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卿和徐逸元背对着徐氏站着,倒是没有发现出现在沈府外面的楚时渊。沈笙卿以为徐氏还没有放弃撮合她和徐逸元的想法,想到昨日她答应徐氏的事情,没有多说什么,她冲徐氏说道:“嫂嫂进府去吧,我和徐大哥也要走了。”
徐氏的注意力还在不远处的楚时渊,她说道:“你们先走,等你们走了,我再进府。”
徐氏对身边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故意让下人挡着那边的楚时渊。
沈笙卿没多想,见徐氏如此说,她抬脚朝她的马车走去。
等沈笙卿上马车后,徐逸元也翻身上马,骑马走在沈笙卿的马车旁边。从楚时渊的角度看去,徐逸元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沈笙卿的马车上,仿佛在看自己心爱的人,沈笙卿还将马车的帘子掀开,趴在窗边对徐逸元说了一句说什么,脸上的笑容和面对他时这段日子的冷淡完全不同,二人看起来倒是像极了郎才女貌的夫妻。
楚时渊注视着那边的沈笙卿和徐逸元,心中觉得讽刺。
亏今日他主动来沈府,还想和沈笙卿解释,他不是要为难她,也不是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那封和离书,虽然是他当初给她的,曾经他也是真心想过,沈笙卿若是后悔嫁给他了,他不会阻拦。但是除了他觉得他无法给她想象的爱,还是觉得二人彼此间并不熟悉,沈笙卿虽然口口声声称喜欢他,但是他觉得沈笙卿不一定明白她口中的喜欢是什么。
如今他和她已经相处这么多年,早已经熟悉和习惯了彼此,哪里需要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他今日特意来沈府挽回她,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楚时渊既觉得自己的行为可悲又可笑,心中还有一股怒意。
他们还没有正式和离,她竟然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楚时渊转身,抬脚离开,周身萦绕着散不去的冷意。
这边楚时渊离开,沈笙卿的马车也启程出发了,似有所感,她将马车的帘子掀开,朝刚才楚时渊站的地方看去。
徐逸元注意到沈笙卿的动作,说道:“怎么了?”
沈笙卿冲徐逸元笑了笑,说道:“无事。”
楚时渊不再来找她也挺好,她和他既然马上要和离了,本来就应该不再有交集。
“今日楚大人不是去沈府见欣荣郡主?这会儿怎么在官署?陛下再信任楚大人,难道连一点儿私人时间都不给楚大人?”
孟书达走进来,看见出现在官署的楚时渊,眸露诧异。
沈笙卿还让他帮忙阻拦过楚时渊,他自然知道楚时渊和沈笙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沈笙卿现在铁了心和楚时渊和离。
之前他看见楚时渊往沈府的方向去了,还以为楚时渊真能够让沈笙卿回心转意。难道之前他想错了,之前楚时渊不是去沈府见沈笙卿?
孟书达的心中感叹,沈笙卿和楚时渊毕竟几年夫妻,沈笙卿闹到太后的面前,也要和楚时渊和离,楚时渊现在居然如此冷静和若无其事。
不愧是一心为大燕的首辅大人,对自己的夫人也如此‘无情’,掀不起一点儿他的情绪。
虽然官府的流程还没有走完,但是如今太后都已经恩准楚时渊和沈笙卿和离,孟书达也只能够以‘欣荣郡主’称呼沈笙卿。
楚时渊抬眸看向孟书达,说道:“孟大人这是又馋栗子糕了?”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孟书达顿时想起来他之前帮沈笙卿阻拦楚时渊进宫的事情,他尴尬地冲楚时渊笑了笑,说道:“我随口一言,楚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孟书达的心中有些奇怪,楚时渊不是不在乎沈笙卿吗?他刚才不过是多嘴提了一句,他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楚时渊在沈府门口看见沈笙卿和徐逸元在一起,不想回已经没有了沈笙卿的首辅府,这才来了官署,未料孟书达又在他的耳边提起沈笙卿,本来就看不进去手上的卷宗,他站起身,没准备再待在官署。
楚时渊回了首辅府。
之前楚时渊说沈笙卿不会再回首辅府了,孙管家也知道了楚时渊和沈笙卿之间的事情。
孙管家本来见楚时渊今日去挽回沈笙卿,心中还挺高兴。但是这会儿见楚时渊孤身一人回来,他便知道沈笙卿这是没随楚时渊回来,楚时渊和沈笙卿没和好。
孙管家见楚时渊准备去书房,大着胆子说道:“老奴有和夫人有关的话语,请大人给老奴一些时间。”
楚时渊本来没兴趣听孙管家的话语,不想不等他回答,孙管家直接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前段时间大人去简府参加简小姐的及笄宴,夫人回府后没有见到大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那天晚上大人和夫人发生不愉快后,夫人还在屋里哭得特别伤心,第二天夫人就带着属于她的东西,和陪嫁的下人离开了首辅府……”
孙管家说的话语,楚时渊也知道。不过不提他早就和她解释过简连漪的事情,沈笙卿完全没必要因为简连漪的事情大惊小怪,不依不饶。沈笙卿仅仅是因为他参加了简连漪的及笄宴,就不惜求到太后的面前,也要和他和离吗?
正好这时,莫牧走了过年,恭敬说道:“大人,徐家铺子的伙计已经去找徐逸元了,这会儿徐逸元应该已经和夫人分开了。”
虽然太后已经恩准沈笙卿和楚时渊和离了,十日的时间过去,沈笙卿就再也不是首辅府的夫人了,但是现在楚时渊明显不接受和沈笙卿和离这件事情,首辅府的下人不会像孟书达似的,还都是以‘夫人’称呼沈笙卿。
听见莫牧的话语,楚时渊淡淡“嗯”了一声。
他冲孙管家道:“你去沈府一趟,说有关首辅府的事情要询问她,想办法约她出来和我见面。”
楚时渊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沈笙卿。沈笙卿和孙管家的关系貌似还不错。
沈笙卿没将他和她的婚姻当回事,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别的男子,他不能够放任她如此胡来。
……
虽然徐逸元被铺子里的伙计给叫走了,不能够陪她去见杨大夫了。难得有杨大夫的踪迹,沈笙卿自然不会放弃。幸好徐逸元让他的小厮留下陪沈笙卿去见杨大夫,沈笙卿今日还是见到了杨大夫。
因为之前徐逸元打过招呼,杨大夫也知道沈笙卿今日会来。
杨大夫已经近古稀之年,不同于药王谷的袁承霁,头发皆已经花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而且杨大夫济世为怀,也没有药王谷给人看病的规矩。他见到沈笙卿后,爽快地给沈笙卿看诊。
沈笙卿坐在杨大夫的对面,将手腕伸向杨大夫。
“杨大夫,我们家郡主如何?”
陪沈笙卿来此的玉蔓见杨大夫许久未言语,焦急说道。
杨大夫收回手,蹙眉说道:“从脉象上看,倒是看不出什么。请问郡主,最近是不是有服用什么药物?”
杨大夫的话语,沈笙卿倒是不意外。最近她找了许多大夫,那些大夫也从脉象上看不出她的问题。
沈笙卿将之前袁承霁给她的药丸拿了出来,说道:“这是药王谷的谷主给我的,说是可以压制我的身体内的毒。”
杨大夫接过沈笙卿手上的药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说道:“难怪会这样。”
杨大夫冲沈笙卿说道:“既然从脉象看不出什么,我若是想了解郡主身体内的毒,只能够取郡主的血了,郡主是否介意?”
听见杨大夫的话语,沈笙卿下意识地碰了碰她之前为了帮楚时渊解毒,受伤的胳膊。之前几次崩裂了伤口,如今伤口好不容易开始愈合,难道又要这伤口重新裂开?
杨大夫看见沈笙卿的反应,意识到沈笙卿误会了,他说道:“我暂时只需要从郡主的指尖取一点儿血,郡主不必紧张。”
话虽如此,沈笙卿虽然是商贾,却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甚至因为沈母的关系,和那些世家贵女也是没差了,若不是之前为了救楚时渊,从小到大就没有伤过一根手指头。
好不容易见到杨大夫,沈笙卿自然不可能因此就拒绝杨大夫,她将手再次伸向杨大夫,说道:“杨大夫请。”
见沈笙卿没有意见,杨大夫用银针扎破沈笙卿的指尖,取了她的血。
“郡主,疼不疼?”
见状,玉蔓连忙用手帕去擦沈笙卿指尖的伤口。
沈笙卿轻轻摇了摇头。比起当初服下袁承霁配置的毒药,用血给楚时渊解毒,这点儿痛对于她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了。
不过她将手按在心口,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取血的缘故,她感觉身体内的毒似乎在她的身体内扩散,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沈笙卿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杨大夫才再次走向她。
比起刚才,杨大夫的脸色要难看许多。
沈笙卿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站起身,说道:“如何?杨大夫有没有法子解我身体内的毒?”
杨大夫摇了摇脑袋,说道:“郡主身体内的毒十分复杂,而且因为郡主有服用压制身体内的毒的药丸,郡主身体内的毒的成分和一开始已经大不相同。哪怕现在郡主告诉我身体内的毒最初的成分,我怕是也无法给郡主配置出解药。”
沈笙卿的脸色有些发白,说道:“那我身体内的毒,没办法解了吗?”
杨大夫说道:“郡主若是相信我,我倒是愿意尝试帮郡主解毒,只是郡主就不能够再服用压制身体内的毒的药丸了。郡主服用的药丸会影响身体内的毒,郡主若是继续服用这个药丸,哪怕我配置出了现在郡主身体内的毒的解药,这个解药对郡主也没有用。”
听见杨大夫的话语,玉蔓说道:“这怎么能行?袁神医曾经说过,郡主若是不服用这个药丸,毒会迅速在郡主身体内扩散,要不了几日郡主就很有可能毒发身亡。杨大夫有把握在几天内给郡主配置出解药吗?”
杨大夫说道:“我也只能够尽力一试,能否在郡主毒发前,配置出解药,我也没办法保证。”
玉蔓担忧地看向沈笙卿,她希望沈笙卿别答应杨大夫。杨大夫若是无法在沈笙卿毒发前配置出解药,沈笙卿会死的。兴许还有别的办法……
沈笙卿抿了抿唇,说道:“好,我愿意让杨大夫帮忙配置解药。”
皆言药王谷的医术天下第一,当初若是有法子,她当初又怎么会在身体内的毒没解的情况下,选择回京?
袁承霁没法解她的身体内的毒,虽然杨大夫说也只能够尽力一试,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够选择相信杨大夫了。
而且袁承霁说过,他给她的药丸也不可能永久地帮她压制身体内的毒,现在她身体内的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要不了多久袁承霁给的药丸也将无法压制她身体内的毒,到时候,她也是要毒发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杨大夫试一试。
见状,玉蔓的心中又焦急,又无可奈何。
虽然离开药王谷时,袁神医答应了会继续帮沈笙卿想法子配置解药,但是沈笙卿回京后,药王谷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现在沈笙卿又要和楚时渊和离了。之前看在楚时渊的份上,袁神医才尽心尽力帮助沈笙卿。
如今沈笙卿和楚时渊马上没有关系了,她也不确定袁神医会不会继续帮沈笙卿解身体内的毒。
……
和杨大夫商量好了解毒的事情,时辰不早了,沈笙卿带着玉蔓离开石头村,准备回沈府。
石头村比较偏远,不知道是不是道路不平的缘故,沈笙卿坐在马车内,感觉身体内的那股不舒服更甚了。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貌似撞到了一个石头,沈笙卿的身子前倾,没忍住呕了一下。
见状,玉蔓连忙伸手去扶沈笙卿,下一瞬惨白了脸,她的视线落在沈笙卿的唇边,颤声道:“郡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