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枫忽然笑了笑，“赌一把”，很好的说辞。
“我要去燕北基地。”
莫文知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我无处可去，听你的。”他将手插进了兜里，那枚平安符让他感到安心。
迟疑了片刻，莫文知轻声补充道：“夜……”他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索性继续说了下去：“我想去复仇，这口气我咽不下。”
夜青枫点了点头：“知道了。”
若不是月告诉他工厂有三代体，此刻他本来也应该在伺机复仇。更何况，莫文知身上背负的是杀母之仇。
莫文知对丧尸的认知尚浅，或许并不明白那伙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的母亲。但是夜青枫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末世至今，尽管丧尸已经进化出了三代进化体，但是人类也有了三阶的异能。夜青枫和队友一路北上、走过了不少城市，却从没遇到过四代的进化体或四阶的异能者。他隐约猜测着，丧尸的进化是与异能者同步的。
然而，三阶异能者未必有在丧尸群里“七进七出”的本事，但三阶进化体无疑能够轻松收割起普通人乃至二阶异能者的性命。这就逼得人类不得不抱团。
而抱团又会更快被丧尸发现藏身之处，最终沦落为丧家之犬一般进入恶性循环。
莫文知先前所在的团队，想来是没有三阶异能者坐阵的，偏偏这座小城市竟然出现了两只三阶进化体。这时，牺牲团队中的一员，以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三阶进化体，人类的生活气息在这种程度的血腥味下几乎不值一提。这就给城市的其他人多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时至如今，又有多少人真的关心普通人的死活？
只是这些话，夜青枫暂时没有对莫文知说。经历了数次的背叛，他很难再和旁人交心、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寻找物资的路上，他还可以再观察观察少年。
夜青枫率先打开窗子，翻了出去，莫文知紧随其后。只贴着墙根走了一小段路，夜青枫就发现了莫文知异能的不同寻常之处，满街的丧尸竟对他们视若无睹一般。
如此强悍的异能，为何莫文知的身体素质会如此之差？
“你是几阶异能者？”夜青枫轻声问道。
莫文知愣了一下，“什么？”
夜青枫也被问得懵了一下，简短解释道：“异能也会进化，每个人进化的方式不一样。。”
莫文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异能从来没有进化过。”
夜青枫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月会特别提到莫文知，异能尚未进化就可以混淆三阶进化者的探查、更可以蒙蔽丧尸敏锐的嗅觉，这异能的潜力不可估量。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进化方式的。”夜青枫郑重道。
这不是因为信任莫文知。而是以自己目前不能使用异能的现状来看，与莫文知同行百利而无一害。
莫文知听到夜青枫这么说，眼睛亮了起来。答应他帮他报仇，还肯帮他提升异能，他绝对没有看错人！莫文知对夜青枫又多了些崇拜。
二人在街上走了不大会，夜青枫就发现街角斜停着一辆越野，于是带着莫文知走了过去。
莫文知走到车边就要开门，手已经搭上了车门把手，却被车里骤然转过脸的丧尸来了个“贴脸杀”。
他吓得往后一跳，险些没叫出了声。
夜青枫长叹了一声：“若不是司机忽然异化，你以为这辆车为什么会这样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
莫文知挠挠头笑了一下，“是……是我唐突了。”说着，远离车子又退了几步。
夜青枫盯了莫文知片刻，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说道：“你没有杀过丧尸。”
不是提问，而是笃定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莫文知苦笑，“你知道我的异能。它们一般不会注意到我……我一般不需要和丧尸面对面。”
夜青枫眉头皱得更紧了，将匕首拔了出来，递给莫文知：“杀丧尸必须砍断他们的头，其他部位的攻击都无效。不用害怕，丧尸的骨头很酥，你打开后门，一手按住丧尸的头、一手去割它的后颈。注意不要被抓伤。”
莫文知迟疑地看着那把匕首。
“异能不是万能的，面对丧尸是你在末世必须学会的一课。”
莫文知咬了咬牙，接过了匕首。
他打开车子的后门，驾驶座上的丧尸被这声响惊动，丧尸的整个身体向后转，若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尖利的指甲已经要抓到莫文知的脸上。
只见莫文知忽然抬起头向前，一把拉开了驾驶座的门，在丧尸动作迟缓、没来得及回头时向它的脖颈处削去。
他感受到刀片划过腐肉的绵软感，遇到骨头时停顿了一下，但是在他用力之下，丧尸的头颅一下滚了下来。
夜青枫也松了一口气，将袖子里的刀片重新收了回去。他此时的异能虽没有恢复到从前那样、能够长时间幻化出强力的武器，但是短时幻化个刀片还是做得到的。有他保护，莫文知这次独自面对丧尸的风险并不大。
夜青枫上前接过了匕首、将人拎开，又用脚将丧尸的躯体勾了出来。他检查了车钥匙后，用匕首划开了驾驶座的座椅套丢下了车。
莫文知面色苍白地爬上了副驾驶座，随着汽车的轰鸣声，丧尸被吸引地转过头来，动作迟缓地想要靠近。但普通丧尸的速度怎么比得上汽车？在他们接近车子以前，夜青枫已经驾驶着车子扬长而去。
江楼月惊魂未定地醒来，眼前还是驾驶座上那丧尸浑身生蛆的腐肉、已经滚到地上眼珠依然瞪得浑圆的脑袋。
上次从夜青枫的梦中出来，江楼月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原著中并未提及这段时间夜青枫的遭遇，她只怕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让夜青枫终究难逃半人半尸的反派命运，因而主动选择了沉睡，实时照看着夜青枫的情况。
期间，她还抽空，在莫文知昏迷时入了他的梦，化身成母亲的样子，指引他跟在夜青枫的身边。
江楼月可以感受到少年浓厚的绝望和哀恸，她假借少年母亲的身份，告诉他只要风还在、母亲就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她不是没有尝试入母亲的梦去救她，却发现无法在那片白雾中感知到母亲的身影。她甚至无法感受到母亲是活着还是死了。
但是她记得原著的剧情，母亲并没有真的丧生。
所以她构造了这个梦境，给莫文知母亲并未丧生的希望。
江楼月不知道在原著中莫文知是如何走出这段阴影的，尽管原书中最后一场大战，他最终发现母亲还活着、获得了他心心念念的攻击性异能，却无奈又因为尸潮再次天人相隔。
此时此刻，也许幻想中的希望，也比深沉的绝望更能抚慰人心。
她本以为一切顺利，却不想在上车前，夜青枫逼迫莫文知去杀丧尸。
江楼月本来不想共感的，但是夜青枫那一句“异能不是万能的，面对丧尸是你在末世必须学会的一课”，直白地给她提了醒。
除非有机会穿越回去，否则她迟早要走出这间屋子。
面对这个末世，是江楼月必须要学会的课题。
所以她尽管怕得要死，还是在梦□□感了莫文知，同步模拟着杀丧尸的过程。
单就视觉这一关，她看到那白花花的蛆和腐烂的肉，已经开始作呕。刀子划过丧尸脖子的时候，那种金属剌进肉里的绵软触感更让她不适。直到杀完丧尸，莫文知爬进车里以后，车内浓浓的腐臭味直接逼得她退出了梦境。
江楼月只觉得自己的胃剧烈的翻涌，一阵干呕。
她连忙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嘟地喝起来。
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江楼月才在泡面香味的帮助下缓过神来。
她每次实时观看夜青枫的现状，都要陷入深度的沉睡，睡醒以后都会饿得前胸贴后背。因而这次她颇有经验地提前准备了泡面。
但是方才杀丧尸的景象让她反胃得很，江楼月跑去卫生间，选了一支玫瑰调的香水，对着自己猛喷了几下，在甜甜的香气中，心情终于完全平复了下来。
她无比庆幸，自己有梦境控制这样的异能。否则若要她正面与丧尸硬刚，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抱紧金大腿才能活得下去。江楼月再次加深了这个认知。
她用小瓦斯炉热了热泡面，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
在一间房子里不能待太久，否则会被进化体找上门来。原著中的这个设定江楼月是知道的。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出了这道门，楼道里就有丧尸。她在外面的世界能活得过一天吗？
加之细细检查了一遍后，江楼月发现这套房子的门窗都被特殊的材料糊了一层，材料上有一层异香。她隐约猜着，这应该可以保护她更晚些被丧尸发现。
这两日她有事没事就在屋里喷些香水，希望掩盖住自己人类生活的气息。
她知道，一切都不过是缓兵之计。但江楼月还是希望，真正面对末世的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最好她不得不走出这间房子的时候，金大腿就能够来到她身边。
多思无益，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最好离开的准备。江楼月开了一袋薯片和一瓶肥宅快乐水，就着泡面大快朵颐起来。
现在的每一天，她都当是最后一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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