声名远扬在外。

陈知韵笑着点头,“正是他。”

大伯母发话,“你是如何有他画像的。”

“我见过他,就在弘福寺,就在昨日。我躲在阿兄身后,他没有瞧见我的容貌,还赠予我纬帽,善良而守礼。再往远一点来说,进京那一日我瞧见过他。”没等阿娘发问,她自个便把前因后果解释了。

“那日下马车陪烂烂买糖人,他在客栈中参加茶会。相貌出众,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他。”

阿娘对灿灿的说辞有些不喜,稍微皱了皱眉,评价她:“见色眼开识人。”

灿灿厚着脸皮接受阿娘的批评,笑了笑没作声。

大伯母立即出来打圆场,“澜儿你这就说错了,那可是太傅嫡孙,河东裴氏,世家大族。裴氏子也是自小就出了名的有才情,品行端正之人,京城有好多大户人家盼着将女儿嫁于他。”

阿娘一听是河东裴氏,太傅嫡孙,外加大伯母的赞扬,便知这画像上之人便是如何的优秀。

“门第不合。”阿娘直接一语道地,这就是为什么大伯母没有找人画裴南湛画像的原因。

二伯母和钱姨娘还在看灿灿所画的画像,二伯母不似大伯母在京中交际甚多,还有一个实力雄厚的娘家。且她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哥儿,要打听的自然是那些人家有好女儿。

这是她第一次见裴南湛,以前虽有耳闻,却未曾见过。

钱姨娘向来是个爱美的,长得越好看的人她越喜欢。她倒是不像宋氏一样考虑那么多,且偏心自家孩子。

钱氏说:“是灿灿你下笔时将他美化了,还是本生长得如此。我瞧着也未必对方瞧不上我家灿灿,他若喜欢美人,自己照照镜子不就是。”

“我们家灿灿世间绝无仅有第二人,凡事都得试试才知道。”

灿灿:“自然是不及本人好看,我画技不如阿兄,未曾画出他十成俊。”

二伯母也觉得有道理,“三弟虽说只是四品官,那灿灿不是还有个兄长吗?低娶妻,高嫁女。”

一人一句将阿娘说得哑口无言,大伯母站出来做了一个提议;“我们三房妯娌这么久了还未曾聚过,不如这样,今日澜儿你先派人去大理寺告诉三弟一声,下值后去鹤颐楼。我们就先去书院,去接阿瑾、小五去鹤颐楼。”

这言下之意便是,顺道的去瞧瞧画上之人。

钱姨娘和二伯母均表示:“这个主意好,我赞同。”

陈知韵趴在桌子上逗小八玩,拿着大米在它脑袋旋转一圈,让它黑溜溜的小眼珠紧紧跟随,丝毫不在意大家带不带上她。

阿娘瞧着还那么孩子心性的灿灿,幽幽叹了口气,松了口应下了。

府里的下人们得了主母的命令,立即去安排马车。陈知韵被阿娘带走,吩咐人给她重新梳妆、重新换一身衣裳。外出时还给她寻了纬帽,京中未出阁女子不宜抛头露面。

一切都准备好后,陈知韵上了马车,小八被阿娘关进了笼子里后就在发脾气,鸟言鸟语道:“要去要去!小八也要去!”

原本阿娘是不打算让小八去的,它嘴碎,阿娘怕别人惦记上一只会说话的鹦鹉。但是它进了笼子后,就十分吵,十分不听话。

灿灿就为小八求情,“阿娘要不让小八去吧,让它乖乖的不要说话便是了。”

阿娘轻瞟小八一眼,小八立即安静了。等它安静后,阿娘才问它:“能保证出去到回家都不开口说话,我就带你去。”

小八上下点头:“保证保证,开口小狗。”

灿灿被逗笑了,低下头去掩饰笑容。

阿娘拍了拍陈知韵的手心,板着脸教育她:“净教些不好的。”

灿灿转头就用手指点小八额头上淡黄色的羽毛,“净不学些好的。”

小八刚要开口反驳,阿娘一记眼神看过来。

鸟不能说话,鸟自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八:嘤嘤嘤欺负鸟,鸟下章不给你们助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