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三人均是知兵,吕布更是精熟兵势。当年八大王牌军驰骋原,吕布亲率的陷阵军可说是无坚不摧、难逢敌手。这固然是依仗他所领铁骑的精锐,但吕布本身亦是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他本是冲锋之魄、陷阵之魂!
吕布天生有领军的敏锐,这才能带陷阵军名列八大王牌军之首,他不是败于曹操的虎豹骑,而是败给了自己。
可当年若非曹棺引水围城、谋百出,他吕布也不会这快被摧毁了最后的防线。
吕布深知曹棺的手法,一见楼兰这般反击很有似曾相识之感,回忆起昔日的对决,这才一口道破曹棺之名。
西域或许有擅长土门道的人物,却不会有将地势和反击结合这般契合之人。
孙钟眼皮微跳,“曹棺?哼!”
“不错,是曹棺。”单飞凝声道:“是曹棺到了楼兰!有曹棺在,楼兰不会这快被攻破!”
他知道要去楼兰城,必须要说服孙钟,只有孙钟才有能力将他单飞立即送到楼兰,也只有和孙钟合作,他才更有机会探寻白狼秘地。
事到如今,他一定要去白狼秘地看个究竟,因为他知道、白狼秘地才是这数千年来动荡之源。
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不能回避!
他没有径直答应孙钟的请求,是因为入白狼秘地生死难料,他若是不知道楼兰遭难也算了,可他明明看到楼兰遇难却是抽身而去,那他绝不会心安。
他必须要说服孙钟、吕布助他。口水说干,他的计划也成功了一半,他看出吕布是真心助他,他随即用少有的尖锐言语来刺激孙钟,却是想激孙钟幡然醒悟——要改变要做个真正的改变,而不是用虚伪的言行求得自身的心安。
这可说是最难的一条路,单飞却选择了这条路,因为这也是一劳永逸的路。要合作,彼此必须真心相待,不然不要说面对白狼秘地的重重杀机,内耗足以致命。
在言语相激时,单飞一直留意着楼兰城头的动静,他没有看到曹棺,可他却在城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瘦小枯干,胡子一把,身材似未发育完全般。
从石室望着烟熏火燎的城头虽有模糊,但单飞还是认出那是石来。
石来到了楼兰,那曹棺亦应到了楼兰。
念及曹棺,单飞微有心热。他知道曹棺一定会到楼兰——曹棺只要不死,他爬也要爬到楼兰,这是诗言的嘱托。曹棺和范乡都认识他单飞,有他单飞这层关系,以曹棺之能,如果还不能和范乡联手,曹棺也不是曹棺了。
这里的监控和云梦秘地很是相似,也一样没有声音。
单飞不知道为何出现这个问题,却还能从望见石来立即联想到楼兰有曹棺在。曹棺在,楼兰不会让敌军这快攻陷。曹棺绝对明白楼兰的重要,亦知道敌方是要抢占楼兰。
曹棺用的是诱敌之计?
单飞是想到这点,才和孙钟做赌。曹棺没有让他失望,形势已然逆转!
龟兹王那帮人马眼见士兵攻楼兰城头时,除了西凉铁骑外,都是露出激动之意。西凉铁骑虽是萧肃如苍狼,却终于有了蓄势待发的举动。
攻城兵士涌入,转瞬应是打开城门供大军破城。哪怕攻城兵一时难以打开城门,只要从城头源源不绝的增兵过去,胜出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僵持这久后,楼兰守军居然还有反击之力。楼兰守军不但能反击,而且很犀利;不但异常犀利,还能多战线的展开反击!
城前的兵士才从地下涌出,手有暗影连环、不间断的射出。
攻城的敌军瞬间大乱。
破天矢!
单飞一看那些人用的暗器,立即认出那是马未来制造的破天矢、亦是曹营灰色系统独有的利器,更肯定不但曹棺来了,且将摸金校尉尽数招来。
龟兹王那帮人马才待冲前援助,阵突乱。
在他们将要冲锋时,蓦地发现地面浮动,竟亦有人手从地下跃出。那些人各个精干打扮、手持短柄利斧,二话不说向龟兹王的王旗方向杀去。
龟兹王人马立乱!
在攻打楼兰的多路人马,以龟兹王、北匈奴、西凉苍狼三路兵马为主。北匈奴最狂、西凉苍狼却冷,龟兹王的人马在这两路人马的凌迫下,少了傲慢冷酷,却最是人多势众。
龟兹国是西域的北方大国,虽被单飞折了一阵,此番卷土重来,却更是召集了天山北道诸附庸小国的人马。放目望去,漫山遍野的倒有大半人马都在龟兹王的统领下。
可若没有卓越的领导才能,人多除了吃饭多些外,作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龟兹王坐镇军,正悠哉悠哉的看着附庸国度的人马在他的威迫下死命攻城,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突然会有敌军杀到。
敌军并非天降,却也立即要杀到他的面前。
脸色发蓝,龟兹王声嘶力竭的呼喝,早有大队的人马左右夹击,向冲来的楼兰军迫去。楼兰军虽是出其不意,人数却是不多,虽能暂时冲乱敌人的阵脚,但在敌众我寡的局面下,不一刻的功夫已现窘迫之意。
“曹棺这点能耐吗?”孙钟忍不住讽刺道。
吕布萧肃道:“他有后招。让一些人无谓的前来送死,并非曹棺的风格!”他和曹军交战多年,对曹棺素来头疼。他知道虎豹骑虽是猛健却难言威胁,曹棺运兵却如毒蛇般让人心惊胆颤。
话才落,吕布、孙钟均向城头望了去,见到一道蓝色的光华从城头射到高空之。
夕阳西落。
那蓝光在晚霞光辉的映射下显得异样的刺眼。
“曹棺还有援兵?”吕布、孙钟异口同声道。他们均知兵,一见城头这般情形,知道曹棺这些人绝非放礼花庆贺,而是在召集援军。
可是曹棺再有本领,终究只能在原北方谋划调度罢了。这里是西域,曹棺虽能带来摸金校尉,却不能莫名召集大队人马前来。
吕布、孙钟虽是不信,还是不由自主的向龟兹王大军身后望去——如果曹棺能召集人马,那人马绝不会凭空而降,而应是从龟兹王大军之后杀到。
会有人马来援?
吕布心有了那么一刻的犹豫,他率的陷阵军虽勇,可他知道若在以往,他吕布不会领军来援。
为什么?
没有缘由的事情他吕布绝不去做!
单飞神色却是坚定,他知道一定会有人马来援,那来援的兵马或许没有吕布的实力、孙钟的诸多理由,却会义无反顾的来援。
因为他们有热血——不为权术绑架蛊惑、自发为亲人兄弟去牺牲的热血!
晚霞似血欲落,烟尘高起如歌!
冲天的黄尘燃了晚霞最后的落寞。三人虽听不到那如滚雷般的马蹄声响,但望见那烟尘汇聚的黄云咆哮般的杀来,已想到来兵的众志成城。
“好凶悍的人马。”孙钟急急的调整着眼前的画面,试图看到更多的场面。
吕布看着那烟尘高张,喃喃道:“好快的人马!”
他一见天空那烟尘移动的速度,知来兵完全是不蓄马力的冲来。征战多年,他少见这样的人马。
这样的人马杀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们或许不是天底下最犀利的那支骑兵,但他们却是这世最不顾生死的骑兵。
他们不仅是来援,还抱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吕布看得出来,匈奴兵和西凉苍狼亦能看出这点。这两股势力精熟马战,此生遇敌难数,一见烟尘多少能估算出敌军的底细。
楼兰城求援,骑兵转瞬会杀到。
西凉苍狼和匈奴兵同时想到这点,均是不再看城前的动静,反戒备身后的方向。楼兰援军果不其然的迅猛杀到,西凉苍狼和匈奴兵却是按兵未动。
楼兰援军杀向的是龟兹王的兵马。
“匈奴兵和西凉苍狼怎么不动?”孙钟急道:“楼兰援军来势虽急,但如果不是虎豹骑,那来兵是范乡养在西域的骑兵。这些骑兵的实力和匈奴兵相若,但人数远不及匈奴兵,只要匈奴兵、西凉苍狼从两翼夹击,必耗楼兰骑兵的锐气,到时候龟兹王正可整顿人马反击,三路兵马夹击下,楼兰援军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必将惨败!”
他对双方都没有什么感情,可念及和单飞的赌约,还是希望楼兰兵落败,眼见西凉苍狼和匈奴兵放弃大好的机会,不由为之扼腕。
吕布微叹,“他们都是如孙先生一样的聪明人,知道引火烧身、自损实力的不利。龟兹王人马的死活,如何会被匈奴人和西凉苍狼放在心?孙先生若是在场,亦领着一队不差的骑兵,看着这帮赴死般的骑兵去攻击和己不相关的人马,难道会‘愚蠢’的主动迎去自损实力?”
孙钟怔住。
他事不关己,自然可以旁观者清的指摘别人的错误,可他也知道事实真如吕布所言,他若在场,绝不会为龟兹王的生死和楼兰援军拼个你死我活的。
单飞嘿然冷笑道:“孙先生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可看今日的反应,哪怕当年化身第十九路诸侯,看着儿子孙坚送死去攻董卓,恐怕也只会在暗地悔恨,而不会挺身而出的。”
“你说什么?”孙钟怒喝道。
单飞悠悠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当我放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