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节龙宫天塔
白袍人是身毒魔王手下的高手,自然知道运用摄魂术的大忌——这种精神控制依仗的全是个人的意志精神,一经使出,敌手若是浑浑噩噩、或者心无戒备之人,很容易落入他的控制,但他亦是以消耗精神为代价,要是碰到意志极为坚毅之人,他蛊惑不成,反容易落入对方的控制。
见单飞出手擒蛇、遇险不惊,更是离奇的用一掌就破了他对阿九施展的法术,白袍人对单飞已是不敢怠慢,这才一出招就是全力以赴。但他不想这年轻人看似武功不弱,居然亦会精神控制,而且看起来比他还要高明?
白袍人并不知道单飞以水悟道、再以武证医,兼之性格坚毅,无一日停过锤炼气息,如今体内气旺神聚早到了世上少有之境。白袍人以精神动之,无疑蚂蚁撼树,哪里能动摇单飞一分?
单飞虽不是精神控制大师,但对煽动之术却是极为明了,一见白袍人拿出铃铛说出蛊惑之语,早知道这白袍人要做什么。他多少有些好奇心起,这才反以言语动之,哪想到竟一举功成。
听心跳有如擂鼓般,白袍人额头冒汗,却已移不开双眼,只感觉单飞双眸透出的神光如同束带般缠住他的心神,心下骇异之时,白袍人还想竭力解脱,就听单飞道:“你现在心跳越来越快,不经我解救,只怕会爆了开来。”
单飞不懂精神控制,但对人体反应却是了然,眼见那白袍人额头汗出、面红耳赤的模样,立即知道这人害人不成反倒害已——这人已经着道,如今血行正速。
白袍人瞬间面红如血,已从幻听到了真实的生理反应。他只觉得一颗心鼓动外涨,随时都要破裂的模样。心中一点意识未失,白袍人嗄声道:“救我……救我……”
单飞不想竟能通过这种方法制住对手,暗想我若说这家伙心脏要爆裂了,这人会不会死在当场?
念头微闪,单飞盯着那白袍人,缓缓道:“你若是答我几个问题,或许就不会毙命当场。”
白袍人连连点头。
单飞问道:“你真的是魔王手下?”
“是。”白袍人明知是被单飞控制,却已不能不答单飞的提问。他所用法术不灵反到回击到自己身上,回答时他的心跳还能稍缓,但若不正确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心脏真的会立即爆裂。
“你为何要取阿九……应该说为何要取答娜的手镯?”单飞又问。
阿九早看的目瞪口呆,做梦都没想到过单飞会如此轻易的制住对手。听单飞这么问,她心中不由欢喜,暗想单飞看起来冷淡,但对我还是关心的。
白袍人颤声道:“是因为……”他神色犹豫,本不要答,但感觉血脉贲张,由不得道:“因为通过这手镯可找到龙宫天塔。”
单飞微怔,反问道:“什么龙宫天塔?”
白袍人热汗淋漓,嗄声道:“是龙树要寻的龙宫天塔,听说里面藏着毗卢遮那佛神通妙义,魔王只怕龙树因此势力更强,这才让我等拦截龙树。”
单飞微有诧异,别人听了或许莫名其妙,他倒是想起两件史载的往事。
第一件往事就是年轻的龙树自负多智,曾为乱宫中,毁坏正法戒,那时的龙树为人极为狂妄,自矜佛果圆满。而龙宫菩萨因怜悯其无知,这才将其接到龙宫让其众览所藏法典。龙树读了多日,所知仍不到沧海一粟,这才自悔孟浪,大彻大悟后终成一代宗师,重振大乘佛教。而释迦悟道后宣说的第一部经典,被后世誉为经中之王的《华严经》,传说中就是龙树从龙宫取得。
而第二件往事就是据《龙树传》所言,龙树曾在南天竺、亦就是身毒南部的黑峰山铁塔中由大日如来、亦就是由白袍人口中毗卢遮那佛亲授密宗教义,这才能身成显密八宗之祖。
这两件事也是龙树最传奇的两件事——入龙宫得华严,开铁塔传密藏。
如今听白袍人这般说,单飞倒感觉这两件事好像要被龙树一次办掉——只是龙宫在何处?铁塔就是天塔?天塔在哪里?为何一定要关系到阿九的那手镯?龙树的弟子既然知道手镯事关重要,为何却过而不取?
单飞心思转动间,不由向阿九望了眼,蓦地凛然。
有爆喝声从白袍人口中传出,随即有笛声尖锐,寒风腥风瞬间而至。
单飞暗叫糟糕,他虽是控制住白袍人的心神,却终究没有练过此道,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对白袍人有极强的约束作用,在望向阿九的那一刹,他精神移转,那白袍人可算是魔王座下少有的高手,蓦离控制,如何会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笛声一起,群蛇已如乱箭般射来。
单飞一把抓住阿九,平地拔起,倏然到了半树之高,下落时已站在树杈之上。
白袍人本要趁机攻击,一来方才神气大伤,二来震撼单飞轻功卓绝,不敢扑上。见单飞随时准备反击,白袍人嘿然冷笑道:“你饶是奸诈如鬼,还是中了我的暗算。你为何不看看身边的答娜。”
单飞微凛,转头向阿九望去。
阿九俏脸苍白,眸光凄然,只是定定的看着单飞,却没再说什么。
白袍人冷笑道:“我知道拿你没有办法,方才看似让蛇攻你,实则是对答娜下手。我指挥的毒蛇均是经我秘药所养,除我外,再无第二人能解毒性。”
单飞早就俯下身去,看到阿九白皙的小腿上有两点蛇牙淡痕。心中微沉,单飞毫不犹豫的凑嘴过去。
“不要。”阿九微缩小腿,她心中多少有些羞涩、却更是担忧单飞的性命。
单飞在危机关头素少啰嗦,更没有儒士的迂腐,不然当初亦不会为曹宁吸出蜂毒。抓住阿九的小腿,单飞几口吸出阿九中的大半毒血,随即撕下衣襟绑住阿九小腿上的部分,稍止血液的快行。
白袍人见状,嘿然道:“你这方法也算不差,不过要解我的蛇毒还是差的太远。”他知道单飞投鼠忌器,虽知这年轻人少有的高明,但他还想着手镯一事,随即道:“将答娜交给我,我会帮她解毒。不然你只能得到个死人罢了。”
阿九急声道:“不要……我宁可死,也不要跟着他。”
单飞将阿九靠在树杈上,再一挥手切在树枝上,已握根菩提树枝在手,冷然道:“你能解毒最好不过。”
白袍人一怔,不解单飞用意时,就见单飞身形一纵,已向他扑了过来。
心胆俱寒,白袍人从未想到这年轻人果断如斯。瞬间明白单飞的用意,白袍人横笛急吹,伸手一指,本是盘旋在草地上的毒蛇尽数向单飞弹来。
单飞手一圈,树枝成弧,尽数荡开袭来的毒蛇。将将落地时,眼看还有毒蛇在地上昂首待发,单飞却不落地,只是用手上的树枝一刺地面,树枝稍弯,单飞却已借力再次纵身到了白袍人的身前。
“你杀了我,答娜也要死!”
白袍人虽是轻功不差,可不想世上还有这般飘逸的身手。他精通摄魂,武功难免稍差,知道不敌单飞,不由急声大叫,同时向后退去。
空中嗤嗤声响。
单飞手中的枝条蓦地断成数点,分袭那白袍人四肢。
白袍人只觉得手脚一麻又痛,大叫声中翻身摔倒。不等再有挣扎时,就看到单飞双足踏在他面前半尺,一字字道:“你不想死,就交出解药。阿九没事,你不会死。”
单飞深明谈判之道,开口就做了决断,言语的坚定不容置疑。
白袍人的手脚被单飞分出的树枝刺穿,早就痛入骨髓,知道和这年轻人差得太远,白袍人放弃挣扎,突然笑道:“好本事。”
单飞不语,见白袍人眼中妖异的碧光闪烁,他随时准备应付那白袍人可能的反击。
白袍人喃喃道:“你想以我的性命交换答娜的性命,果然是好算计。像你这样有本事、有算计的年轻人,我已经很久未见。”
单飞皱眉,他知道这种生死关头,这白袍人却说这种废话必定有点儿用意。等望见白袍人露出诡异笑容时,单飞蓦地心中一寒,惊呼道:“你……”
他手中残余的尺长树枝轻微颤抖,却没有刺出去。
白袍人嘴角已流出碧绿的血液,还能道:“可你也有算不到的事情……对不对?”他头一歪,再没了声息。不过他的双眼未闭,还充满怨毒的看着单飞,似在说——如今我死了,答娜也要死了,你还能拿我怎么办?
冷夜风吹。
单飞手掌微颤。有低呼声从身后传来,单飞身形陡退,头也不回的一把接住从树杈上落下的阿九。
阿九神色苍白,看起来已是极为的虚弱。她还能强睁双眼看着单飞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单飞坚决道,声音中仍有不容置疑之意。
“你不用骗我了。”阿九眼角有泪水滑落,喃喃道:“这坏人既然选择自尽,就一定会拉我陪葬的。”
单飞不想阿九居然能想到这点,不由心中颤动。
阿九轻声道:“我临死前,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梦中见到的男人就是……”她说话间痴痴的看着单飞,蓝宝石般的眸中有着无尽的爱意。
她心中那时想着——要死了,还要告诉他吗?
伸手想要触摸下单飞的脸颊——如同梦中般。眩晕阵阵,有黑暗涌来,阿九嘴唇动动,“你”字终究没有说出口,手臂却已无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