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晏苏荷面露疑惑，表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企图装傻蒙混过关。
江玄明玩味勾唇，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男人本就高出她一个头，此时居高临下，上位者的气息尽数释放，实在压迫。
晏苏荷在这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中不由得败下阵来，于是眼一闭，手一甩，坦白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江教主，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二姨的婆婆的小姑的侄子在白云山庄做过小厮，每次我见他都会给我讲故事，有一次正好讲到了这处地下密室。”
“……”
笑容消失。
晏苏荷压根没有抬头去看江玄明的表情，她已经给出解释，信不信由他，眼下尽快离开才是要紧事。
“你不走？”晏苏荷拉了一下他衣袖，没拉动。
江玄明目光往上，盯着他们头顶洞口，轻声询问：“姑娘可否在密道尽头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回去做什么？证明自己？”
江玄明颔首。
“那你打算怎么证明？”
白思贤恨不得让他们命丧黄泉，这一上去，怕是会扭曲得更离谱。
江玄明不以为然：“打到他们承认就好。”
“……”
这是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又不是真的无敌。
“白思贤连同后来那位长老一起，你恐怕打不过。”晏苏荷认真给他分析，“我们可以先离开，再做打算。”
江玄明笑道：“姑娘这是在担心我？莫要担心，且去吧。”
没有明摆着拒绝，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若不是武功不及，晏苏荷当真想给他一拳再一走了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嘴上功夫。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帮他一把，虽同为秘籍而来，且被狼狈追了许久，但刚才如若不是他在，她恐怕已经魂归西天了。
望春亭实在偏僻，白家就算要大范围搜查，主要精锐还是会集中在新房那一片。
八成是他们动了机关，白思贤有所察觉，带着人直奔这儿来。
事后澄清有事后澄清的法子，要是想当下澄清也有法子，只不过风险大些。
火光铺在晏苏荷的眼底，绽放出动人的光彩，心中百转千回的谋算只在一瞬。
无声寂静中，她突然拽住江玄明的手臂，往另一个方向去。
“我有更好的法子，你跟我来。”
见她动作，江玄明笑意更加灿然，本来就是诈一下，不成想晏苏荷这么心善，真上钩了。
晏苏荷在石壁上摸索着，不一会儿，石壁移动声响起。
“这是通往哪的？”
“白思贤书房。”
“！！！”江玄明没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震惊，“这也是你那二姨的婆婆的小姑的侄子讲的？”
凭这熟悉程度，说是她建的也不为过。
“嗯嗯。”
晏苏荷胡乱地应声敷衍，拉着人进入密道，又恢复石壁原样才离去。
***
地上
晏苏荷抛出的那颗烟雾弹威力比一般的大上许多，烟雾铺天盖地溢出。
白思贤见白烟久久不散，心中急切，一头撞进了烟雾中，像是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
“人呢？！”
白家长老此时赶到，内力集于左手，抬手一挥，风起雾散，露出了白思贤的身影。
长老拽住白思贤，急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那魔头呢？”
白思贤沉声：“恐怕是跑了。”
说罢挣开长老，足下运功，踏风而上，站在高出四下远眺。
奈何扫视了几圈，均毫无发现。
忽地，有个声音哆嗦着响起，“庄、庄主，我看见他们好像跳进那个洞里了……”
正是刚才过来禀报后院男尸的弟子
“什么？！”白思贤与白家长老同时惊呼。
白家长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白思贤紧随其后：“可看清楚了？”
“烟雾太大，我只是隐约看到人影掉下去。”弟子不敢肯定。
刚刚烟雾弹被掷出，他以为是火药一类的物品，急忙滚远，恰好滚到了洞口附近。
长老给了白思贤一个眼神，白思贤心领神会，转身去安顿宾客，待众人离去后，长老跃入洞中，消失在月下。
***
白云山庄后院第三间客房，屋里屋外弟子倒了一片，不省人事。
房间里，一具男尸躺在血泊中，他瞪着双目，惊恐不散，显然死前看见了令他十分恐惧的事物。鲜血不再从他的脖颈处，显露出狰狞的伤口，死状凄惨。
此时，男尸一旁站着两人，正是从书房摸过来的江玄明和晏苏荷。
“啧，杀就杀了，怎么不给人一个痛快。”晏苏荷望着叛徒的伤口感慨，眼里露着谴责。
“冤枉啊，我本是想给的，但他挣扎，一不下心我这扇子就歪了。”江玄明语气无辜，“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
“别说话，背上他，我们去新房看新娘子。”
事发突然，白思贤又火急火燎地去截杀他们，两具尸体均没有移动。
江玄明又惊又委屈：“这、这多脏啊。”
晏苏荷没能抗住这无端地风情，认命从床上扯出一张被子递给他。
江玄明：“……”
之后跑到新房，打晕看守的弟子后如法炮制。
幸而新娘子是被掐死的，不如叛徒混身鲜血，晏苏荷遂表示新娘子可由她来背。
江玄明：“……”
***
鸡鸣声起，天际泛白
昨晚宴客的院子中，醉倒在地、在桌上的宾客们陆陆续续醒来。
他们撑着宿醉的头，嘴上骂骂咧咧，白云山庄的下人忒不懂事了，也不知道扶客人回房。
蓦地，他们视线均聚焦在同一处，那儿坐着两人和两……具尸体。
？！！
所有人大惊失色，吓得当即拔腿往外逃，却发现院子的大门已落了锁。
见人都醒得差不多了，晏苏荷站起来，朗声安抚道：“莫怕，今天江教主不伤人，只想各位做个见证。”
闻言，众人眼神纷纷落在江玄明身上，见他一脸悠哉游哉，的确没有出手的迹象，才稍稍安心。
有人胆大，直接提问道：“不知是见证何事？”
晏苏荷道：“诸位莫急，诸位都是人中龙凤、名门正派的优秀弟子，定然能明善恶、辩是非，凛然正气，刚正不阿。”
众人附和：“不错。”
近两年白云山庄名声愈发响亮，不少门派想与其交好，但所派之人大多初入江湖，心思单纯，简而言之，很好骗。
晏苏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道：“昨晚突发意外，新娘子死于新房，江教主因有事打算提前离场，不想途中撞见了杀害新娘子的凶手，怒极之下，将人当场击杀。”
她示意优秀弟子们靠前，指着两具尸体解说道：“我们仔细比对过新娘子脖颈上的掐痕，正是这男子所为。”
“男子脖颈上的伤口，是江教主的折扇所致。”
被魔教头子所请的兴奋大于害怕，好几人凑上前，边查看边点头，“不错，这男子就是凶手。”
“江教主树敌众多，如果不声不响离开，此事怕是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他江湖名声虽差，却不能容忍他人栽赃，所以想请各位做个见证，只论此事，他不仅清清白白，还是有功之人。”
“如果以后有小人以此事诬陷，万望诸位帮忙澄清。”
晏苏荷讲的情真意切，少年人们不住点头赞同。
“魔、江教主的确做了件好事。”
“我们自然给他正名。”
“没错。”
……
“我们还有事需要先行离开，在此先谢过诸位。”
晏苏荷抱拳作礼，眼角的余光扫过江玄明，他还托腮半眯着眼没有动作，没忍住踢了一脚。
江玄明骤然被踢，瞪了晏苏荷一眼，端正姿态，对众少年人稍稍一颔首。
众人又是一片兴奋。
直至两人飞上屋檐时，底下还有人挥手相送。
江玄明错愕了一瞬，接着赞赏道：“姑娘真是好口才，此事多亏了姑娘。”
晏苏荷丝毫不领情，直惊呼道：“别说了，小心路！”
由于晏苏荷尚未习得轻功，江玄明友情携上一程。
他轻功造诣极高，足尖轻点，便能飞数尺高，即使揪着她，速度也未减分毫。
但晏苏荷属实没经历过如此长久的高空高速度飞行，小脸未曾露怯，心却颤抖着。
她不禁屏住呼吸，直至坚持不住了才吸上一口气，仿佛这样能减轻自己的体重。
一队人从石梯上走过，为首的是白思贤和白家长老，脸上沉重严肃仿佛要凝成实质，跟在他们后面的弟子满是疲惫。
昨晚长老下密室查看，发现通往山下的密道被打开，当下是又惊又怒，连忙传讯给白思贤，而后飞驰到山下出口拦截。
结果没看到人，想是慢了一步，随即赶紧吩咐几个弟子去给附近城镇传话，剩下的四处看查。
这一查就查了一宿，搜寻无果后，白思贤和长老不得不先行回到山上再做打算。
不料一抬头便远远看见两人相携离开的一幕，简直令人喷血。
“魔头在那！”他们被耍了！
“哎，庄主！”
白思贤怒火攻心，一时竟岔了气，捂住胸口直直倒下。
众人瞬间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除夕啦，大家都回到家了嘛？