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一根葱白似的细细的手指,挨个儿点着相片,反复瞧着。最后,指着其中一张相片说:“这个人我好像认识。”
罗炎麟一凛。
“她叫,叫周玉红。”女孩说完确信似的点点头
罗炎麟瞅着女孩。看不出她在说谎。
他的疑心马上又来了。
连公安部都查不到的人,为什么能在一个年轻女孩的口中轻易说出?
“你怎么认识她?”
“她跟我算是老乡吧。都是贵州来的,住在邻近一个乡。”
“贵州?!你是贵州人?”
“是呀。”
孙蕊这时插话。“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赶上祖宗十八代积了天德。穷山洼子里也能生出个水灵灵大姑娘。”
张可欣气得脸通红,用力咬住嘴唇。罗炎麟以为她要哭。谁知她两颗大眼睛忽闪了几下,气就消了。脸颊又恢复了粉红。
罗炎麟还很少遇见脾气这么好的女人。
“你肯定没看错?”他问。
“我相信是她。除非画的不像。”
这句话把罗炎麟逗笑了。
女孩儿可没笑。她十分认真。
“那她是贵州什么地方的人?”
“好像是望谟县的人。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跟她很少有来往。特别是最近半年都没有看见她。她怎么了?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呢?”
看女孩天真的表情,还没有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同乡已经被人砍成了碎块。
“另外两人你能认出来吗?”
张可欣看了看,指着又一个说:“这个好像姓王,也是我家附近的人。叫什么我记不住了。”
罗炎麟心念甫动,问:“蓝香琴你认不认识?听说她也是贵州人。”
张可欣眼睛一亮。“我当然认识她。我跟她都是油万乡的人,而且还是姑表亲呢。她比我先来的这里。”
这样巧?怪不得她们长得像。
油万乡?似乎跟欧青仁说的差不多。
罗炎麟瞅着面前的女孩。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没有解决。
张可欣让她瞅得直脸红。
她可以脱光衣服,麻木冷漠的暴露在客人们的目光里。但是现在,她却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少女。
罗炎麟并不期望女孩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他还是问了。“周玉红多大年纪了?”
“少说也有二十五六了。我都叫她大姐。”
“我详细查询过,却查不到她的身份。户口档案里没有这个人……”
张可欣转动着漆黑的瞳仁,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说:“这个也很正常呀。”
“正常?!”罗炎麟微微一怔。
“她根本没办过身份证,也没有户口。你当然查不到嘛。”
“怎么会没有户口?”轮到罗炎麟吃惊了。“你们的出生地、村政府、乡政府应该都有人口统计啊。”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张可欣说。“我们那里,有的穷人家生的孩子太多,计划生育罚的又太重。这些人家最小的那些孩子,特别是女孩,往往不往上报。反正她们一辈子都生活在那里,长大了一嫁人,丈夫有户口有身份证就行呗。”
“那这些人尽管活着,岂不成了不存在的人?”
张可欣耸耸肩。
孙蕊又开始冷嘲热讽。“就说是穷山恶水嘛,人也笨的出奇,养不起还猛生。他们以为是下猪仔啊。”
张可欣扭头瞪了她一眼。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孙蕊不依不饶。“别是我们的小可心儿也是个不存在的人吧?”
“我当然不是!我有身份证!”张可欣急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