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马老太找茬是东姝意料之中的事,甚至她故意把酒楼名字取成“珍馐百味”就是为了引起马家注意、刺激马家。
不然,马家不注意到她、不来找茬,她如何让他们深切地感到后悔?
但没想到的是,昨天说是要回去参加母亲寿宴的江湛会半夜赶回来敲开她的门,就为了问她是不是被马老太找麻烦了。
“没事儿。”东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她为难不到我。”
反倒是马老太被她刺激得不轻。
但江湛却认为那终究不是件愉快的事,死死皱着眉道,“他们已经占了你那么大的便宜,不感恩戴德你不跟他们计较也就罢了,反而还不放过你?!”
偷了抢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赶紧夹起尾巴做人,还惦记着不让人好过?
这是什么道理?!
欺负了人一次,还想欺到底欺到死不成?
这马家是不是太过分太张狂了?!
东姝淡淡地笑笑,“这不是很好理解吗?在他们心里,被他们弃之如敝履的我就该穷困潦倒、碾落成泥、凄凉悲惨得再也爬不起来才行。不然,他们如何心安理得地霸占我的东西?因为他们心虚、因为他们害怕,怕我爬起来之后报复他们。”
所以接下来马家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地摁死她,但她会乖乖地被摁死不反抗吗?
不可能的。
她不仅会反抗,还会反击,还会崛起。
只要她崛起、只要她过得越来越好,做了亏心事的马家人就永远不会安心。
她要的,就是马家人惶惶不可终日。
江湛看着她那凉薄如水的浅淡笑容,终于有点明白她的用意,“那这么说来,这不会是马家最后一次来找茬?”
东姝轻轻点头,“不出意外是。”
江湛皱眉,刚还要说什么,肚子却饿得“咕咕”叫起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尤为响亮。
江湛尴尬得神色一顿。
东姝轻笑,“我去给你弄点宵夜?”
总觉得他回家参加母亲寿宴还能饿着肚子回来,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吃不下别人做的东西,更可能是因为闹得不愉快。
但对于家里的事他从不多提,她和他暂时交浅还不宜言深,便也不曾多问。
肚子确实很饿的江湛点头起身,“好,一起去。”
遂,两人大半夜的去了厨房。
至于马家的事,两人商量一番后,都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东姝也一直等着马老太再次上门找麻烦。
为什么说是马老太而不是别人呢?
因为她儿子马志强是个内里藏奸的,别看他长得憨厚老实,但一旦有什么利益要去争夺,都是他那个老母亲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跟在后面端着一张无辜憨厚的脸白捡便宜。
比如抢夺原主的事业就是。
他明明捞到了最大的便宜,却还能顶着无辜的嘴脸表示自己也不想的。
就是做了那啥还非要立牌坊。
当别人都是傻子似的,以为扯了块遮羞布他就显得不卑鄙无耻了。
所以他这种“老实本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前妻过得好就去找茬。
而马老太因为跟新儿媳干架被打破了头,在医院里躺着还不能下床,气得非要赶新儿媳出门在闹个不停呢,自然暂时就顾不上东姝。
不过他们母子俩是本质一样的一丘之貉,一个会偷,一个会抢。
马志强虽然虚伪爱面子不会像马老太那样明目张胆地去抢去夺,但他会暗戳戳地去偷去窃。
所以东姝没有等来马老太上门找茬,但却发现斜对面的马家百味楼把他们酒楼的营销手段给偷了遍。
比如,三月份马家酒楼打着周年庆的名号搞半价促销;四月份又以清明节的名义消费了多少就赠送青团等点心;五月份为庆祝劳动节举办抽奖活动等等。
最后,还学着“珍馐百味”也弄了VIP会员制度,甚至还有蹭他们“流量”的嫌疑。
当然,这个年代还没有流量的说法,但就是有蹭他们招牌名号对外招揽生意的做法。
比如宣传的时候不说清楚是马家百味楼,只含糊不清地说百味楼,甚至故意误导这百味楼就是“珍馐百味”来接大席面的订单,比如订婚宴、生日宴什么的。
后来闹出了好几出乌龙,把“珍馐百味”的酒楼经理给气得不行,气马家无耻碰瓷甚至生意做差了败坏连累酒楼的名声,就一纸状子把马家给告上了法庭。
虽然这种事告不了马家什么,因为马家可以装傻摆着无辜的嘴脸说是误会,赔个礼道个歉就能完事,但最起码把这件事给闹大了,也给酒楼澄清了名誉,更让马家百味楼成了业内的笑话。
就连广大食客都知道了马家这不要脸的骚操作,因此深深记住了以后说百味楼可要说清楚是珍馐百味,而不是马家百味楼。
然后为了省事,马家百味楼就逐渐被人简称成了马家酒楼,百味楼几乎成了“珍馐百味”专属代称。
马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碰瓷没碰到多少好处,倒把自己的名声给赔了个尽。
酒楼经营管理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只专心在后厨教徒弟的东姝倒是看热闹看了个尽兴。这还真被她给料了个准,取“百味”这个名字果然会刺激到马家人。
他们占原主的便宜上了头有了瘾,现在见被他们欺负过的“原主”又爬起来了,他们岂会不来再占便宜?
偷抢成性的人怎么可能改得了骨子里的吃屎!
马家也的确如她所料那般不作不死、一作就死,把名声作得臭不可闻。
而马家酒楼从去年……哦不,是从前年马志强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接手开始,就因为经营不善状况百出而开始走下坡路,能撑到今天还能盈利那都是原主基础打得好。
可惜被马志强这么自作聪明的一番骚操作下来,酒楼经营状况果断地从略有薄利断崖式地跌落成日渐亏损,且亏损得越来越大……
相对的,在马家骚操作不断的这大半年里,“珍馐百味”则逐渐在业内站稳了跟脚,更是借着马家碰瓷被告一事一战成名,名声大噪,广为人知。
东姝因此幸灾乐祸地想,也不知道马家如果知道他们曾经还如此“帮助”过珍馐百味打响名声,会不会气得吐血?
马家大概是无暇顾及到这个问题的,因为就在马家餐馆入不敷出、摇摇欲坠的时候,他们又出新的骚操作了——
所有食物的价格比市价便宜个三四成!
这倒是刺激了一波消费,马家酒楼逐渐宾客盈门,颇有起死回生的趋势。
不过这坏了行规的“恶意竞争”惹得其他做餐饮的商家纷纷表示不满,珍馐百味倒是没说话,这种自损一千也不一定能伤敌一百的愚蠢做法撑不了多久。
毕竟打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的,谁会那么想不开费心费力地做赔本买卖?
这其中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东姝静等着马家继续作死。
果然,没过多久马家酒楼就出事了。
至少有三十多名的食客在马家餐馆吃了饭回去之后上吐下泻地被送进了医院,检查出来的原因是食物中毒。
有关部门介入调查后发现,这是因为马家餐馆最近大批使用过期的、腐烂的食材烹饪食物,而这些人就是因为吃了那些食物才导致的后果。
至于马家餐馆为什么会这么做,说是因为前段时间生意不好,采购来的很多食材一直没用完就过期了坏掉了,老板觉得扔掉浪费,就对外半遮半掩地说食材不够新鲜半价处理。
还颇振振有词。
东姝听酒楼经理跟她说这事,无语了好半晌,“自作聪明!”
不够新鲜和过期腐烂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吗?
马家这是想糊弄谁呢?
真当就他们马家是大聪明呢!
“可不是,”经理也是笑了,从没见过人能蠢成这样,“自作聪明的蠢蛋!以为他明着说一句食材不够新鲜,就抹去他欺诈消费者的意图?真不知说他蠢呢还是天真。”
东姝也挺叹为观止的,“那这事怎么处理了?”
“推了个替罪羊出来顶责坐牢,然后赔偿罚款、停业整顿。”依他判断,“不过我觉得他们这家酒楼没有再开门的机会了。”
毕竟本来就经营不善呈亏损状态,名声又败臭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一出恶性事件,谁还敢去他家吃饭?
再说,还要赔那么多钱、罚那么多款,哪还有钱造作啊!
东姝微微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马家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断尾求生,千万别愚蠢得拆东墙补西墙,把这家餐馆赔进去了至少还有另外两家。
不过另外两家东姝也不打算放过,唔,下一个目标选哪家好呢?
是痛打落水狗,还是打蛇打七寸?
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湛待经理说完事出去后,看着东姝嘴角微翘的弧度,不由有些恍然大悟,“你当初执意要取“百味”二字,不会就是为马家埋下这步暗棋吧?你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样做是不是?”
她算透了马家人的心思、摸透了他们的品性,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碰瓷“百味”二字,然后马家就会有一系列地作死操作,然后自取灭亡。
东姝侧首朝他不置可否地笑盈盈,“你猜?”
夕阳打在她白皙柔和的侧颜上,温暖而明亮。
江湛倚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夕阳里温柔婉约的她,就这么一位温柔似水、淡泊如风、又剔透如朝露一般的可心人儿,他是怎么都想象不出她骨子里的峥嵘。
好像就连她的峥嵘也是温柔的,带着浅浅笑意的……
江湛心下微叹地扬了扬唇,“我不猜。”
随即看了眼她手下正在揉的面团,“晚上吃面吗?”
她跟马家的恩怨随便她折腾好了,只要她不伤及己身就行。
“嗯。”东姝手下不停地揉着面点头,“小靳说昨天我做出的面好吃……”
话没说完她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正双手揉面的东姝就让江湛给她接,反正她认识的人他几乎都认识。
江湛取了手机接了电话,是任靳班主任打来的,说是任靳在学校跟人打架了,让家长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