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几乎都是化学实验室，沈天磊打开第二间房间的时候，里面的布局与巫悦刚才打开的第一间几乎一模一样。
教室的前面是黑板和讲台，长长的实验桌分两排立在后方，实验台的两端分别摆满了林林总总的玻璃烧杯。
在最后方，是冲洗实验器具用的洗手池。
许是太久无人进入，打开门的瞬间，化学制品的气味扑面而来。
刺鼻难耐，惹得巫悦两眼通红，她捏住鼻子，又仔细看了一圈。
这里面并没有可以用来藏人的橱柜。
“走吧，没人。”她拉拉沈天磊的袖子。
但后者却是没动，还用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这话吓得巫悦一个激灵，只觉得后背发凉，喉头梗塞，一声尖叫憋在其中。
来了来了。
恐怖片经典定律，探索鬼屋时一定会听到怪声。紧接着，一定会从身后或者转角，出现一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东西。
现下四周安静异常，巫悦甚至能听清身边男人的呼吸声和自己藏在嗓子里的呜咽声。
拉住沈天磊袖子的手松了又紧，转而死死握住他的手腕。
巫悦缩着脖子，不敢四处张望，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颤抖了。
“在害怕？”沈天磊漫不经心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这不是废话吗？
巫悦想吐槽，但死死抿住的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攀着沈天磊的胳膊用力点头。
妄想从眼前人身上摄取一点点勇气。
“呵，可爱。”男人意味不明的声音再次传来。
巫悦：？？？
她抬头，却冷不丁地对上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
“沈、沈、沈……”半句话卡在巫悦喉间，而被喊的人正低着头，用那双黑黢黢像是黑洞的眼睛盯着自己。
巫悦看不清祂的面容，手中男人原本温热的肌肤瞬间变得冰凉。
她触电般松开手，脚步后移，却退无可退，因为她的身后就是门框。
像是看见了她的失态，祂的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丝弧度，然后越来越大，像深渊里裂开的一道吃人缝隙，下一秒就会将所有猎物纳入其中……
巫悦这下真哭了。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好恐怖！
“哭了？”低沉的嗓音自那处上扬的裂缝发出，紧接着还有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黑暗中似有阴影凝实，缓慢爬上巫悦的脸颊，带着彻骨的冰寒，轻轻卷去她流到唇边的眼泪。
“真弱啊。”祂说。
巫悦捂住口鼻，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她看见了。
看见了沈天磊的脸——
那张脸上模糊的雾气渐渐褪去，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
那不是沈天磊的脸。
因为下巴的右侧，嵌着一颗砂糖般大小的痣！
“呵。”似是故意逗弄她，雾气再次聚集。
那颗痣也慢慢隐于其中。
巫悦视野逐渐模糊……
“啧，怎么？看我看入迷了？”
再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沈天磊那张放大了的欠揍的脸。
“滚蛋。”巫悦没好气地抽抽鼻涕。
她刚刚差点撞鬼了，这人还在这嬉皮笑脸的。
“嗯？怎么哭了？”沈天磊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顿时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给她找纸巾。
巫悦胡乱抹了抹眼泪，却发现脸是干的，只隐隐约约感受到眼泪滑过皮肤后残留的紧绷感。
她无意识地摸摸嘴角，那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冰冷的温度。
巫悦打了个冷颤，心下一片恶寒。
“刚刚怎么了？”她问。
沈天磊确认过巫悦没事之后，解释说：“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然后把这事告诉了你。”
巫悦：“嗯，之后呢？”
“之后你就沉迷于本少美颜，不可自拔地呆住了。”
巫悦：“……”
哪里是呆住，她刚刚简直快吓死了好吗？
“所以那是什么声音？”
“那个啊……”沈天磊自然地握住巫悦的手，“跟我来。”
巫悦一脸莫名，整个人还停留在刚刚被吓到的余韵中，就这么乖乖被他牵着，直到两人走到教室最后面的洗手池前。
“啪嗒。”
一滴水从水龙头中滴出，与水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没有拧紧。”沈天磊用空闲的一只手将它关掉，然后对巫悦解释。
“哦。”
巫悦心说，果然是恐怖片的世界，十个水龙头里一定会有八个忘记关，然后吓死一波胆小鬼。
比如她。
云霞散去，月光正巧从窗外打到巫悦脸上。
沈天磊的手紧了紧，女孩手掌温暖柔软的触感立刻传入他的掌心。
他唇角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有点明白一向装模作样的李维为什么会追求她了。
窗外月色朦胧，似雾般轻拂过女孩的睫毛。
她的鼻尖微红，小小地挺立着。眼眶因为刚刚的泪水打湿，被月光一照，顿时水波粼粼，一闪一闪的。
沈天磊想起了春夜里的天然湖，湖水里倒映着天上的星星。
“你哭起来还挺好看。”他舔了舔虎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你是变态吗？”巫悦已然回过神来，她抽回手，恶狠狠地说。
她从小就不会应对别人的称赞，特别是长相上的。
纵使这种称赞一直很多。
可是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好像太伤人了。
可现在也不是道歉的好时候。
巫悦抿唇，尝试将语气放柔，“我们赶紧走吧。”
这里确实不对劲儿。
她说不清楚刚刚看到的存在是这个实验楼里的，还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
亦或是精神紧绷出现的幻觉。
总之，这里不安全。
要尽快找到小晨，然后离开。
“我们动作快些。”巫悦低声催促，此时他们已经退出第二间教室，打开了第三间的门。
手电筒亮起的光将实验室照得一览无遗。
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然后下一间——
巫悦就这么拉住沈天磊，几乎是小跑着，把整栋楼的一到六层全部找了一遍。
她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还是没有……”巫悦无声叹息。
沈天磊在旁安慰：“没关系，说不定保安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巫悦拿起手机，原本清扬婉转的女歌声在这栋空旷寂静的实验楼里显得格外刺耳。
巫悦甚至听到了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卓星：今天也在吓老婆。
是幻觉不是附身。幻觉是巫悦自己的，只有她能感受并看见，所以在沈天磊的视角里她是呆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