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并没有白白的奉献出去,次日李玉便带来了丰厚的赏赐。
嗯,还别说,皇上的东西确实都是珍品,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但从赏赐,也可以说明皇上对陈佳婉还挺满意的。
不过陈佳婉想到明日请安,少不得要听到一些酸言酸语。
这次一起用餐后,陈佳婉也从原来一年到头见不到皇上,到现在一个月必有一日陪皇上用膳,只是因为孝期,皇上很少进后宫,也基本不留宿,以前还有个平贵人处落脚,现在却多宿在养心殿了,进后宫也只是陪妃嫔吃吃饭,聊聊天。
陈佳婉便是再想低调,不想争宠,现在也架不住其他人对她的眼热,毕竟皇上一个月不过进宫六七日,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见得进后宫一次。
身处高位的如皇后高贵妃,见皇上次数最多的人还好些,至于见不到皇上面的海常在也不是个拈酸吃醋的,娴妃,反正表面上是无所谓,这也是自从翊坤宫出个平儿,娴妃一年到头见到皇上的次数,也不过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就是嘉贵人,每次请安都要刺上两句。
也是嘉贵人住在咸福宫,哪怕皇上想过去嘉贵人那边,也多是被主位高贵妃截了。
嘉贵人满心怨念也不能向着高贵妃发,自然看陈佳婉不顺眼。
虽然以陈佳婉的性子,嘉贵人说几句,她总是要不急不缓的回击一句,把人惹得更为生气,却哑口无言,所以并未吃亏。
一开始她还觉得在深宫之中有个人斗斗嘴也行,但时间久了,也是腻味。
后来嘉贵人说话,陈佳婉当听不到,或者和海常在聊天,反正她们都是贵人,虽然有封号比没封号要高一点,但到底都是贵人罢了,她不回话也并不算违背规矩。
这还好是孝期未过,弘历不再任何宫殿留宿,因此对陈佳婉也只是言语上的攻击罢了。
“又一年要过去了。”
陈佳婉看着外面被大雪覆盖的红砖青瓦,此时也只能隐约看到点点颜色,忍不住感叹。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后宫这么久了。
一边放下手中的笔墨,透过窗户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又看一看桌上的彩画。
当然,贵人份利哪里有资格使用彩色颜料,但谁让她现在也算弘历的心头好。
她当然不会恃宠而骄去内务府索要,不过是皇上为美人投其所好送过来的罢了。
“主儿,景阳宫的黄答应过世了。”
“什么?”陈佳婉诧异的转过头,“她不过是被禁足,以她和皇后的关系,皇后也不会克扣了她的份利,怎么回事?”
白果面色也不大好,“回主子,黄答应是中毒过世。”
“中毒?”陈佳婉和白及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嗯,奴婢听景阳宫咱们的人说是食用朱砂过量而亡,这个消息并没有公开。”
白果的话一落,陈佳婉就忍不住头疼,下意识地看向画作上通红的砖墙,“白及,你看一下我的朱砂颜料可有缺少。”
“主儿今日要画画,所有的颜料都在这了,并未减少。”白及连忙说道。
陈佳婉眉头轻蹙。
她低头看着仅剩的红朱砂颜料。
皇上不过偶然想起她就过来看看,不会又有污水要泼到她身上了吧。
应该不会,这颜料用度,虽然皇上吩咐她可随意取用,但她并未如此,仅有的也都是皇上赐下来的。
“白果,你和明福悄悄查一下咱们宫殿可多了东西。”
陈佳婉吩咐道,至于新来身边伺候的墨琴,墨画,还在考察中,她的意思自然也是背着这些人行动。
白果立马转身去做。
不一会功夫,她便回来了,“主儿,奴婢和明公公都找了,并无多出来的东西。”
陈佳婉略微松了口气,“那就好,此事与我们无关,等着结果吧。”
“主儿不用紧张,奴婢打听到这阶段除了主儿画画用了朱砂颜料,高贵妃和娴妃娘娘也时不时的作画,会去内务府取朱砂颜料。”
陈佳婉闻言这次彻底放心了,“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除了她一个小贵人,还涉及到那么多高位妃嫔,但看起来若要推出一个替死鬼,还就她这个曾被黄答应诬陷,又家世位份低微的小贵人合适。
这么想着她的心中又开始忐忑。
也不是她胆小,小心过甚,而是第一次若不是白果和明福提前发现那还人的物件,可能如今死的就是她了。
虽然陈佳婉那时表现的淡定,实则惶恐害怕都压在心底罢了,事情解决后也是一个月左右才缓和过来。
“皇上作何处置了?”陈佳婉想到禁足前对她颇为不友好的黄思桐,倒不是怜悯,只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身边认识的人突然去世的事情,难免有些感叹。
“主儿,养心殿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回皇上,臣发现黄答应每日用的口脂中含有大量朱砂,黄答应只要服用食物亦或者喝水,都会吃进些口脂,也因为每次量少,即便是太医日日把脉,都不一定能发现,更何况黄答应禁足后,从未有太医进去请过平安脉,因此黄答应服用朱砂积少成多,如此半年时间便毒发了。”
“朕到没想到朕的后宫这么多能人啊。”弘历怒极反笑。
他到也不想怀疑后宫的人,只是这手段明显是女子手段。
可是现在后宫里都有谁呢,皇后,高贵妃,娴妃,纯嫔,低位的陈贵人,嘉贵人,平贵人,海常在外加一个黄答应。
若说与黄答应有仇的便是平贵人和陈贵人,外加当初给黄答应麝香子的人疑似皇后。
口脂出自内务府,内务府可不是谁都能收买命令的。
最起码弘历不认为家世低微,贵人及以下位份能收买内务府的人做出这等杀头大罪。
弘历思来想去,高贵妃的可能性不小。
他不是没察觉高贵妃想抱养平贵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只是黄答应害了平贵人,高贵妃自来小性,吃了亏想报复不是没可能。
只是这手段太过阴狠,他不希望是贵妃,更不希望是他枕边的任何一人。
弘历与高贵妃之间的情份不浅,不然仅凭高贵妃父兄得用,即便有功,他也不会又把人抬旗又初封为贵妃,到底相伴这么多年,他还是个光头阿哥时,高氏就是他的使女,来到他身边时不过十一岁,比当时的他大两岁。
当年也是看一个小小的,眉眼间也能看出未来绝色的女孩,在行礼时悄悄抬头看他,眼底没有敬畏,只有好奇,看他发现时露出甜甜的笑容,让他把人留在贴身伺候,所以高氏如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部分都是他教授的。
不是高贵妃,难道是皇后吗?为了什么?封口?
弘历下意识地不想再想下去,不想怀疑他的妻子和爱妾,“内务府与口脂接触的太监可招了?”
“回皇上,那个小太监咬舌自尽了。”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弘历使劲拍了下龙案,过了一会低声吩咐,“黄氏害了平贵人,心怀愧疚,抑郁而终,选个风水不错的地方葬了,此事作罢。”
李玉和太医闻言,均知道皇上不想在继续查下去。
也是,能让一个小太监宁愿死也不供出背后之主,后宫有这手段的妃嫔寥寥无几。
虽然黄贵人真正的死因并未公开,但是有消息渠道的人都知晓,不知道就还真以为黄答应心中内疚,抑郁致死。
“高贵妃这手段也太直白了。”
皇后坐在长春宫主殿,品着龙井,吃着点心,眼底满是轻蔑。
“都人人都道高贵妃聪慧过人,要奴婢看,到是有些夸大其词了,高贵妃如此明显的手段就不害怕被皇上知晓吗?”清心在一旁附和,“而且黄答应明显都翻不了身了,奴婢也不知道高贵妃为何要如此。”
“她,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早晚会……”皇后停顿了下,继续说道,“高贵妃与黄答应没大仇恨,但黄答应做的事,让高贵妃希望落空,迁怒罢了。”
“或许,也是想让我面上难堪。”
清心听到这话,眼底略微复杂,若是如此,她不明白,为何当初皇后发现高贵妃所为,还不阻止,只装做不知呢?
她也不敢问。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主儿您儿女双全,家世显赫,这后宫谁也越不过您去。”
富察虞华闻言眼底并没有喜色,反而很是复杂。
她皇后的位置确实稳固,皇上重视嫡子,对她敬重有加。
但她这个皇后,偏偏犯了大错,爱上了皇上。
“且看她一点点消磨掉皇上对她的情份。”富察虞华手不自觉的握紧,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陈佳婉也在第二日就听到了黄答应的结局。
也知道黄答应真正的死因直接被掩盖了。
听到黄答应的下场,陈佳婉只觉得浑身冰冷,屋内燃烧着的炭盆却暖不了她的心。
“这后宫当真是寒冷至极。”
后宫死了个犯了错的答应,谁又在乎呢?
日子依旧平缓又快速的过去。
不过很快后宫的平静,随着又一个宫女被封为答应,赐封号秀,入住延禧宫西偏殿,这一消息给打破了。
“也不知道这又是个多美的妹妹,才让皇上收入后宫,你说是不是啊,平贵人。”
嘉贵人单手抚了抚鬓角,媚眼如丝的瞄向平贵人。
往日虽然算不上绝色,却也小家碧玉别有一番滋味的平贵人,此时好似老了十岁,沦为平常颜色。
平贵人抬起麻木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嘉贵人,并不说话。
嘉贵人被看到心里一哆嗦,甩了下手帕,内心觉得晦气。
平贵人见此重新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丝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佳婉看着平贵人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