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旭日从东方升起,给天际的云海镀上了一层烫金。
厚重的青铜钟声从主峰传来,响彻千月山的每一处角落。卯时三刻,玄道殿七日一次的晨授该开始了。
晨授本该由掌门主持,只是三年前掌门就已经闭关,目前一切事宜都由大长老代理。
众弟子在赵长老的厉声驱赶下纷纷离开了药田,抽出佩剑扔至半空,御剑前往玄道殿。
待众人离开后,洛霜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要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有个弟弟也想成为凌霄宗的弟子,但是眼下不是招生的时间,不知可否通融让他参加入门测试。”
那一双杏眼清透明亮,琥珀色的瞳仁仿佛灿烂的阳光洒在湖面,漾开粼粼水光。
赵长老挥动衣袖,丝毫没有犹豫:“好说,只要你能救活这些药草。”
要知道一位弟子名额可没这些药草重要,整个修仙界药草都是十分难得。更何况,药田里这些药草可都是三四阶。
洛霜转身一步步靠近南宫烟,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必须提醒南宫师妹,我的血可一点都没你说的那种神奇功效。”
“染染,把你的剑借我用用。”
话音落地,只见洛霜直接抽出戚染染的佩剑,纤细柔嫩的手掌握住刀刃,刀锋划过,抹开了手心。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溢出,一滴滴落入枯萎的药草上。然而等待许久,枯黄的药草没有任何变化。
洛霜将沾染了血的佩剑紧紧握在手中,声音冷漠:“看吧。”
“……不可能!”南宫烟抬头看向她,眼底充满了怀疑,扬声质问道,“那你还能用什么办法?”
“这种事能告诉你吗?”
修仙者基础的法术口诀都是宗门教授,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所以更多的时候则是需要修者自己去领悟。
凌霄宗之所以能成为如今的仙门之首,不单单是因为金丹以上大能众多的缘故,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就是凌霄宗教授的基础比其他门派多很多。
所以眼下南宫烟问这种问题,不就等于是让人家把自己的独门秘技当众说出来吗?
这不是笨就是坏。
洛霜懒得再跟他们废话,顺手接过了戚染染递过来的手帕将剑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后,把带有血污的手帕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她将剑还给了戚染染,抬眸道:“赵长老,你们先离开吧。接下来三日,任何人不得踏入药田,包括长老你。”
赵长老也不废话,开口道:“无妨。三日后如果不成,你也同她们两个一起去受罚。”
眼下还是药草要紧,其他的事等三日之后再谈。至于洛霜到底是怎么复活药草的……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听到赵长老的话洛霜面色没有不悦,而是恭敬地弯腰拱手。
赵长老带着南宫烟和戚染染先行离开前往思过堂领罚,于是此时的药田内便只剩下洛霜和温墨白二人。
温墨白垂眸瞥见了洛霜还在滴血的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举止进退有度,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动作。
“如今的宗门已经和万年前不同了。”
蓝色的发带与披散的黑发被风扬起,身上的道袍与紫铃碰撞发出声响,漂亮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彻。
洛霜疑惑地看着他:“温师兄?”
是在感叹赵长老无法让人信服的做法?还是南宫烟的栽赃陷害?
温墨白笑着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清润的嗓音含着笑意,在空旷的药田扩散:“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药田并不算大,四周全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头顶的白色阵法宛如玉碗一般扣于灵岛之上。
药田死了四分之一的药草,对于凌霄宗来说确实损失惨重。毕竟灵植可不是白菜,存活率非常低,生长也极为艰难。
尤其是品阶越高越难存活,到了五阶后灵植便不能通过培育得来了,需要去极其危险的地方寻找。
越是珍贵的灵植,生长的地方越是凶险。
洛霜郁闷地看着自己只剩下两天的生命,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刚薅的六点羊毛又无了!
不行,她得为自己算一卦,这几天也太倒霉了吧。
为了掩藏自己的血脉,她在脑内和系统兑换了临时消除血液功效的灵障。三天时间的灵障竟然要四点兑换,实在太坑了!
洛霜看着自己被血液染红的左手,乍一看实在有点吓人,最重要的是伤口疼得她眼泪差点滴下来。原主性格高傲自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维持好这人设也太难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洛霜只好一直装作毫不在意。果然,就她这条咸鱼而言要当高傲师姐,还是有些困难。
洛霜催动灵力,浅青色的光晕瞬间包围住她的左手,血液混杂在灵力间化为淡粉的水雾落入药田。
等三日时间过去灵障消失,这些药草自然就会恢复。
药田旁有个木屋,屋前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四周栽种着绿竹,圆形的窗棂雕刻着祥云纹样,每到夜间疏影横斜,透过雕花木门窗落入室内。
檀木漆黑的案台前,玉玹蹙着眉头,墨色的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发带松散随意地束起,身上原本破损不堪的衣服已经扔了,换上了洛霜给他准备的新衣服。
他的身子裹在宽松道袍里略显清瘦,肩上披着一件白色烫金的云纹外袍,正在掩唇咳嗽,看起来像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贵公子。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在他的侧脸,轮廓忽明忽暗。黑色碎发散在额前,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委屈:“姐姐真的要替他们救活药草吗?”
洛霜跪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并不算宽的案台。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位莫名委屈的小绵羊,双手托腮,笑着说道:“怎么,生气了?”
软软的声音传入耳朵,伴随着对方呼出的一口热气,让他愣了一瞬,脑海中闪过一些自己曾经和姐姐相处的‘温馨’画面,随即略显别扭地开口道:“他们欺负你。”
而洛霜却耸肩道:“我只是寻个理由让你进宗门而已。”
不然她才不会傻到答应这件事,南宫烟怎样都与她无关。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息,玉玹垂眸看向洛霜那缠着白布的左手。
这手帕……是那个和姐姐看起来关系很好的师兄给的?
玉玹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光点明灭,闪过一丝任何人都不曾察觉的阴郁。
他蓦地握住了洛霜的手,动作利索地解开手帕,面露心疼地开口道:“姐姐,疼吗?”
【生命值+5】
?
今天不是已经握过手了吗?当时也没加啊。
【玉玹主动的触碰也会获得生命值哦,并且点数会更高~主人,加油呀!】
还能有这种好事?
不就是要对方主动嘛,好说!
洛霜突然反握住玉玹骨节分明的手,这般用力的触碰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琥珀色的眼眸中蕴上一层水雾,她轻咬红唇看起来委屈又可怜,温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疼。”
洛霜抬头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怎么不说话了?干嘛一直盯着我,难不成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浅金色的阳光洒在那白皙娇嫩的肌肤上,修长的脖颈让玉玹眸色暗了暗,突然抿唇轻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帮姐姐吹吹……”
也许是怕被拒绝,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洛霜,问道:“可以吗?”
洛霜不太明白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崽崽也太敏感了吧。
不行,她以后一定要让他重新建立起自信!不可以这样怯懦!
洛霜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语气认真:“阿玹,姐姐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最好的玉玹。”
这些话一字一句,如同平地惊雷在玉玹耳畔炸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才好。
他在无尽黑暗中失去了记忆,可是身体里的寒冷和绝望不是骗人的。刻在骨子里的叛逆和冷漠,让他抵触一切,憎恨一切。
可是小太阳一样的洛霜,让他的人生出现了意外。他并不觉得,在自己失去所有记忆的时候偏偏记得洛霜是一件正常的事。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洛霜大方地把手伸了过去,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就是呼呼嘛。来,以后这种事不需要问,直接动手姐姐不会怪你的。”
当然不会怪啊,反而会很开心!自己送上门的羊毛,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得到允许的玉玹脸上有了笑意,从架子的木盒里找到了止血消毒的药剂,以及干净的纱布。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手上残余的血迹,收敛了温柔的语调,声音认真:“姐姐不可以伤害自己。”
“在我眼里,任何人或事都没有姐姐的一根头发重要。”
洛霜快哭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单纯小可爱,从今天起她就是崽崽的头号粉丝!
不得不感叹,玉玹可真是好弟弟。
玉玹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现在温柔细致的模样让洛霜越看越满意。
重新包扎完毕玉玹起身走至窗前,背对着洛霜将温墨白的手帕随手扔出窗外,接着捏了一个火球,手帕瞬间燃烧成灰烬。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洛霜并不能看到玉玹此刻的表情,只是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玉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灿如星璇的眼眸漾开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姐姐,那接下来三天我们干什么啊?”
“修炼啊。”洛霜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在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当然是修仙啊!
得道成仙后她才能彻底摆脱系统束缚,那自然是要勤奋一点。
少年穿着一身浅金色暗纹的白衣,宽松的衣袍衬托的他有些清瘦。不过洛霜心里很清楚,这家伙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结实的很。
他站在窗前,逆着光线,身形轮廓被勾勒的有些不真实。
看到对方犹豫的目光,以及莫名其妙红了的耳垂。
难不成他觉得太无聊,又不好意思拒绝吗?洛霜思索了片刻,心中想着反正暂时薅到一周的羊毛了,也不是很着急。
于是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可以睡觉。”
“实在不行就回石窟里待三天,等三天后我去找你?”
……
玉玹硬生生把‘我和姐姐一起——’这句话咽了回去。
莫名有一种用完被丢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