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粘人师尊，莫萱收拾收拾便去了比试场地。
到地方时人已基本来齐，莫萱远远看见人群中那抹火红身影在向自己招手。
等莫萱走近，就听一身鲜红纱裙的姜芙儿噘嘴埋怨道：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呢。”
想起家中那位难缠的“病美人”，莫萱悻悻道：“抱歉，被一点小事耽搁了，我的锅。”
“行了，既然到了就赶快去等候区排队吧，比试也马上要开始了。”
裴轩意笑着招呼众人，他今日倒是穿得简洁大方，只着了身水蓝云纹长袍，腰束银钑窄细腰封，乌发用淡蓝发带高束，少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坠饰。
想必是为了入虚空境提前做的准备，那些装饰着实碍手碍脚。
一行五人走到等候区，莫萱刚站稳脚跟，就察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她抬眼一看——果然是那条偷袭狗。
殷二看过来的眼神阴毒又晦暗，仿佛要把莫萱就地生吞活剥，他紧紧跟在殷无俦身后，许是用了什么药物，脸上的肿印已消了大半。
可没了那些伤痕，他的脸看上去依旧狰狞刻薄，神态像只被抢了肉骨头的野狗。
啧。
可惜了。
虽然这小子昨天输给自己，但以他击败的修士数量依旧能排得上前十，看来她在虚空境内，还是不得不看到这张二皮脸。
思及此处，莫萱毫不避讳地看向殷二那边，同时不屑地冲他挑了挑眉，聊表逼视。
殷二见此一下子就被点炸了，刚想上前找事，就被自家公子一个眼神压了回去，不得不忍辱负重伏低做小地退到他身后。
眼前是男人高大挺阔的后背，殷二低着脑袋，眼底是强烈的不甘：
神气什么！要不是你有个当庄主的爹，还能骑到我头上来？！
装得这么衣冠楚楚，还不是跟你那混账爹一个模子，就是个披着张人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另一边，莫萱无意扫了一圈，发现一行十人都是熟人，除了他们五人和琴剑山庄的那两个，剩下的就是巴图尔和苏言清。
哦，不对。是九个人。
莫萱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沈绝那厮没来，她昨夜就听裴轩意他们几个用传声符八卦，这才得知男主又被关禁闭的消息。
如果这样的话，那今年的魁首花落谁家，还真是不能确定了。
看着一群弟子志在必得的眼神，五位掌门皆满意地点了点头，为首的玄明子右手捋着长须上前一步，就如往年每次仙门大会一般，对着一行九人朗声告诫道：
“切记，入境后只可猎杀魔族，不可伤及无辜，更不能为一己私欲戕害修士，若有违背者，当处以极刑，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目光坚定，异口同声：“弟子明白！”
“好！”得了承诺，几位掌门不再拖延。
只见五位立于修真界顶端之人站在偌大阵法前围成一圈，起手间灵力汇聚，下一秒湛蓝无垠的天空蓦地撕开道阗黑的口子，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苍老的低语：
“虚空境已开，诸位且行罢……”
五位掌门合力打开虚空境，眼看众人轻车熟路地一个一个被那道漩涡吸进去，莫萱最后抬头看了眼外边明媚光亮的日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入境。
甫一入境，莫萱不由打了个寒颤，浑身猛起鸡皮疙瘩，她一遍跺脚一遍牙齿打颤道：
“嘶——冻死了冻死了。”
空气太冷，说话间呵出的气都化作层层白雾。
入目是万里无垠的苍茫雪地，以及大片大片高耸狰狞的腐朽枯枝，抬头便是乌云盖顶，窥不见一丝天光。
外头还是艳阳三月，虚空境内竟已是凌冽寒冬。
系统也有些嫌弃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对此，莫萱搓着胳膊表示：“确实是个鬼地方，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
说罢，她哆嗦着从储物戒里掏出件毛绒夹袄裹在身上，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体温便有所回暖。
身子暖起来，莫萱便提起脚步，向前方未知处踽踽前行。
由于进入虚空境内后，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随机分配，大家的落脚点都不同，所以他们五个人进来前就商量好，入境后的首要任务就是与大家汇合。
不知走了多久，莫萱忽然察觉有点不对劲。
奇了怪了。
这林子里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这境内的魔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总不至于走到现在，连一个都没碰上过吧？
都别说魔族了，莫萱愣是连根毛都没碰上！
由于境内的时间流逝比外界快一倍，天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很快就要入夜。
莫萱不得不加快脚步，前路没有生灵，只有彻骨寒风和飘茫大雪。
脖子里不知何时被灌满积雪，莫萱吸了下发凉的鼻尖继续往前走，在冰天雪地里走得太久，那身夹袄也聊胜于无，体温渐渐被寒气带离温热的躯体。
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她看见了风雪交加的枯林中那抹熟悉的火光。
透过火光，莫萱看清了大家的脸，同时其他人也察觉到有人过来，下意识提高警惕拔出佩剑。
直到黑暗中莫萱沙哑出声，众人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我们还以为是伺机潜伏的魔族呢”，姜芙儿嘴上抱怨，动作间把冻得缩成一团的莫萱拉到篝火边，寻了个干净地方让她坐下后，问道：
“你去哪儿啦？我们几个找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找着。”
说话间姜芙儿接过裴轩意递过来的淡灰鹤氅，把袍子撑了撑，便给还在瑟瑟发抖的少女披上。
另一边其他人也没闲着，老蒋倒了杯温水无声递过来，裴轩意和周衍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让篝火烧得更旺。
莫萱蜷成一团，边搓手边往手心呵气，余光瞥见一旁青石板上坐着的，除了几位同门，还有那位飞灵谷圣女和百战门的巴图尔。
她默默冲二人点头示意，先是巴图尔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一声，再是美人掩面的苏言清朝她微微颔首。
得到礼貌回应后，莫萱转头对着姜芙儿神色恹恹道：
“别提了，这地方太暗，我找你们也找了很久，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莫萱腮帮子气闷地鼓出一个包。
随即她有些抓狂地揉了揉脑袋，仰天长啸道：
“最可气的是——我今天竟然一个猎物都没！碰！上！”
姜芙儿美目圆睁，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奇怪道：
“怎么会？我们来的路上不知遇见多少只魔兽，不然大伙儿刚刚也不会那么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莫萱：“？？？”
“难不成只有我这么倒霉？”莫萱又是一阵疯狂挠头。
止住少女快把自己挠秃的手，姜芙儿安慰道：“罢了罢了，你之后跟我们几个一起走，魔兽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可愁的。”
“说的也是。”
问题得到解决，莫萱索性也就不再纠结。
境内的夜晚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华，有的只是暗夜里的危机四伏、鹤唳风声。
众人眼瞧着不能睡，便寻思找点乐子。
“诶，苏言清，你不是号称修真界预言第一人嘛，快给我们几个露一手啊。”姜芙儿百无聊赖，忽地灵光一现，把注意打到了一旁沉默不言的素衣女子身上。
苏言清方才遇险时被他们救了一次，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她虽觉无聊，但也还是无奈妥协道：“行吧。”
说话间已经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副老旧龟甲，随即苏言清身板坐直，神棍的架子摆起来，直接进入营业模式。
她凤眼微抬，朝众人随意一瞥，细长手指无意识地啪嗒啪嗒敲击着龟甲，颇有些老神在在游刃有余道：
“你们谁先来？”
观摩全程的莫萱：……还挺专业。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姜芙儿选择果断出卖队友，把左手边那人推出去道：
“他先来。”
莫名其妙被人提溜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仓鼠周衍：“……”
果然一见是周衍，冰美人霎时间就笑开了花。
“小符修想测什么呀？”见小仓鼠无措的模样，苏言清恶趣味又开始滋生。
周衍支支吾吾，脸红不语。
见二人气氛微妙，姜芙儿眼睛滴溜溜一转，忙举手道：
“我帮他选，就选……姻缘怎么样？”
“很好。”苏言清满意点头，一脸你小子有前途的模样，姜芙儿很是受用。
随即她素手微抬，灵力倾注间龟甲在空中不停反转，直至最后落入平薄的掌心。
苏言清眉眼含笑望着手足无措的男子，不疾不徐道：“将来你会有个好道侣，长得美，脾气也不坏，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嗓音陡然一沉：
“她很中意你。”
话音未落，就见当事人的脸越来越红，看上去像是要烧着了，估计再跟这女妖精对视下去人都要没了。
姜芙儿连忙打圆场似的把人挪开，冲着苏言清期待道：“到我了到我了。”
苏言清龟甲一转，得出的结论无非是“所遇皆良人”。
姜芙儿心满意足腾出位置，紧接着又把一脸懵逼的莫萱推出来，像是比自己的事还着急道：“那她呢？”
苏言清漫不经心摊开手，灵力一现，龟甲缓缓转动，就在它即将停驻落入掌心时，忽地偏了个角度。
龟甲落地的一瞬间，苏言清面色猝然一变。
见她脸色不好看，姜芙儿有些疑惑道：“怎么了？你龟甲出问题啦？”
莫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她以往的经历来看，自己的命是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直接把人吓成这样吧，都哆嗦了都。
苏言清沉眸不语，半晌，嘴里喃喃附和道：“……也许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看向卦象主人的视线却难掩深意。
就在苏言清想重新试探一下，这个名为莫萱的女修到底是何方神圣时，异变突生。
众人脚下地面突然强烈震荡，雪絮被高高扬起，远处的连绵山脉仿佛都在颤动不已。
当几人还在愣怔之时，就见正前方一尊狰狞骇然的巨兽咆哮着朝所有人猛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