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停住,面有不虞之色:“怎么?你们这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了?”
“自然不是,钱,我会给你。可是玉佩,你得留下!”男孩的声音变得有些暗沉。
苏尚彤本不想惹麻烦,若是别的,她也就给了。可是,不说这两个孩子太仗势欺人了一些,那块玉佩她也戴了一辈子,断断没有给别人的道理。她的手迅速滑到腰间,出门之时,怕遇到危险,她倒是准备了好多迷药。那些迷药也都是从神龙鼎中瞎捣鼓的时候炼出来的,只怕这两个孩子受不住。不过,如果他们欺人太甚的话,她就让他们尝尝苦头。
“彤儿。”这个时候,她师父却找来了。苏尚彤自然跑到她师父身前一番哭诉,她师父见她的脸划成那样,倒是说:“我回去给你涂些药,定不会让你留疤的。”之后拉着苏尚彤便走,只当那两个孩子不存在似的。
“喂,采药的!你……”那女孩的话还没说完,苏尚彤已经掠到她的身边,她只觉得手心一阵刺痛,抬起手一看,手心上有一个红点,而且筋脉还麻麻的。“你,你这个无赖!你竟敢拿针扎我!”
苏尚彤凑到她耳边说:“你错了,小姑娘。我不是拿针扎的你,我是对你下了蛊。这蛊现在已经从你的筋脉进到你的身体里去了,你有没有觉得筋脉麻麻的?那就是蛊爬过去的感觉。”看着那女孩害怕的发抖,苏尚彤满意的不得了:“你记住了,你体内的这是子蛊,而母蛊在我手中,你要是再让我碰到干些仗势欺人的事情,我就催动母蛊,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别想让人替你驱蛊,只要一驱动,那蛊便会往你体内越钻越深,到时候连我也控制不了了。不过你也别怕,只要你好好的,别到处惹事,那蛊便和你相安无事。”
苏尚彤说完,便追她师父去了。那个男孩倒也没拦。
她一走,那女孩便大声的哭了出来。
“彤儿,你又拿为师的针去吓人了?”她师父说了一句,倒也没有不快的神色。还递给她一瓶药,示意她自己抹。
苏尚彤吐吐舌头:“就是随便吓吓她,让她别再仗势欺人了。”她师父随身携带了一套针,针头皆浸有麻药。她之前不小心扎了她那师叔一下,他师叔跳起来说筋脉发麻,问她那针上有什么,她因之前才看过一本《苗疆秘术》,就胡诌说是有蛊,还故意说那麻麻的感觉是蛊爬过筋脉的感受。把她那师叔吓得立马跑去求她师父驱蛊。结果被她师父罚去抄了十多遍《难经》才罢休。那时候她还抱怨,她师叔也五六十的人了,怎么却那般胆小。后来,她师父才告诉她,她那师叔二十多岁的时候,曾得罪了一个苗疆人,被下了蛊,当时他们的师父为了救他走遍了好多地方,才得到一个驱蛊之法。说是当时他那师叔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她身边的男子倒不像是个仗势欺人的。”她师父忽然说了这句,苏尚彤才反应过来,是说那个女孩的哥哥的。
“师父,你可看错了。方才,拦着我不让我走的就是他。”
“你若真想走,他能拦的住你?”
“他又不知道我跑得快,只怕是仗势欺人惯了的。”苏尚彤自从发现那鼎下的希露丸吃了能让人神清气爽之后,每每累的时候都会吃一粒。然后,就发现她的速度能比常人快上很多。
她师父摇摇头:“我看不像。他表面上是为妹妹教训你,其实除了口上说两句,并无实际的动作。你看,他除了拦了你一下,你跟他僵持那么久,他都没动手。若是你要跑,他只怕也不会追。况且,刚刚你去跟他妹妹说了那么久的话,他也没拦着。”
苏尚彤一想也是。不过对此人却很反感:“小小年纪就这么装模作样,以后肯定是个伪君子!”
她师父云淡风轻的一笑,不置可否。
苏尚彤逛了一天的集市,倒也买了好多东西。除了被人撞到,弄得有些不愉快之外,总的来说还是挺开心的。
第二天,苏尚彤起来一看,脸上的伤竟然都好了。她师父的药果然很灵。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便要求回家看看,她师父也允了。
谁知一进祖母的荣华堂就看到了余氏。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祖母待她倒是很亲密。搂着她坐在身边,还一个劲的拿瓜果给她吃。苏尚彤斜眼看着余姨娘略有得意的神色,便说了一句:“不知余姨娘是几时回来的?”
说的余娇脸色微变。她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事情,就是老爷曾经把她打发到庄子上的这件事了。祖母却一脸喜色的说:“你余姨娘也是个有福的,你爹之前去庄子上办些公事,竟发现余姨娘有喜了,赶紧把人带了回来,如今已有三个月了。”
苏尚彤心下一沉,那个弟弟还是要来吗?面上却笑得开心:“那我岂不是又会多一个小弟弟了?这么多年,我只有璃儿一个妹妹,也不是很亲近。如今,我可要好好的陪小弟弟玩呢。”
祖母听了她说这话,也觉得苏尚彤越发的懂事了,对她越看越喜欢。余氏听苏尚彤说这胎是个小弟弟,也是满脸的喜色。连带着对苏尚彤的不喜都去了三分。这次和苏尚彤倒也相安无事。
宁氏见她回来,倒是抹了一把泪。见她长高了,听说她在谷内过的很好,今日还去了集市中玩了,又有些欣喜。苏尚彤也给她带了好多集市上的小玩意。宁氏却说,她已经老了,让苏尚彤自己留着玩。苏尚彤只说她还有,这是特意给宁氏买的。苏尚彤跟宁氏笑闹了好一会,只觉得宁氏有些倦色,才出来。
之后去看苏璃,却见她长高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些。问了她才知道,这两年,兰姨娘倒是大好了。虽然父亲还是不来见她,但这屋里的丫鬟也听话些,兰姨娘平日里自己看看书,养养花,过的倒也自在。苏璃平日也跟着宁氏后头学些女红、针线什么的。见到她来,更是欢欣不已,姐妹俩聚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璃儿,你可知那余姨娘是为何又回了府的?”苏尚彤总觉得老夫人那话有古怪。
苏璃似乎对余娇也很不喜:“那位姨娘可是个胆大的。那日上元节,她在那庄子里放了许多的孔明灯,为父亲祈福。每个灯上头又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字,在那老高的天上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据说还有一句艳词,那些丫鬟婆子看着都脸红。父亲第二日就去了庄子上,却也没把她接回来。可过了些时日,庄子上就传出信来,说是余姨娘有了身孕,这才把人接到府里的。”
苏尚彤冷笑一声:“她这招倒是好,父亲若是不去。她再这么弄几次,相府的名声可就没了。不过这事,我总觉得里头有蹊跷。你和兰姨娘这些天都远着她。我也同母亲说了,都别近了她身,也别送她什么,只让她天天去老太太那里就好。对了,我今天去了集市上,买了许多稀奇的东西。有几样觉得你会喜欢,不知道你看着好不好?”
苏璃自然说好。姐妹又说了一些话,听到外间传饭,又一起去了厅里用饭。
见到苏向宇,苏尚彤倒是没什么喜色,苏向宇却很高兴,拉着她问东问西的。一会要给她夹菜,一会又说她长高了,一会又问她学到了什么。苏尚彤眼睛一闪:“父亲,不如我给你把把脉吧。”苏向宇自然笑着应允了,苏尚彤探上他的脉搏,凝眉不语。手松开,又搭了一遍,方才说:“父亲身体好着呢,看来还能当好多年的丞相。”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的开心。只有苏尚彤知道,虽然因着元熙帝醒了,她父亲重回朝堂,还是坐着丞相的位置,可是太子立的那个左相却也还坐的稳稳的,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文官虽表面上以丞相为尊,但很多决议却是唯左相马首是瞻,她父亲如今在朝堂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这左相柳元沛好像是康亲王的人,他的儿子便是瑶国四君子之一的柳恒生。据说这位,是四君子中唯一一个成了亲的,娶的还是他娘家的表妹,夫妻感情甚笃,现在只怕还是鹣鲽情深的时候。可是苏尚彤知道,三年之后,她夫人便会故去。是因为柳恒生执意要纳一青楼女子为妾而投了缳的,是个难得的烈女子。据说柳恒生回家后抱着夫人的尸体苦不堪言、悔不当初,还写下了一篇感人肺腑的祷文,人人称颂。可是,半年之后,他便把那青楼女子迎进了门。所以苏尚彤对柳恒生一向没什么好感。
第二日,苏尚彤一个人打扮成小药童去了城郊某个破旧院子里。
“师叔,好啊!”苏尚彤笑眯眯的看着他的便宜师叔。
“女娃子,你怎么到上京来了?我师兄呢?”那大夫似乎很诧异,收起手上的药顺势退后一步。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怕这个女娃子。
“师父去找他朋友去了。我是来问师叔几个问题的。”苏尚彤笑的无辜。
“你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怎么配毒这种伤天害理的问题。我师兄教你,我可不会教你!”她上次从他师兄那学了“七日伤”的配法,就乘着他去药庐取药的时候对他撒了一把,那感觉他如今想起来都浑身发紧。
“七日伤”就是俗话说的痒痒粉,不过“七日伤”要更厉害一些,会让人痒够七日七夜,到第七日的时候身上必会被抓伤,严重的身上会没有一块好皮。所以叫做“七日伤”。好在那丫头手下留情,药量不够,但也让他足足痒了三天三夜。
“我师父的医术比你高多了,我还用的着你来教!师叔啊,我是来问你,上次我让你给我爹下的药,你下了吗?”
“自然下了。我虽然不会故意去做那些损阴德的事情,可我孙大夫答应的事情是一定会去做的。”孙大夫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是吗?你是那次我爹中了泻药之时就下了的?”孙大夫点点头。
“师叔,你一定不会骗我的吧?”
“自然没有。我为何要骗你一个黄毛丫头?”
“那就好。没想到居然有会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师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家姨娘有了身孕,我可能过几个月就会有个小弟弟了。”苏尚彤笑着,可是眼中却是一片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