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孙尚香内心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如莲花的女子很似白莲花。交谈的越多,他们越感觉这女子不自觉的带着白莲花的影子,听巫咸直言那女子就是白莲花,二人倒是将信将疑,不过二人亦知道,巫咸刻意提及此事,绝非好意。
那如莲花的女子听到巫咸所言,再非冷漠自傲的神色,很是困惑道:“我是白莲花?我是白莲花?我认识他们?”
她的认知能力世上罕有,若非如此,也不会得鬼丰这样人物的赞许。巫咸说的若是假话,她分辨后自然能哂笑了之,可巫咸简单的几句话,却一直让她怔忡难停。
只有真相才能造成这种震撼的冲击。巫咸不但能够制造假象,还能利用事实!
巫咸显是看到那女子的不安,趁热打铁道:“他们明明认识你,却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你猜为了什么?”
他的每句话都是直指关键,那女子立即想到自己初见单飞、孙尚香时,他们的确是得见故人的表情,不由反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对你不住,因为他们问心有愧。”巫咸悠然道:“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一言落,那如莲花的女子脸上有煞气一闪。秦皇陵内的银白色的大海本还风平浪静,但在那女子煞气显现时,蓦地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单飞暗惊。
此番和龙宫天塔外的幻境大有不同,那时巫咸虽能制造幻境,终究还是将有形的进攻化在幻境中。
换句话说,巫咸那时的幻术更多是迷惑的作用,巫咸要取他性命,必须要亲自动手!可如今这里的幻境似乎根本无须巫咸动手,其中就有暗流涌动,而暗流的能量,居然随着那女子的神色冷峻而在不停的凝结?!
星空大海风起云涌间,巫咸悠哉悠哉的继续煽动道:“白莲花,你是白狼秘地费尽多年心血才造出一个独特的异形,可到了世间后,却因为弱小无依,被世人不停的欺骗羞辱。白狼秘地虽是洗去你的记忆,可惜的是,他们永远也洗不去流年的刻痕,那些屈辱的记忆,你应该还有些印象。”
银海粼粼,闪烁出多道光华,交织在那女子的左近。
孙尚香茫然不解时,单飞却发现光影如同记录般,闪现的尽是白莲花以往的时光。那时莲花很是年幼,却过早的肩负起生活的重担。单飞虽早知道白莲花身世凄苦,可看到这般影像记载,还是为之动容。
白莲花更是脸色遽变。影像交织中,她的脸色益发的森然,而她脚下的银白大海居然奇迹般的凭空暴涨起来。
“因此你心怀怨恨,因此你一听白狼秘地想要灭世,就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巫咸语气中满是诱惑道:“这不能怪你,这世上满是丑恶,你想灭之我认为很是正常。”
“你究竟要做什么?”那女子惊怒中显然仍未失去内心的警惕。
“我只想告诉你真相。”
巫咸悠然道:“白狼秘地为了让你不为情所毁,这才洗去你的记忆。可惜的是,他们却没有为你惩治对你伤害最深的人。”
“是谁?”那女子厉声道,脚下银海的波涛更是汹涌澎湃。
“这还用我多说吗?”巫咸幽幽叹息道:“你这般聪颖的女子,自然能够猜得到了,是不是?当年单飞亦是如今日这般,看起来很是善良诚恳,这才博得你的好感。时隔多年,他的伪装伎俩更是炉火纯青,让你又是情不自禁的对他有了好感,是不是?”
语气中满是惋惜,巫咸似有同情道:“爱的越深,伤的往往就是越深。你若非被情所伤随时都要毁去,白狼秘地何苦洗去你的记忆保护你?”
那女子缓缓扭头望向单飞。
单飞心口遽紧,头一次从这似莲花的女子眼中看到了深切的仇恨。
“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女子咬牙道,一字字听起来很是惊心夺魄。
巫咸是在激发这女子心中的恨意,而这女子的恨意似乎能让眼下的幻境更具萧杀。
单飞清楚明白这点,长吸一口气道:“莲花。”
“你认识我的,是不是?”那女子恨意中带着茫然道。
单飞皱眉道:“我和你说过,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可我真不知道那故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对她并不在意的,你若在意她,如何会对她的近况根本不闻不问?”巫咸挑动道。
单飞微滞。
巫咸字字凝寒道:“单飞,你不是一直在问我周天易的奥秘?如今我就告诉你,六秘祝是你的世界,周天易却是我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一切均是现实世界千百倍的放大。”
“现实世界千百倍的放大?”单飞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时,暗自惊心,心想巫咸和单鹏齐名,单鹏虽是神通广大,可巫咸绝不会差的太远。
“不错。”巫咸冷冷道:“现实世界中,一个谎言说出,通常要十个谎言来圆。可在这里,你说的若是谎言,千百个也是不能弥补!你不是一个求真的人吗?那你就告诉白莲花,当年是不是她全心全意的爱着你,而你在心中,根本没有爱过她!”
单飞脸色微变。
巫咸这般形容周天易幻境,自然是威胁他莫要说谎,可哪怕没有巫咸的威胁,他亦是无法说谎。
不仅仅因为他身边就是孙尚香。
盯着单飞,那似莲花的女子眸中竟有红丝蔓延,字字凌厉道:“单飞,你告诉我,巫咸说的,是不是实情?”
波涛汹涌,已至那女子的足底,可那女子却是浑然不觉的模样。
孙尚香上前一步才要开口,却被单飞一把拉住。望着那如莲花的女子悲愤中的伤心欲绝,单飞略有犹豫,还是直言道:“是有个叫做白莲花的女子对我很好,可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在我心中爱着的女子始终是往昔的晨雨、今日的孙尚香,而不是白莲花!”
孙尚香娇躯颤栗,一时间难以自己。她本想让单飞莫要提及晨雨和她,可听到单飞说的这般斩钉截铁,不由鼻梁酸涩。
单飞从未忘记对她的承诺!
那女子只觉得心中绞痛,知道单飞说的不假,谎言绝不会让她这般黯然神伤。
“为什么?!”她还是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厉喝声中,那女子手一挥,有银海波涛排山倒海般向单飞、孙尚香二人冲至!
爱的越深,恨的越深,这句话虽老,却是丝毫不假。
她虽忘记了往昔的时光,但还是被周边交织的昔日影像激发起内心情感的波澜。那一刻的她忘记了秦始皇复活一事,亦根本没有去想巫咸这般“好心”提醒她的用意,自然更没留意到随着她的怒意伤痛激增,有力量瞬间从幻境涌出,正落在曹冲的墓碑之上。
墓碑顿成齑粉。
曹操迎到了丁夫人,正和她走向曹冲的墓葬处……
“砰”的大响,墓碑倏然化粉,众人大惊。许褚一个纵身护到了曹操和丁夫人之前,而虎卫更是倏然而动,涌至曹操两侧,只以为有刺客突至。
墓碑碎裂后,再无任何动静。可不知为何,地面开始轻微的颤动。
众人都察觉到大地颤动的异常,颤的一颗心似都没有了着落。
曹操眼皮跳了下,一阵心惊。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一种警觉,每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一会儿会有惊人的事情发生?这种天地之威,哪怕帝王面对亦是手足无措。他能否应付过来?
等看到丁夫人执着的望着墓碑碎裂的方向,不以地面震颤为意,曹操终于平静下来,缓缓解下红袍,轻轻地披在丁夫人的身上,“夫人,天很冷,你穿的太单薄。你如何会到了这里?我本来准备事成后,再话于你知晓。”
“阿瞒,冲儿今日会复活的,是不是?”丁夫人虽是虚弱异常,可内心的渴望却激发出她全部的力量。她并没有拒绝曹操披衣的好意,看着曹操时,又流露出往昔的期盼之情。
她那时信这个让她托付终生的丈夫,不会让她失望。
曹操望着那多年未有的目光,咬牙道:“是。夫人,冲儿一定会活转!”话音落,许褚声音倏哑道:“司空,小心!”
他说话间拉住曹操的手臂,将他连带丁夫人横拉开数尺。
曹操微有不满,才要呵斥许褚的鲁莽,可随即脸色微变,带着丁夫人再向旁退却。
地上倏然有道裂痕。
那裂痕瞬间出现,如同地下有股无形之力将地面硬生生撕开个裂缝,裂缝从曹操脚下突起,双向延展,一端正是向曹冲的墓葬处蔓延。
在曹操举步避让时,裂缝不停的涨大,不到片刻已有三尺之宽。曹操若还立在原地,多是已掉入了裂缝之中。
深夜中,裂缝内黑黝黝的让人看不清情况,众人内心不由觉得那裂缝深不可测,直如要通往地狱般。
这般诡异的变化下,众人难免惊吓避让。赵达乱中还能喝道:“到司空这面来!”有被裂痕所惊到了曹操对面之人暗叫惭愧,飞身纵过深沟。地上一阵慌乱时,有人已失声叫道:“司空,空中!”
呼叫的正是荀。荀素来冷静,哪怕面对单飞时亦能无所畏惧,此刻嗓子都已嘶哑。
众人见他见鬼般向半空望去,不待抬头,就听地下有个幽幽的声音随着萧杀雪落,钻入众人的耳根深处。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