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穗?”宁勖惊讶了下,问道:“你怎地提到阿穗了?你从何处得知阿穗......常山这狗东西!”
“公子真是厉害,避开问题不谈,反倒先要解决无关之人。”郗瑛嘲讽地道,用力去拽宁勖的手。
拽不开,郗瑛就掐。宁勖手背都快被掐出血痕,闷哼了声,放开了郗瑛:“真是凶!”
郗瑛退了几步,防备地看着他:“别靠近啊,你别以为使用男色,我便能被你个狐媚子迷惑。”
宁勖打量着郗瑛,嘴角忍不住渐渐上扬:“你生气吃醋了?”
郗瑛心道真是自信啊,脑子一转,换上了哀婉的神情,捂住胸口:“我跟乞儿流民一般,衣着寒酸破烂,身无分文,怎能与公子的青梅竹马相比,着实自惭形秽,公子还是出去吧。我难过。”
“你继续装。”宁勖冷冷道。
心中刚泛起的喜悦,被郗瑛的话一下浇得冰凉。
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假得狗都不屑看!
郗瑛顿时抬头,难以置信道:“你骂我,你被我说中了心虚,还骂我。我真是看错了你!”
宁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哪有心虚,哪敢骂你......”
见郗瑛不为所动,只睁着盈盈双眸望着他,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软了下去。
“我流放到北地,若非赵先生与他大哥等人相助,早就死了。阿穗是赵先生的侄女,我们自小认识,阿穗替我管着庶务,针线这些自是由她张罗。”
“原来穗娘子替公子掌管着中馈,不是主母的话,那她就是我的顶头上峰了。”郗瑛道。
宁勖见说了一通,郗瑛半点都不领情,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顿时懊恼道:“你休得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郗瑛指着自己,一脸的愤怒,“穗娘子替你打理庶务,我在灶房做你的仆从,难道灶房的事情不归她管?可怜我寒冬腊月洗手作羹汤,冻得人都快变成冰块了,却一个大钱都没看到!我无理取闹,我看你才是睁眼说瞎话!你看我温柔老实,便使劲欺负!”
“你这般嚣张,要真是仆从,早就被主子打死了!”宁勖快被她气笑了,嘲讽地道。
他就知道,这个混账女人,天下第一难缠!
“你不仅一个大钱不出,免费使唤我,还要打死我!”郗瑛踉跄后退,捂着胸口很是受伤。
“又要钱。”宁勖神色沉了下去,冷声道:“你要钱做何用?”
“真是可笑,你要钱做何用,我就做何用。”郗瑛干脆不装了,挥舞着手臂,气势冲冲上前,“若你看不上钱,认为钱没用,不如将你的钱,都赏赐给我,我不嫌弃。”
“你是要拿着钱,去找你的沈九吧。”
宁勖胸口的怒火压抑不住翻滚,咬牙切齿道:“我劝你,早些死了这份心,敢跑,我打断你的狗腿!”
“反正你成天想要杀我,来来来,打断打断!”郗瑛把腿伸到宁勖面前,很是嚣张,“打啊,你是主子,你打断了我的腿,我还要给你磕头谢恩。”
“疯婆子,不可理喻!”宁勖气得转身就要走,却被郗瑛揪住了衣袖。
“你作甚?”宁勖想甩开,抬起手。又怕把她甩出去,只能站住了。
“要不给我月例,要不把卖身契还给我!”郗瑛一副必须给,誓不罢休的模样。
宁勖闭了闭眼,缓了缓气,道:“放开。”
“不放!”郗瑛很是坚持,手上用力,将宁勖的衣袖抓得更紧了。
“你不放,我如何去给你拿?”宁勖没好气道。
“我跟你去!”郗瑛心中窃喜,绷着脸道:“你言而无信,我不信你。”
“我看你是活......”宁勖想骂,见郗瑛眼毛凶光,改口道:“跟我来!”
郗瑛便不计较了,拽着宁勖的衣袖,跟着他来到东屋。
宁勖拖着郗瑛,前去打开放在墙边凳子上的箱笼,见郗瑛双目放光,盯着箱笼看得目不转睛,伸手推开她的头。
“看甚看,别打歪心思!”
箱笼里放着几只精美的红木匣子,郗瑛猜里面都是宝贝,可惜宁勖小心眼,取出一只匣子,防贼一般盖上了箱笼。
侧身背着郗瑛,宁勖打开匣子,取出郗瑛按了手印的那张纸递到她面前:“拿去!”
郗瑛赶紧接过,毫不避讳,大大方方探头去偷看,匣子里还有张泛黄的纸。
宁勖哐当关上了匣子,还拿了把锁锁好,放进箱笼中。
郗瑛撇嘴,纸上除了她的手印,宁勖并未添加字上去,抬手几下刷刷撕得粉碎。
“不许乱扔。”宁勖警告她,指向了墙角的竹筐。
郗瑛走过去扔掉碎纸,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长舒了口气。
虽说依旧在宁叛军手下讨生活,没了卖身契,她的背可以挺得更直了。
起初匣子没上锁,宁勖明显在防着她,特意加了锁上去。
郗瑛转了转眼珠,笑吟吟道:“看你凶神恶煞,原来还是有心,旧情难忘呢。与小青梅的旧书信往来,连打仗都不忘带在身边。”
宁勖背靠着箱笼,望着郗瑛也笑了:“你过来,我给你看我与小青梅的旧书信。”
“不看不看,我岂是那种窥探他人隐私之人。你歇息吧,告退。”郗瑛见宁勖不怀好意的笑,脚尖轻盈一旋,转身就要离去。
“是与你这个小青梅有关,你也不看了?”宁勖闲闲道。
果真,郗瑛脚尖又旋了回来,他不禁莞尔一笑。
“那我,勉为其难看看吧。”郗瑛心中好奇,面上却很是随意道。
宁勖也不拆穿她,重新打开箱笼,取出了匣子里的旧信。
“你后退两步。”宁勖想了下,指着郗瑛道:“只能我拿着你看,你不许靠近,更不许动手。”
郗瑛朝宁勖翻了个白眼,跺脚重重往后退了两步,“好了吧?”
宁勖不计较郗瑛的态度,打开了旧纸,一瞬不瞬看着她。
郗瑛定睛看去,纸上写着结郗宁两性之好,宁氏五郎勖,郗氏七娘瑛,旁边盖着不知谁的私印。
是他们的婚书。
宁勖收起了纸,放回匣子重新锁好,不紧不慢道:“你就别惦记着沈九了,你我的婚约仍在,你与他,便是无媒苟合。”
郗瑛也不明白她的亲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剜了宁勖一眼,“谁无媒苟合了,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宁勖见郗瑛要走,上前将她拉住拥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摩挲:“你只能是我的娘子。过几天我就要去打仗了,我们讲和,别再吵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