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中相遇

这一下轮到迟简诧异了。

她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是她没想到对方是真的带着这个消息来找她的。

她其实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隐约猜到了来者的意图,因为如果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务,根本不足以让日瓦亲布绛,一个地方的行政长官亲自来谈。

“原来如此。”

迟简在听完对方的发言之后说道,也没人知道她这句话寓意在何。

看着对方相较于上次见面白了大半的头发,以及明显能看出是因为疲惫而衰老的面孔,迟简猜也能猜到其中的缘由。

滚波斯仁地广人稀,拥有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地下矿产资源,如果能合理的开采和运营,完全能够使地方人民过上富庶的生活。

但是由于其地势险峻,多连山洼地,再加上地方豪绅的恶意阻拦,政府一直都无法顺利地实现开采目的。

政府没有移山填洼的能力,而有一点儿小技术的地方企业也无法开采技术难度极高的危险矿脉,再加上掌握着高新技术的外部资本企业又没有机会从其政府手中拿到开采许可,所以就导致恶性循环,此地长期荒废,难以利用。

而正巧的是,迟简的‘狐朋狗友’中就有一位祖传挖矿一百年的企业集团的小公子。

早年在迟简去滚波斯仁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专门让同行的这位‘狗友’带上了专业的团队和顶尖的设备,果然让她勘察到了一块拥有稀有矿脉的土地。

她以集团的名义和滚波斯仁政府进行了好几轮的交涉,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对方果断地拒绝了她的或购买或合作的意向。

民族地方不希望外界资本集团的强势介入,说白了是地方贵族难以接受使自己暴富的资源被他方夺取,所有人都知道,人一多,蛋糕就不够分了。

但是这次政府居然不仅仅松了口,甚至许可其行政长官亲自跨越千里前来商谈。

“那么对于开采出来的矿藏,贵政府准备的比例是多少。”

迟简认为对方能大方松口,总归是不会让自己白白捡了这个便宜,按照常理,对方能同意自己低价交易的祈愿,势必会想从中谋取一些利益,和她进行矿脉开采的比例分成是天经地义。

但是这位年老的行政长官却说:

“我们不需要贵司的分成,贵司之后在那片土地上兴建什么,在土地下开采出什么,除了依法应当缴纳的各种费用外,我们分文不取。”

闻言,迟简身后的梅利总助首先没有控制住面部管理,惊讶的瞪着双眼看向迟简,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后者也皱了皱眉,一瞬间也有点儿读不懂这位政客的深意了。

不过迟简还算平静,她思索了一会儿,比起自己揣摩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你们有什么条件,说说吧。”

迟简从小就将‘天上不会掉馅饼,不是窟窿就是陷阱’的顺口溜倒背如流,对方这个决定无疑属于将一块在未来能够无限增值的宝贝白送给她,要知道这块土地的价值,可不止是九位数的潜力。

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她身后的总助进行文字记录。

日瓦笑着和迟简点了点头,又向其身后的梅总助表示了感谢。

他这次能亲自带着这个信息来,就是十分笃定这位响天门集团的少主能够痛快地同意。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我们只是希望明年迟少主的永怀安慈善晚会能够在我们滚波斯仁举办。”

这次和这位年轻总裁进行商业上的合作,他无疑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政府内部对于是否引入资本集团的争议依旧很大,两方争执不断,马上就要到了水火不相容的程度。

不过为了拯救地方,拯救滚波斯仁,他还是拍案定夺,以自己的职务担保,决定相信迟家的品信,甘愿背负其中的巨大风险。

迟简听着面前的老者缓缓地表述他所带来的决定,听着他对自己所管治地区的情况描述,她能感受到这位老者对自己脚下土地的眷恋,也明白他所承受的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

只是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个条件都不能称之为条件”

她是没想到对方所提出的条件如此简单,但是迟简对于当地的恶霸贵族也略有耳闻,所以将对方提出的这个条件与当地的政治环境一结合起来,就很能想明白了。

但是总归而言,这场生意对她来说,如同白捡。

迟简又加了一句:“日瓦长官,我万分荣幸。”

说完又向身边的老者做出了表示尊敬的礼节。

两方在大致方向上达成了一致,在梅总助的安排之下,迟简、日瓦亲布绛以及其他的决策记录人员在半个小时之内全部到达了会议大厅。

双方进行了从未有过的融洽商谈,迟简带着白捡的快乐,日瓦也代表着政府孤注一掷的决心,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基本事项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只剩一些细节需要核对调整,迟简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最得力的总助梅利小姐后,就先行离开去为远道而来的贵客安排接风宴了。

……

过了三天的适应假期,所有学生都要乖乖回到学校准备上课,就算是腰缠万贯日进斗金的小迟少主也不能例外。

在上京大学,几乎可以说没有普通人。

你在校园里看到的任何一个你认为普通的男生女生,或许转头就能拿出一摞专利证书,甚至是穿着打扮无限靠近乞丐流浪者的那一类人,也能在某个领域的学术发布会上进行荣耀发言,在某个国际大赛的领奖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所以迟简在这里,只能算是普通平凡,她既没有在国际大赛上翻云覆雨,也没有在专业实验室里搅弄风云,她除了有钱,一无所有。

所以从开始正式上课的第一天起,小迟总就勤勤恳恳,早到晚退,不是穿梭在家与教学楼的两点一线,就是跟随着王金广教授东奔西走进行讲座会议的随笔记录。

刚开学几天,迟简的行程安排比较紧张,她的导师王金广教授被人请到各个地方和高校进行演讲和教学,而作为新生的迟简,就理所当然的代替了师兄姐,接过记录会议的苦差。

连续三天,迟简日日早八晚十,没有休息。

周六晚。

迟简在将导师送回家之后准备回家。

今天白天时迟简临时接到消息,要跟随王金广教授赶去隔壁市为某大型金融机构讲学,原本应该体验周六假期的小迟总被迫加班,一个鲤鱼打挺就打到了王教授的家门口。

原本应该是导师载她的,但是小老头儿一看自己的这个新收的学生竟然是沈家那个不多露面的少主,所以哭着喊着就要体验被有钱人当司机的快乐。

迟简拗不过他,也就答应了小老头儿这个‘无礼’的要求。

反正每次她都要跟着,由她来当司机,小老头儿在聚餐的时候还能喝上两杯小酒。

秋日的风又缓又凉,夹杂着轻轻落下的蒙蒙细雨,为嘈杂喧嚣的城市带来了些片刻清凉。

小老头儿告诉她明天可以休息,并且过几天再最后讲一场讲座,这两个月的KPI就完成了。

连着听了自己偶像三四天的讲学,尤其是这种极其专业晦涩的高端金融知识,就算迟简的脑子再好使也不免疲累。

迟简将车窗降下一半,放松着僵硬的腰背,裹挟着独属于秋雨落叶气味的晚风吹在她的侧脸上,两缕未被束起的头发轻轻地摩梭着其平直的锁骨。

在不算早的深夜,寥寥可数的几个路人也不禁侧目。

迟简其实不算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明艳美人,她眉眼清淡,带着一种冷硬的攻击性,再加上时常面无表情,就更衬的她疏离淡漠,属于别人一看就觉得是不好对付的无情反派那一类。

缓缓启动车子朝着大路上开去,迟简准备开始享受她并不多见的假期。

十点多的夜晚,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毛毛小雨伴随着路旁的昏黄路灯,竟有淅沥变大的趋势。

这一路迟简平时要走半个多小时。

她将车窗升起,仅留一个小缝接收新鲜空气,路两旁的树影灯影飞速后退,没有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上京大学教学主楼的华丽楼顶。

就在马上就要路过上京大学大门的时候,迟简突然看到大约百米外的路面边有一团人影在不断向她招手。

迟简有一点儿近视,度数不高,但是也足以让她在雨天看不出那一团人影是什么状态。

但她还是放缓了车速,准备将车停靠在那一团人影前面。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迟简也慢慢看清了那一大坨人形生物的状态,好像不只是一个人,而是纠缠在一起狼狈万分的两个。

在车子停下,雨刷器最后一次将车窗上的雨水刷掉之后,迟简看清了车前的两人。

两个人的头发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一个红发的男生意识全无地被另一个男生架在身上,另一个男生表情焦灼,一手慌忙地将正在不断往下滑的好友向上捞带,另一只手用力挥着想要拦车,口中还大声喊着什么。

迟简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开窗就听到少年的喊声:“你好,还请载我们一程,我们会付车费的,哎?是你。”

迟简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上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的云寒客:你怎么才来!淋我一身水,今晚罚你睡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