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黄贵人体内只有一点点少量的麝香，应该是没直接接触过。”
“皇上，妾身……”
黄贵人此时也说不出否认的话，她因为嫉妒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错事。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给陈佳婉辩解的机会。
按照她的设想，秀儿供出陈佳婉，皇上派人在陈佳婉的贴身婢女处寻到麝香子，这件事情就结束了才对。
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常在。
弘历厌烦的不愿看黄贵人，但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皇后，便单手扶额，任何人都看不见他得神情。
半晌后开口。
“黄贵人谋害平贵人，降为答应，禁足于景阳宫，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赐死。”
皇后眼神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陈常在此次被冤枉受了委屈，晋为贵人。”
在场众人皆很诧异，但想一想也应当，这事若发生在他们身上，可能没有办法像陈佳婉一样自辩，解除嫌疑。
最主要的是，不过一个没封号的贵人，还不值得他们这些高位娘娘放在眼里。
陈佳婉到底是府邸出来的老人，娴妃身边宫女出身的平儿都能成贵人，陈佳婉自然也当得起一个贵人。
至于同为府邸出来的海常在接受良好，觉得这是陈佳婉应得的，平白受到无妄之灾。
而嘉贵人则是有点不开心，却也没法子。
黄贵人，不，黄答应，自从听到她的处罚，便再听不进其他了。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都散了。”
弘历一发话，一群妃嫔慢慢退出养心殿，黄答应和红笺也被王忠带人压着回了景阳宫。
纯嫔此时面对陈佳婉有些尴尬，“妹妹，抱歉，姐姐也是太害怕了，那秀儿又言之凿凿，我……”
陈佳婉微微笑了下，“谁能想到平日里见人三分笑的黄答应如此狠辣。”
“对，对，这黄答应真是小婢出身，行事龌龊，如今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纯嫔说的咬牙切齿，语气颇为不屑和气愤。
这黄思桐可是让她丢了大脸。
“不过妹妹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纯嫔看着陈佳婉眼神闪了闪，“日后妹妹怀孕生子，怕是嫔位也唾手可得。”
陈佳婉眼眸微滞，嘴角的笑容不变，“纯嫔娘娘，妾身有些累了，您今日也受了大委屈，先回钟粹宫好好休息才是。”
纯嫔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妹妹说的有理。”
俩人不在言谈。
“清心，你说皇上可会疑心我？但麝香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啊，全是黄氏一人自作主张。”富察虞华有些害怕。
“主儿，您放心黄答应虽然是当初您举荐的人，但您是您，她是她，皇上也不可能认为主儿您会去对付一个宫女出身的常在的子嗣，您儿女双全，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富察虞华闻言稍微安心了一些。
“主儿，皇上和皇后娘娘寻到害您和皇子的人了。”
音儿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大声说道。
鸣岚扭过头，皱着眉头训斥，“小点声，主儿需要休息。”
“不，到底是谁，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的皇儿。”平贵人挣扎着起身，忍着身上的疼痛，眼神充满恨意的看向音儿。
当然恨意不是对着音儿，而是对着害她之人。
但这仿佛从地狱爬回来，浑身充满恨意的模样，还是让音儿吓了一跳。
音儿摸着扑通扑通跳的心脏，低头说道，“回主儿的话，是黄贵，不，现在是黄答应，皇上降黄贵人为答应，禁足于景阳宫，身边的贴身婢女全都杖毙了。”
“黄氏？我怎么会早产。”
平贵人知道那些补品是她之前持宠而娇，为了彰显身份以及显摆皇上对她的喜爱，日日食用，吃多了，导致胎儿过大，因此下意识地不想提这茬。
“是黄答应买通宫人把麝香子的粉末洒在主儿最喜欢的玉兰花上面。”
“她该死。”平贵人瞋目欲裂，使劲的敲打了下床面，却抻到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主儿，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害您的人，皇上已经替您做主惩罚了，您养好身体，才能亲自去教训黄答应。”
平贵人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主儿，奴婢我记得黄答应是皇后推出来的人，这事可会……”
鸣岚脑海中灵光一闪，但不敢再说下去，连忙捂住嘴。
平贵人身子僵硬了一瞬，半晌后语气平静无波的说道，“皇后膝下儿女双全，家族得势，哪里看的上起我这么个小芝麻，皇后在我孕期也是照顾颇多。”
说着说着，平贵人咧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只是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无声的哭泣，让她看起来很是可怜。
“我一定会为我的孩子报仇的。”
“主儿，这件事情总算解决了，日后奴婢一定看好屋子，不让任何人出入。”
白及回到钟粹宫偏殿，才彻底松了口气。
“你啊，吃过这次的教训，日后可要多注意细节。”
陈佳婉笑着安慰道。
“是，主儿，奴婢知晓了。”
“好了，今天大家都惊了一身冷汗，我给你们压压惊。”陈佳婉给白果一个眼神。
白果拿出一个匣子，陈佳婉从里面拿出三张三两面额的银票，分别给了三人。
“如今我升了贵人，过几日可能内务府就会派来新的宫人，还需要你们多留意。”
“今日每人喝上一碗杏仁牛乳，都早点休息，白果你留下。”
陈佳婉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她没有小厨房，但平日里也需要烧水之类的，她便让白果时不时从御膳房买些牛乳回来煮着喝。
这东西不值钱，宫内喜欢喝这玩意的贵人太少。
“谢主儿赏赐。”
小明子和白及白果都乐滋滋的收起银票，每人喝完温乎的牛乳后就离开了。
“主儿，幸好主儿机智，逃过这一劫。”白果到了杯桂花杏仁牛乳放在陈佳婉面前，“没想到黄答应这般狠辣，连未出生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陈佳婉慢悠悠的喝着牛乳，过了一会才说道，“麝香子粉也不过是让平贵人早产罢了，但平贵人身体受损，和皇子的生而断息，主因还是平贵人平日里滋补过剩，导致胎大在母体憋闷许久才……”
“太医也说平贵人平日里喜欢白玉兰花，而孕妇闻香味浓郁的花卉，会导致休息不好，进而会影响身体，平贵人虽然胎儿养的好，却身体虚弱，或许也有一点这个原因。”
“这，主儿，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平贵人如今这样的状况多是她自己作的，黄答应的麝香子不过是让她早产罢了。”
“你就怎知，那玉兰花和滋补之物不是别人根据平贵人性格的谋算之举，我记得平贵人怀孕前，似乎也没那般爱这些花花草草。”
陈佳婉抬头看向白果，嘴角微微勾起，口中的话却引人深思，令人毛骨悚然。
“这……谁能想到，那补身体的滋补之物，还有平日欣赏的花卉，会对孕妇有这么大的影响。”白果忍不住打了个颤，更觉得这深宫复杂，举步艰难。
“别害怕，我们低调行事，暗中发展人手，我们不害人，也避免别人的栽赃嫁祸，这些都需要消息灵通才行。”
“是，主儿，奴婢记下了。”白果郑重的回答。
“行了，今日你也吓坏了，我们早点休息。”
陈佳婉止住了话题，但心里面的疑惑并不少。
比如，黄思桐的家世并不比陈佳婉高多少，汉军旗包衣，家境也一般，靠着富察氏一族生存，那稀有珍贵的麝香子，黄思桐又是怎么有的？
……
“皇上，夜深了，明日您还要上早朝，早点歇息吧。”
李玉看到自宫妃们离开，便一直在沉思的皇上，忍不住上前相劝。
陈佳婉能想到的问题，乾隆自然也能想到，也因此，他才没直接赐死黄思桐。
而且，他甚至怀疑到了他一直敬重的皇后身上。
不过他到没觉得皇后是为母不慈，顶多认为皇后是为了给他分忧，不让一个孝期子的存在污了他的名声。
但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认为皇后心机深沉。
滋补之物随意食用，御膳房优先迁就。
这种奖赏，如此手段让人挑不到错处，皇后又有了贤良的名声，到最后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弘历到也不是反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印象中皇后出身大家，心胸宽阔，心怀善意，对底下妃嫔，庶出子嗣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又对他有情，是个合格的皇后，也是他喜欢的皇后。
只是如今，却有些颠覆他心中对皇后一直以来的印象，只要想到皇后是如此之人，总归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而且，或许这件事情，背后牵连的不只一人。
高贵妃也几次三番的赏赐给平贵人一些难得的滋补之物。
他自认了解高贵妃其人，若说高贵妃对平贵人多另眼相看，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还有那盆白玉兰花，平贵人喜不喜欢花，乾隆不知道，但是平贵人怀孕前，屋内摆的花卉多是内务府随机送的。
怎么好巧不巧平贵人怀孕后就独独喜欢白玉兰。
“罢了。”
弘历闭上眼睛又睁开，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对于没出生的皇子，他虽然惋惜心痛，但这个存在即证明他人生污点的孩子，不存在或许更好。
“明日你挑些东西送到陈贵人处，她今日被诬陷，也是无妄之灾，那个红梅白玉屏风我瞧着就与她极配。”
弘历不打算再深究这件事后，便想起了白日能言善辩，躲过一劫的陈佳婉，嘴角微微勾起。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纯嫔和平贵人，也挑些东西送过去。”
“是，皇上。”
李玉心中暗想，看来这陈贵人是入了皇上的眼了。
不过，今日陈贵人一场自证确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