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战神,被陆遥光气场震慑的大气不敢出的家伙们瞬间如鱼得水一般,立刻有了生气,纷纷归拢到尉迟晏身侧,把他当成自己的保护伞。
有人凑到他跟前献殷勤:“不过是一些神官话多了点,叫浮华仙君听见起了误会。仙君难道来一趟天墟境,不通礼数鲁莽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误会?”尉迟晏眯起眼眸环视此处乱作一团的景象,略过谄媚之人,直接盯上陆遥光,“你管这叫误会?”
陆遥光哼笑一声:“战神莫要瞧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方才确实是我失手伤了诸位神官,本仙在此郑重向诸位道歉。”
说罢,他十分诚恳地朝着刚被人搀扶起来、依旧颤巍巍的老家伙们拱手作揖。
而后话锋一转,故作感叹:“是在下思虑不周,只当天墟境之人个个神通广大有如战神一般骁勇善战,还以为这点小法术不足矣伤到神官。诸位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必也不会计较在下此次的疏忽吧?”
神官们在他这番明嘲暗讽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说也都是些几万年修为之人,被一个不过千年造化的后生摆了一道,若再与之计较,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
为首的元老级神官一脸不情愿地摆手道:“我等自然不会与一个毛头小儿计较。”
陆遥光欣慰地点头:“大人们眼光高明,心思定是多放在修炼上,而非整日游手好闲锻炼嘴皮功夫。诸位年事已高,不如多修些护身之法未雨绸缪,否则下次万一在下一不小心再失了手,只怕都听不到大人们的说辞了。”
一席话毕,陆遥光扬长而去,不再看其他人的脸色,留下老神官们颤巍巍伸出手指指着他的背影“你你你”。
尉迟晏望着他的背影冷冷道:“宴席之上,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猖狂。”
宋清洛赶紧跟了上去。
她刚才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
只不过她观察的不是神官们的反应,而是尉迟晏噤声时飘忽不定从白黎身上拂过的目光。
她咂舌。
原著里陆遥光和白黎无法修成正果,很大一部分问题就出在这小子身上——战神尉迟晏,天神命定的女婿,白黎的青梅竹马,打小就对她心生爱慕。
白黎最后会和他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得不说,剑花寒境实在是离天界市中心太远,白黎每回想见陆遥光一面都得跋山涉水,什么嘘寒问暖雪中送炭就更别奢望了。
要是能给陆遥光找个借口留在天墟境就好了。
宴席如期进行,天神携神后入座,走完常规流程后开始传膳。
白黎因神女的身份,位置安排在次席,尉迟晏坐在她旁边一桌,而陆遥光则因为恩师与天神神后的情谊,被安排在另一侧的次席。
席间氛围其乐融融,无人再提宴前一事。
宋清洛作为陆遥光近侍,守在他身旁直挺挺的站着,眼巴巴望着桌上好几大盘菜肴,垂涎欲滴。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她只能瞧着,吃不到嘴里。
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出声。
这声清晰传入陆遥光耳中,他懒懒抬眸睨她一眼。
“饿了?”
宋清洛瘪瘪嘴,算是默认。
陆遥光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忍着。”
宋清洛:“……”
拳头硬了。
“遥光身边这位,是新任的近侍吗?还是头一回见遥光带人来参加晚宴呢。”神后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突然温声笑问,“可是饿了?瞧你年纪也不大,不必拘谨,落座同遥光一起吃点吧。”
“真的吗”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天神冷不丁扫来一眼使宋清洛不由得一阵寒颤,将这话咽进肚里,摆正姿态恭敬道:“承蒙神后厚爱。”
她才不会假客气,这美味她已经觊觎很久了,陆遥光也不动筷子,那就让她来替他享用吧!
对面的白黎听到这番对话,手中筷箸一顿,默默抬眼望着陆遥光,很快又不动声色低下头去。
尉迟晏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悄声唤她:“小黎。”
白黎“嗯”了一声看过来。
尉迟晏:“你喜欢他?”
一瞬的慌乱从白黎眼底闪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笑着摇头:“晏哥哥说笑呢,我年纪尚小,还不懂什么喜不喜欢。”
“那你为何三番五次去剑花寒境?那里偏僻路远,当差跑腿的下官都没几个爱亲自去的。”尉迟晏追根究底。
白黎被他问得心虚,只好佯装不悦,淡淡道:“父神交代我去的。”
说罢她便埋头吃饭,尉迟晏果真没再追问。
但他心里清楚,白黎磨着天神请求去给陆遥光送请帖的时候,他就在殿外等候觐见。
……
宴席进行到一半,大殿中央不断有仙子奏乐献舞,赏心悦目。
宋清洛借着男子身份肆意大口吃肉,眼前还有美女伴舞,她恍惚间体会到了古代大王生活的绝妙之处。
肚皮渐渐圆滚,腰封在此时倒显得有些束缚。
她抓起一条烤鸭腿想往嘴里塞,被陆遥光制止:“别吃了。”
宋清洛不满:“神后都准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吃。”
陆遥光朝她紧绷到无褶皱的腰封瞥一眼:“近侍在宫宴吃的太饱撑爆衣物,史无前例,你再吃下去就要成为第一人了。”
宋清洛:“……”
遂不情不愿放下手中烤鸭腿。
陆遥光看上去心情不错,举起酒杯问她:“喝一个?”
宋清洛压根不带思考:“不喝不喝。”
“怎么,生气了?”陆遥光以为她因为刚才的事在赌气。
“本仙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宋清洛白他一眼,随后认真道,“不是扫你的兴,我喝不了酒,一沾就醉,今天这场合不合适。”
鬼知道她喝醉之后会干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可不想这道天雷今天就劈。
“好吧。”陆遥光识趣地耸耸肩,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漫不经心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魔界礼数的。”
“我就是……”话说一半,宋清洛突然反应过来,大惊。
陆遥光居然认出来了!
“就是什么?”
陆遥光的眸子明亮如星辰,万千变化深不见底,此刻凝在宋清洛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看透。
宋清洛脊背僵直,掌心微微冒汗。
怎么办?脑子里蹦出来的那些借口看起来他都不会相信。
与此同时,神后一直观察着两人,她很少见到陆遥光这孩子愿意主动亲近别人,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天神见神后对陆遥光如此上心,面色渐渐冷淡,正巧殿中仙子们结束了最后一曲退去,他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众神官见状立刻跟随天神一同起立,纷纷捧起酒杯等待下文。
陆遥光的逼问被打断,只好拉着宋清洛站起身来。
天神:“今日是七夕佳节,本君敬诸位一杯。”
众神官吓得连说“不敢不敢”,纷纷将酒杯一饮而尽。
宋清洛见状愣在原地,盯着手中酒杯进退两难。
这酒喝也不是,不喝好像也不是。
陆遥光饮下杯中酒,看见她踌躇模样,悄悄探察主座之人,见那人视线不在此处,便打算将宋清洛手中酒杯与自己的置换过来,替她喝下。
毕竟他也不希望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拖累自己。
指尖方触碰到她的杯盏,只听主座之人淡然开口:“这位小侍莫不是对本君有怨,一口酒水都不愿赏脸?”
天神的话语听上去是在说笑,可这背后却是满满质问的意思。
宋清洛不敢轻易回复,向陆遥光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遥光叹了口气。
早就料到白千秋这老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尉迟晏的一战恐怕是逃不掉了。
他回道:“她不胜酒力,唯恐醉酒后失态,也是在下调教无方,回去定当好好培养她的酒量。”
“哦。”天神放下酒杯,缓缓落座,“男子之间就无需这般小家子气了,你方才要替他顶酒?横竖都是替他领酒罚,正好这舞乐也停了,依本君看,不如你与战神当庭斗法,让众神官与本君见识见识后生之力,权当下酒,如何?”
众神官私下交换个眼色,心道不是为难他们就好,遂纷纷又随着天神坐下,斟满酒杯,准备品鉴接下来这出好戏。
尉迟晏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走到殿庭中央,对陆遥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早在宴前,天神就与他交代过斗法一事,因此他早有准备,不显讶然之色。
前世陆遥光就在宫宴上同尉迟晏斗过一回,因此他也不意外。不过为了掩饰自己重生的经历以免引起怀疑,他还是故作惊讶,犹豫片刻才走出席位。
台上两人都没不紧张,反倒是台下两人紧张地冒汗。
白黎自幼跟在尉迟晏身边,虽然她不需要修炼过高境界的法术,但尉迟晏的水平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就算陆遥光的境界也堪比九重天,却是远远不及尉迟晏九重天外的九牛一毫,能接下他十招恐怕已是极限。
她在担忧陆遥光的安危。
宋清洛熟知原文剧情,自然也知晓陆遥光此时境界不过九重天,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一战的结局——斗法结束,陆遥光遍体鳞伤,回到广陵宫躺了足足三个月余。
她在担心陆遥光伤的太重,又要错过和白黎的约会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不过幸好她早有先见之明,让淮桑提前备好了灵药。
而陆遥光,也清楚前世斗法的结局,可现在他承下前世所有修为,十二重天登峰造极,区区九重天外的尉迟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好苦恼,该怎么打才能既让尉迟晏赢下这场斗法,又不会露出破绽呢?
分神间,尉迟晏已然起势,用同情的目光垂怜陆遥光:“你先。”
作者有话要说:遥崽开始护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