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闻言,虽含着笑意,却气息微颤。
这琰郡王可真是贱兮兮的。
宋寻月浅施一礼,道:“松鹤楼名满京城,菜品自是万里挑一。”
说着,宋寻月依旧挨着门边坐下。
怎知谢尧臣忽地热情招呼道:“王妃坐那么远做什么?往里挪些,省得门缝漏风,着凉。”
宋寻月扫了他一眼,今日几番坐马车,他都不曾说过这话,眼下却这般热情的招呼她,八成是野狼扒门——来者不善。
宋寻月颔首道谢,依言往里坐了些。就凭今日谢尧臣干出的这几桩事,她深觉他必然会炫耀自己带出来的酒。
果不其然,她刚坐好,谢尧臣便从身边小桌上,拿起那透亮的小瓷瓶,解开其上细麻绳,将瓷瓶握在指尖把玩。
但听他感叹道:“王妃许是不知,这松鹤楼除了饭菜出名,这松鹤酒才是真正的上品。十两银子一两,委实醇香浑厚,余味无穷。”
这故意显摆的模样,真欠!宋寻月含笑看着他:“王爷品味,自然独到。”
谢尧臣抬眼,冲她抿唇一笑,随后将酒塞拔开,一缕馥郁的酒香,瞬间便在逸散车中。
谢尧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揽揽香气,深吸一口,一副很着迷的模样。
宋寻月在旁看着,含笑的唇,杀人的眼。
谢尧臣睁开眼睛,从车上一旁的小匣子里,取出一对酒盅,对宋寻月道:“王妃可要尝尝?”
机会来了!宋寻月闻言含笑道:“妾身酒量不好,酒也只有二两……妾身便不和王爷抢了吧。”
其实她酒量不错,甚至说成千杯不醉也不夸张,不知自己这酒量随了谁。
从前她没喝过酒,直到前世顾希文高中的那天,被顾希文逼着陪他喝酒那晚,她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好。
那天晚上,一坛酒,顾希文一碗接一碗的给她倒,她喝的比顾希文还多,可最后顾希文成了一摊烂泥,她也只是头有些晕而已,走道都不飘。
一听她酒量不好,谢尧臣一下来劲了!
这酒是宋寻月买的,按照之前那个叫星儿的婢女所言,她从前的生活,当真拮据的紧。这二两酒外加两桌菜,必是叫她心疼坏了吧。
如此令她心头滴血的酒,怎么能不叫她自己尝尝呢?
念及此,谢尧臣做出一副此言不妥的模样,循循善诱道:“二两酒而已,喝几杯又能醉到哪里去?”
宋寻月冲谢尧臣笑笑,道:“王爷瞧着便是好酒量的人,这二两酒,怕是给王爷塞牙缝都不够,妾身怎好再分去一些?”
这话谢尧臣爱听,不由顺杆爬,挑眉笑道:“本王酒量确实不错,鲜少有人能喝过本王。”
几个皇子里,数他酒量最好,寻常喝个四五两不在话下,当他这么些年纨绔白当呢?
宋寻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那妾身更不敢喝了,着实怕醉酒在王爷面前出丑。”
一听这话,谢尧臣更期待了,等喝醉后“真情流露”,想着那几十两银子,会痛哭起来吧?
谢尧臣笑意愈发灿烂,问道:“你具体什么量?”
宋寻月认真道:“妾身酒量真不行,也就一斤左右吧。”
“多少?”谢尧臣愣住,一斤左右?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宋寻月几眼,这纤弱的女子,能喝一斤多?
宋寻月含了笑,对谢尧臣道:“妾身也是一次偶然,自己单独喝了些,并未同旁人喝过。想来寻常人,尤其是男子,酒量约莫比妾身要强很多,妾身这一斤的量,在王爷面前,委实不够看。”
“呵呵……”谢尧臣干涩的笑笑:“是、是……”
谢尧臣捏酒壶的手有些紧,若不然,今日别喝了吧?
看出他犹豫,宋寻月忙趁热打铁道:“不过王爷今日帮了妾身这么大的忙,妾身确实应该敬王爷几杯……”
说着,宋寻月看了眼谢尧臣手里的酒壶,叹道:“可是只有二两酒。”
一听这话,谢尧臣松了口气,是呀,只有二两酒,他慌什么?
念及此,谢尧臣笑笑道:“这若换成平常,二两酒确实不够塞牙缝,但今日天气冷,不好再出去买,二两就二两吧。”
“诶!”宋寻月闻言道:“妾身怎能让王爷喝不痛快?”
说着,宋寻月看向车门处,朗声道:“星儿。”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坛二斤的酒递了进来,宋寻月伸手接过,转身将酒坛推到谢尧臣面前,笑道:“这二斤给王爷!”
谢尧臣:“……”
谢尧臣看着那坛酒,脸上神色宛如彩虹般七彩变幻。
一股怒意直冲谢尧臣脑门,好啊,好啊,他这王妃还真是好样的。分明是有备而来,让他自己把自己架起来,然后再拿出这坛酒!那他是不喝也得喝。
谢尧臣看向宋寻月,神色厉如刀刃。
前后两辈子,他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被人连摆两道!
但眼下他绝不能发火!他得忍住,若是发火,岂非变相承认自己酒量不如她?而且,今日斗了这么半天,现在发火,岂非认输?
那他万万不能认!
宋寻月见谢尧臣不接,复又往前推推,微微侧头,不解唤道:“王爷?”
谢尧臣横了她一眼,只好放下手里的瓷瓶,硬着头皮接过酒坛。
宋寻月见状,满意的笑了,随后身子往前探探,取过那个小瓷瓶和酒盅,朝谢尧臣笑笑:“我酒量浅,便用酒盏。但王爷怕是喝不痛快,王爷换碗。我一盅,王爷一碗。”
说着,宋寻月已自斟酒,随后双臂平抬,向谢尧臣敬酒:“妾身敬王爷。”
“呵呵……”谢尧臣都快笑不出来了。
不就一坛酒吗?喝!弄得跟他怕了她似得。
谢尧臣也倒酒,随后抬抬手,一饮而尽。宋寻月抿唇偷笑,抬袖遮杯,一饮而尽。
随后宋寻月起身,亲自给谢尧臣斟酒,笑道:“王爷果然海量,王爷请。”
谢尧臣只能硬着头皮,再和宋寻月遥遥一敬,一饮而尽。
宋寻月一碗接一碗的劝,她什么心思谢尧臣心知肚明,但碍于他身为王爷的脸面,也只能硬着头皮一碗接一碗的喝。
外头的辰安等人都有些懵,进马车那么久,不吩咐回府,怎么还喝上了?
宋寻月那一瓷瓶二两的酒喝完,谢尧臣已经被灌下去十大碗。这酒喝的又快又急,比往常更加上头,他整个人眼神都已经开始发直。
都这样了,他还强撑着腰身,直挺挺的坐着,哪怕上半身已经开始前后摇摆,也不见他示弱分毫。
宋寻月看着愈发觉得有趣。
看来今日在宋家,有句话他没说错,他是真的好脸面。她算的也没错,他果然明知上当,也还是会为了脸面,硬着头皮上。
宋寻月挑眉关怀道:“王爷酒量竟是这么浅?是不是不行了?”
谁说他不行?谁敢说他不行!
谢尧臣指一下空碗,盯着宋寻月的眼睛,掷地有声道:“满上!”
宋寻月依言满上,复又端给谢尧臣:“王爷请。”
谢尧臣伸手接过,连宋寻月没酒了都没发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又被灌了几碗。
那一刻,谢尧臣看着这马车内的一切,仿佛跌入梦境,旋转、扭曲、不知今夕是何夕。
没过片刻,他便身子一软,躺倒在座椅上。
宋寻月一声轻笑,深深剜了他一眼。
喝酒嘛,但凡喝得急,便醉的格外快。这才半个时辰功夫,就已经给他喝趴下了。
而且一次喝这么多,今晚他别想好过。损失五十两的气,平了!
宋寻月愉快的整理下衣袖,敲敲车壁,吩咐道:“回府。”
马车缓缓而动,载着烂醉如泥的谢尧臣,和胜利加身的宋寻月,一同往王府而去。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宋寻月推开门出去,对辰安道:“辰安大人,王爷喝醉了,劳烦您扶王爷回去歇着。”
说着,宋寻月下了马车,自扶着星儿进去。
辰安眉心紧拧,往车内看了一眼,只见他们王爷,瘫倒在椅子上,早已不省人事。
辰安大惊,他们王爷,可从来没喝成这样过,忙上车去扶谢尧臣。
奈何谢尧臣喝的太醉,根本扶不起来,辰安只好将他拉起来,背在背上,这才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辰安紧着吩咐道:“快吩咐厨房,去备醒酒汤。”
说罢,辰安便背着谢尧臣小跑进了府门。
宋寻月扶着星儿的手,一路回到自己的嘉禾院。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宋寻月朗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意,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开怀。
她没忍住对星儿道:“你可没看着,王爷那喝不下又强撑的模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星儿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家小姐居然又摆王爷一道,自也跟着笑:“小姐是真不怕王爷醒来罚你。”
宋寻月面上洋溢着笑意:“怎会?可不是我强迫他喝,是他自己要喝,醉成这样怪我喽?”
宋寻月愉快的在贵妃榻上坐下,面上笑意盈盈,连眼睛里都是笑的,掷地有声的对星儿道:“这五十两银子的仇,算是报了!”
星儿在一旁看着,眼眶忽地一热,无不欣慰道:“小姐,奴婢从来没见过您这样开心。”
话音刚落,星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些年在宋家,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脸上有这样的笑意。自小姐八岁那年,魏家离京后,她也再也没有像寻常孩子一样,开心的玩耍过。反倒是今日,小姐虽损失了些银子,但和王爷玩的是真的开心。
宋寻月蓦然想起过往经历的一切,心间一阵泛酸,随后抿唇轻笑,拉过星儿的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宽慰道:“别哭。都过去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宋寻月说别哭,星儿的眼泪反而更加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可唇边却是笑意深深。她一边不断擦着眼泪,一边不住的重重点头。
宋寻月眼眶也跟着泛红,起身用帕子给星儿擦脸,对她轻声道:“别哭了,都过去了。打起精神来,宋瑶月的嫁妆都是咱们的了。咱们得去整理下其中的产业,等过两日,天气好的时候,都得去亲自瞧瞧。”
星儿点头应下,强自忍住泪水,和宋寻月一起去整理东西。幸好之前抄了一份礼单,眼下对照整理起来,还算容易。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晚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到夜里戌时,方才整理罢。宋寻月揉着发酸的肩头,回屋沐浴后,便早早上榻歇下。
宋寻月自是一下午好心情,而谢尧臣,可一点不好过。
酒喝得太急,二斤至少喝了一斤半,到夜里时,他已经吐了三回!
谢尧臣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迷迷糊糊的边吐边睡,一直到亥时左右,脑子方才回了些神志,幽幽转醒。
他只觉口干的厉害,翻起身,坐在塌边,双臂如没骨头般搭在双膝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辰安怕他脚下着凉,忙上前,取过靴子给他穿上。
谢尧臣强撑着抬头,对辰安道:“水……”说罢复又垂下头去。
辰安连忙将备好的醒酒茶端上:“王爷。”
谢尧臣一饮而尽,将杯子还给辰安,人还是昏沉的厉害,坐在塌边许久没有动静。
辰安在他身边蹲下,问道:“王爷,眼下感觉可还好?怎么会喝这么多?”
谢尧臣这才想起今日车里发生的一切,宋寻月那张劝酒的脸出现在眼前,谢尧臣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小心眼的女人!故意灌本王!”
辰安不解道:“王妃让您喝您就喝?”
谢尧臣只是回了些神志,酒还没醒,根本没力气说话,但他心里,却是越想越气。
他不就花了点宋寻月的钱,何必这么报复他?
本来今天在车里,他没多生气,但想想自己今晚遭的罪,真是恨不能掐断宋寻月脖子!
谢尧臣猛地起身,整个人却摇摇欲坠,辰安连忙将他扶住,站稳后,谢尧臣一把推开辰安便往外跑。
他得去问问那个小心眼的坏女人,他为她解围,还给她弄到那么多嫁妆,花她几十两银子能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将在10号周六入v,所以明晚的更新,直接放在凌晨发出来,届时万字肥更掉落,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爱你们呀~
给小可爱们推一下基友枸杞黑乌龙的文文,种田文,是个天天日万的勤奋太太,文已经很肥了袄,可以开宰啦~
《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苗婉是在随夫家流放的路上,才发现自己是穿进了一本宫斗文里。
当然,宫斗跟她没啥关系。
她是女主的竹马表哥乔瑞臣从父母之命娶回来的炮灰元配。
乔家因被宫斗波及,遭人陷害,惨被流放。
这位元配不习惯西北苦寒,小产后一病呜呼挂了,最后以坟头形式出现在小说番外中。
苗婉看着在破屋里哆哆嗦嗦做绣活养家的婆婆,还有肿着萝卜手洗菜的小姑子,摸着隆起的肚子叹了口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定个小目标,摆脱坟头,赚它亿点点。
至于不习惯西北苦寒小产?
她一个土生土的西北姑娘,远近驰名的养猪大王,上千头猪她都养得好,还养不起包子?
不存在的。
感谢小可爱“沉思的温啊”“姓墨的”浇灌的营养液,爱你们,大亲亲,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