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悚然回身,看见赵宥昌正站在不远处一棵树旁望着自己。她浑身冰冷,仿佛嗅到了地狱的气息。再次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人,她感受到的不是激动,只有恐惧。
她想转身逃走,可是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赵宥昌说话的声音变得飘忽嘶哑,好像隐藏着某种邪恶,“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重复问道。
“为什么不能结束?”赵珍望着漩涡中翻转的裙子,喃喃道:“就让它永远消失不好吗?”
“它并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那里,所以,你才能看到。”
“不。”赵珍捂住双眼,却看到满眼的血。
当年,在一个深夜,她来到漆黑的魏河边,把一条沾血的裙子抛进了河中。当时,赵宥昌在身旁看着。
在相同的夜晚,她把一条同样的血裙子抛进河中,这一次,身旁是赵宥昌的鬼魂。
命运就像一个轮回,就算再拼命逃也逃不掉。
“你回来干什么?”赵珍带着哀怨的问。
“来找你。”
“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只记得你对我的好吗?”赵珍凄然道。
“我一直不是对你很好吗?”
“与其这样的好,我宁愿一直呆在孤儿院。”
“……”赵宥昌沉默了,他一不说话,整个人就像与周围这诡异环境融为一体。
赵真心里发瘆,担心自己哪句话激怒了这个鬼魂,“虽然我怨你,但你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还在乎我。”
“如果不在乎你,我又怎么会为你保守秘密。”赵宥昌说。
赵真眉心抽痛,望向黑沉沉的河面,那条裙子已经看不见了,带着她那一夜的恐怖记忆消失了。但是谁又能保证,突然哪一天不会再次出现,搅乱她宁静的生活?
“不要再提它了,就让它永远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好吗?”
“现在只是你一个人的秘密了。”
“……”
“可只要做过了,你想摆脱就永远都不能。这么多年来,你都不敢独自穿过树林到这条河边看看,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求你不要再说了……”赵真发出了绝望的shen吟。
赵宥昌继续ze磨她,“很多年前那天晚上,就在这条河边,我亲眼看到你把那个小女孩推到河里,那条裙子就是她的……”
“……”
“这么多年来,你养成看恐怖片的习惯,因为你要用虚幻的恐怖压制你内心中杀人的愧疚,别人不知道,这些我全看在眼里。”
他在此时此刻说出的话就是最恐怖的咒语,他来自深渊,也要把赵珍心中的深渊揭开……
“的确,那天夜里,是我亲手把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推到河里,眼看着她挣扎着沉下去。”赵珍终于坦白了,她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
她瞅着赵宥昌,直到此刻她才敢正眼面对他。
她眼睛与夜色同样漆黑,迈开脚步向赵宥昌走来。
她的反应到让赵宥昌感到惊诧,“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好好看看你。你用那条裙子把我吓得真不轻……”
她越走越近,赵宥昌不觉向后退。鬼魂恐惧来自距离,你离它越远才越会害怕。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已经杀过人,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也杀了吗?”赵珍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