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罗炎麟把眼睛从头骨上抬起,解释道:“就是人格中的‘超我’。在精神分析学中,弗洛伊德把人格构成分成三个要素——ego,id,superego。翻译过来就是本我,自我,超我。‘自我’是我们通常外表所展现出来的形象。‘本我’体现出人天生的本能,诸如性欲,食欲,贪欲等。‘超我’是随着后天的成长教育,慢慢形成的自我约束能力。一个遵纪守法,道德高尚的公民,他的‘超我’就会很强大,能够有效的抑制住‘本我’的欲望。反之,在罪犯的人格中,‘本我’的力量则很容易挣脱的‘超我’的控制,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一个人都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
“……”
“……再善良的人也会有残忍的一面,再恐怖的人也会有良知的一面。最明显的例子是那些二战中在侵占国参与过屠杀的日本老兵。他们当年在战争中无限膨胀的‘本我’把他们变成了野兽,杀人的机器。可是,他们在晚年却惶惶不可终日,为死难者设立灵牌,乞求宽恕。这就是‘超我’的作用。在凶杀案中,凶手的手段越残忍、越变态,他们事后承受的压力也相应增大。因此,有相当一部分罪犯,会在犯案一段时间之后返回案发现场,或者到被害人的墓地巡视。”
“你认为本案凶手这样做的可能有多大?”王树林问。
“我也不清楚。”罗炎麟说。“如果凶手非常警觉的话,他有可能会过很长时间之后再去。”
“很长时间是多久?”
“可能一周,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可能五年……但必须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好吧,我会安排人去。”王树林说。“但眼下必须尽快查出被害人身份。”
“我也赞成。通过被害人能了解到凶手很多信息。”
“这两天已经有三个人来报案称家人失踪了。”
罗炎麟晃了晃手里的头骨。“你打算用什么方法确定它的身份?”
钟庆顺这时接过话。“我把被害人的头发保留了下来,只要发根毛囊没有被损坏,可以做DNA检测。然后,对可能符合条件的被害人家属进行DNA沉淀素化验。找出两厢匹配的,就能确定身份了。”
“这样做太麻烦。你的工作进度完全取决于报案人。”罗炎麟摇头。“你懂不懂刑事相貌学。可以通过电脑软件进行面部复原。”
钟庆顺说:“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在这里很难做到。如果实在需要,我可以跟铁岭市公安局213研究所联系,他们是专门搞面部复原技术的。”
罗炎麟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在公安部曾经跟他们合作过。但现在没有那个时间把头骨送过去。”
钟庆顺摊开手,做出无奈。
罗炎麟的目光落回到手里的头骨上。
柔滑的骨壁泛出白色的光泽。空洞的眼窝。细密的牙齿。
他很像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颗头骨如此着迷。
他很想亲眼看一看,它安放在一个女人身体里的模样。
一阵战栗突如其来。
刹那间,
一张清晰的脸在眼前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